“怎麼回事。”張金稱有些失神,喃喃的道。
“還是先走吧。”孫宣雅又看了看東面的火光,暗想官軍有備而來,否則也不會在此刻攻破城池,而那楊善會……孫宣雅不由心裡有些哆嗦,忙向張金稱提出建議。
“這……”張金稱有些猶豫,這時,又有一名盜匪跑來,氣喘吁吁的道:“大當家,頂不住了,兄弟們頂不住了。”
“該死!”張金稱大怒,一拳打在一棵樹上,頓時樹幹搖晃,無數落葉紛紛掉下。“張兄,如今不是生氣之事。”孫宣雅上前一步,勸道:“我等還是先退出平恩吧。”
“哼,老子一定會回來的!”張金稱狠狠的道,一揮手,道:“叫上兄弟們,出西門,去武安!”
衆盜匪頓時亂成一團,張金稱那廝也趕回房中,喝令幾個士兵收拾金銀珠寶。這時,他一回頭,看見二狗子這小子正和一個放.蕩女子在那依依惜別,想起至今不舉的事情,頓時大怒,喝道:“二狗子,給老子滾過來。”
二狗子暗叫一聲不好,他深知老大爲何鬱悶,所以最近行事小心,深恐被張金稱抓住把柄,“可惡的臭娘們。”二狗子心中嘀咕,要不是這娘們故作風騷,做出一副捨不得的模樣,那裡會被老大看見,激起心中的憤怒?不過他心中想着,腳下卻是不敢遲疑半分,一溜小跑,趕到張金稱面前,一臉的媚笑,道:“大當家。”
“說,是不是你勾結官軍?引他們進城?”張金稱藉故發揮,倒是一臉悠然的問着。
“大當家,不是我啊不是我!”二狗子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眼淚汪汪,只求來個青天老爺,幫自己洗清冤情。
張金稱臭罵半響,方纔解了一口惡氣,他也就是想嚇嚇這廝。二狗子雖然有諸多不好,但隨自己起義,一向頗爲忠心,斷不會做出這等事情。
這時一名盜匪上前,道:“大當家,已經收拾好了!”
“好,快走!”張金稱喝道。
可是他話音未落,只聽一聲:“哪裡走!”一個少年,從院牆上飛下,手中長槍斜指,閃着冷冷的寒光。那少年冷哼一聲道:“張賊,看清楚小爺是誰!”
藉着昏暗的燈火,少年一張英俊的臉龐顯得是那麼的恐怖,張金稱不由失聲叫道:“是你!”
少年正是蘇烈蘇定方。當年他隨父親聚起鄉勇,負擔起保衛家鄉的職責,多有惡戰,可是他父親蘇邕一場惡戰,誤中張金稱奸計,爲國捐軀。自此後,他常思手刃仇人,能夠爲父報仇。如今這賊人如惶惶之犬,正是他報仇的時機。所以他在平恩城中並不耽擱,直奔縣衙,便是要取張賊首級。
“哈哈!”張金稱見蘇定方僅是單身而來,就算這蘇定方雖然勇猛無匹,有萬夫不當之勇,但自己身邊尚有數十人。自己要走,卻也攔不住自己。張金稱冷笑一聲,喝道:“兄弟們,剁了他!”他舉刀欲戰,那邊孫宣雅卻是趕了過來,喝道:“張兄,如今不可戀戰,還是先撤爲妙!”
“這……”張金稱有些猶豫。蘇定方如鬼魅一般,糾纏自己大半年了,還真是有些煩躁。如今他孤身而來,可是個大好的機會,他怎甘心失去良機。
“張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如今官軍已經攻進縣城,恐怕轉瞬即到啊。”孫宣雅勸道,心中卻是暗想:“媽的,要死你自己死,再不走老子可要自己走了。”
“好!”張金稱冷笑一聲,喝道:“二狗子,攔住他!”說着,拔腿便走。
倏地,寒光一閃,一聲厲喝。一個身影卻是擋在了他的面前,“張賊,那裡走!”蘇定方舉槍就刺,槍起風生,端的是迅捷無比的一擊。
張金稱大吃一驚,想不到幾月不見,蘇定方武功竟是精進如斯,措不及防之下,幾乎被刺中,幸好孫宣雅舉刀來援,這才狼狽竄出。二狗子取刀在手,大喝一聲撲了上去,蘇定方只是隨手一掃,盪開二狗子大刀,又是一連刺出幾搶,快逾閃電,槍槍不離張金稱的要害。
張金稱一時爲蘇定方氣勢所迫,竟是連連後退,手中鬼頭大刀只能勉力抵抗。隨即,幾名盜匪趕來,手中刀槍齊下,全向蘇定方身上胡亂招呼。蘇定方只能回到自保。他武藝雖是出衆,畢竟單身入虎穴,盜匪人數衆多,一時陷入了苦戰。
蘇定方陷入苦戰,可是平恩城內,其他各處,官軍連連告捷。身在大營中,徹夜未眠的楊浩得到的是接連不斷的好消息,盜匪在東門城破之後,接連敗退,奈得官軍英勇,奮勇殺敵,在一個時辰之後,平恩縣城已經收復大半,且盜匪已無戰心,紛紛向西門逃竄,顯是欲奔走武安。
“進城。”楊浩下令。
“王爺,如今城中尚未完全平定,盜匪仍有不少,還是等楊將軍克復全城,再進城不遲啊。”一邊,張奇勸道。
“楊將軍在城內廝殺,我卻在這不能幫上忙,實在有愧。”楊浩道,他只恨自己武藝不精,不能上陣殺敵。想想自己若是能一身鎧甲,手中長槍仍有鮮血滴下,在萬軍之中馳騁縱橫,那將是何等的颯爽英姿?
“既然王爺如此,還請親衛隨行。”張奇再諫。楊浩點頭答應。
當太陽的第一縷陽光灑在城牆之上,楊浩終於進了城門。
整個平恩城內,除卻一些地方因盜匪逃竄之時,故意縱火,官軍尚在撲滅之外,基本已被平定。
“王爺,這位便是平恩義士。”聞訊趕來的楊善會笑着介紹。他的身邊,站着一位青年,身材魁梧,劍眉橫豎,端的是相貌堂堂。
“小民程名振參見王爺。”那人跪拜參見,手中裹了繃帶,顯是受了一些傷。
“程義士請起。”楊浩上前一步,扶起那人,問道:“不知傷勢如何?”
“多謝王爺關係,只是小傷,並無大礙。”程名振道。
“如此就好。”楊浩點頭,正要說話,忽地,城外遠處,一片灰濛。
“報!”一名小校上前,跪下道:“王爺,城外有大批人馬,正向平恩行來。”
“可知是何人?”楊浩微微皺眉,官軍攻伐一夜,若是有盜匪來襲,倒是有些麻煩。
小校正欲說話,只見城外數十騎,如流星般,直奔城下,其中一人喝道:“城上的賊人,還不速速開城投降!”
楊善會臉色一變,正要上前,卻被楊浩拉住,微笑示意。楊浩上前,喝道:“你是何人?”
“哼!”那人冷哼一聲,道:“本將乃是武安郡雲騎尉,汝等既知本將到此,還不出城受降?”
“大膽!”早有張奇出列,冷哼一聲,道:“你可知這位是誰?”
“自然是盜匪賊人!”那人冷笑。
“這位乃是當今皇上之侄,秦王楊浩,清河郡郡守!”張奇喝道。
“下官參見王爺,還請王爺恕下官甲冑在身,不能行禮。只是,不知王爺爲何不在清河,卻在武安郡內出現?”那人高聲叫道。
“大膽!”楊善會也是忍不住出來呵斥。想自己帶兵好不容易收復了平恩,這些傢伙就出來坐收漁翁之利。
“好了。”楊浩制止住,他看了看憤怒的楊善會,又看了看張奇,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如今國事艱難,而這武安郡還只顧着爭功,大隋有這些人,如何不亡?他深深的閉上眼睛,吸了一口氣,壓制住心頭的憤怒,道:“收拾人馬,回清河去吧。”
“王爺!”楊善會、張奇兩人上前一步,正要阻止。楊浩卻是搖搖手,道:“不必多說。我心裡明白。”兩人怔怔的看着楊浩邁下城牆,唯有相視苦笑,辛苦了一場,卻是爲他人做了嫁衣。
“哦,對了。”忽地,楊浩回頭,楊善會、張奇兩人眼中一亮,還以爲楊浩改變了注意。“程名振,我看你頗有才能,不知可否與我回清河?”楊浩笑着問道。他心中透徹,早將適才的情形忘掉。
“小民願追隨王爺。”程名振大喜,對於武安郡的這幫官員,他早已失望,而觀秦王,聽清河的親朋之言,似乎是個明主,道不妨一試。
“啊,不知蘇烈怎樣?”楊浩忽地想起,如此名將,他怎肯與他失之交臂?
“王爺,想是去殺張金稱報父仇去了。”楊善會道。他領兵進城,四處砍殺賊人,待收復平恩,尋遍全城,卻是不見蘇烈蹤影,想是去追殺張金稱去了。
楊浩點頭,這種事情也是強求不來,他正要說話,這時,又是一騎快馬,飛奔而來,只見那人一下馬,連滾帶爬,到了楊浩面前,喘息着道:“王爺,高士達奇襲清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