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郝孝德尚未說出口,只見密密麻麻的箭支飛射而來,身邊,無數的兄弟哀號着倒下,郝孝德眼中流血,心中是又惱又怒,大喝一聲,不由倒下馬來。
“大當家!”劉黑闥上前一步,接過郝孝德,高喝一聲,道:“快撤!”可是他一回頭,卻發現兄弟們早就如驚弓之鳥,離開他好遠了。頓時,他成了官軍的靶子,無數白翎箭羽紛紛激射而來,他抱着郝孝德就地一滾,適才站的地方頓時釘上了數支箭羽。
劉黑闥剛想站起來,又是幾支箭羽射來,他忙揮刀一劈,隨即,一刀看在馬兒身上,那馬兒吃痛,向前狂奔而去。
“追!”密林內,蘇烈揮動長槍,高聲大喝,五千士兵吶喊着衝殺而出。
“王爺,真是好人哪!”當蘇烈大勝而歸之際,回到清河縣,府衙門口,是熙熙攘攘的人羣,在蘇烈驚異的時候,聽見一個老婆婆如是說。
“這,怎麼回事?”蘇烈有些疑惑的問道,將繮繩遞給蘇啓,這才快步上前,只見楊浩、魏徵等人站在那裡,不停的笑着。
“哈哈,蘇將軍得勝歸來,可喜可賀!”楊善會眼尖,看見了蘇烈,微笑着趕上幾步,狠狠一巴掌甩在蘇烈的肩上,疼的蘇烈一呲牙。
“戰況如何?”楊浩走下臺階,問道。雖說蘇烈早派了人告知情況,可是畢竟不如蘇烈說的好。這小子口才甚佳。
“好,蘇將軍一路辛苦,先進府中休息吧。”魏徵笑着,將手中的米勺放下,拍了怕一個士兵的肩膀,示意由他發放米糧。
蘇烈看了一眼府衙門口,排成兩支長隊,一支發放米糧,一支卻是發放布匹,不覺再度問道:“這怎麼回事,難道有人搶劫府衙?”
“呵呵,邊走邊說。”魏徵笑道,與蘇烈並肩而行,“王爺宅心仁厚,說年關將近,可是有的百姓,家中男丁有戰死的,難免家中困難,這才讓各地裡正統計各自轄區裡,那些缺少男丁或是缺衣少糧的人家,然後統一發放米糧、布匹。也讓大家過上一個好年。”
“可是,若有不法之人,藉機行騙呢?”蘇烈皺眉問道。
“想必這樣的應該是少數吧。更何況王爺與我等抽查了幾家,確如里正所說。應該沒有問題。”魏徵說着,幾人已經進了大廳,分位置坐下,早有人準備了吃食。
“各位不必客氣,這是一點小吃。”楊浩微笑着,拿起一塊糕點,咬了一口,鬆軟可口,的確不錯。
楊浩這麼一說,蘇烈也感覺到肚子有些餓了,聞言拿起一塊糕點,塞進口中,卻是大叫道:“王爺,什麼時候請了手藝這麼好的廚師?”他放眼看去,只見衆人均是一臉的笑意,不覺大爲驚訝。
“定方,還有你們幾位,今日就在我府中一聚,慶賀定方得勝歸來吧。”楊浩笑着道。
“定方,此戰具體狀況如何?”魏徵卻是微笑着問道。
“哈。”蘇烈一笑,讚道:“軍師真是神機妙算,那郝孝德與王薄果然各懷鬼胎,末將讓蘇啓領了百餘人,穿上了仿製的王薄軍中鎧甲,竟是騙過郝孝德。那郝孝德大怒,當夜引兵攻打王薄大營,末將卻是趁夜偷襲了郝孝德大營,燒其糧草,並在路上埋伏,郝孝德大敗虧輸而去。”說道此處,蘇烈卻是仍不住捶了一下案几,道:“只是可恨,卻未能擒住那郝孝德。”
“哦?那郝孝德這般英勇?定方你也攔不住他?”楊浩疑惑。這蘇烈武藝他是知道的,雖是年少,但是隨其父征戰多時,這身武藝乃是經過無數血戰才練成的,在信都郡頗有名聲。
“那倒不是。”蘇烈一嘆,道:“郝孝德手下有一員猛將,喚作劉黑闥,端的是英勇無雙,這郝孝德乃是他救走的。”
“劉黑闥!”楊浩眼中精光一閃,居然是在竇建德死後,擾的李唐江山大亂的劉黑闥!那人在竇建德死後,無奈起兵,不到月餘,收復舊夏全境。李唐一時爲之震動,這才無奈讓李世民掛帥出征,那人被李世民擊敗之後,奔逃突厥,沒多久,又藉助突厥力量,不到月餘,席捲河北,收復舊境,引得李建成二度出征,並採用了魏徵的計策,這才徹底剿滅了劉黑闥,平定了河北。當然,這是楊浩所知道的本來歷史。
“王爺。”蘇烈笑道,“末將雖然未能擒住郝孝德,卻是抓住了一個小頭目,末將感覺他頗不簡單。所以帶回來了。”
“哦?”楊浩沉思,這又是誰?
蘇烈高喝一聲,不一會幾名士兵押着一個人進來。楊浩仔細一看,此人年約二十五六模樣,長的倒也白淨,一看就是讀書人。
“還不跪下!”一名士卒喝道。
那人卻是看了楊浩等人一眼,頗爲知趣的“噗通”一聲跪下。
“你叫什麼名字?”楊浩,在他心中感覺此人甚無風骨。
“小人張亮,滎陽人氏。”張亮回答。
“看你模樣,似乎讀過幾年書,何故失身於賊?”楊浩點頭,這個名字疏鬆平常,自然引不起他的注意。
“稟大人,小人家住滎陽,世代務農,不過書,小人倒是讀過一些。只是後來郝孝德引兵經過滎陽時,卻把小人抓了去。”張亮回答,卻是拿眼不住的去看楊浩,心中有些忐忑。
“好吧。”楊浩皺眉,想了一想,一個窮酸書生,料想放了也沒有什麼大礙,更因爲最近心情頗好,遂笑着道:“給他鬆綁,讓他回去吧。切記不可在失身於賊那。”
兩個士兵上前,將張亮鬆綁。張亮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卻是並不動。
“哦?怎麼還不走。”楊浩想了一想,拍頭道:“想是缺少盤纏罷,來人,送十兩銀子與他。”
一個下人取了銀子,楊浩抓起,走了下來,塞到他的手中,笑道:“本王卻是一郡之守,可是也沒有多少俸祿,近日開庫放糧,也花費了不少用度,這點銀兩,還請莫要嫌棄。”
張亮愣愣的看了楊浩幾眼,忽地跪下,道:“大人,亮雖不才,願奉大人,以效犬馬之勞!”
楊浩一愣,心中正在思考,魏徵卻是走了上來,道:“王爺,此人既然讀過書,想必頗有才能。如今清河乃是用人之際,不如留下吧。”
楊浩心中轉念,早已明白魏徵心意,當即上前扶起張亮,笑道:“請起,本王允准就是了。”
“多謝王爺!”張亮頗爲機靈的改口。
幾人大笑,朗笑聲中,楊浩道:“近日諸位就在府衙中一聚!”
終於,在傾城的鞭炮聲中,楊浩迎來了他在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個新年,幸好,他並不孤獨,還有一個女子陪着他。漫天雪花中,楊浩與清河郡各大世家互相訪問,均藉着過年這一喜慶拉攏關係,增加感情。
在崔府,楊浩見着崔家千金,可是她的眼神是淡淡的,見了他,不悲不喜,恰如一個陌生人般。喜慶的人羣中,楊浩很想去問個清楚,可是不停的有人敬酒,等他終於空下來,那個女子卻是不見了。
在清河郡一片熱鬧的同時。
江都。
一個頗大的酒樓,坐着幾名軍士,看他們的穿着服侍,竟是禁軍。
此時,這幾個人正喝着悶酒,一個士兵抱怨道:“皇上莫非真要在這呆下去了麼?”
另一個聲音嘶啞的人嘆了口氣,道:“我等來江都已近半年,着實想妻兒了。”
原先那個士兵猛灌了一口酒,道:“唐兄,這該如何是好?”
那嘶啞聲音沉吟半響,道:“孟兄,這右屯衛宇文將軍深受皇上寵愛,不如請他規勸皇上西歸?”
這兩人,聲音嘶啞那人正是城門郎唐奉義,另一人則是鷹揚郎將孟秉。兩人均是關中人氏,至此佳節,不能與家人團聚,卻只能在這裡喝酒,因此心情格外鬱悶。
孟秉沉吟,道:“宇文化及與我關係雖好,可是他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懦弱無能,皇上近來多怒,他哪敢觸這個黴頭?”
唐奉義嘆氣,這時,只聽叩門聲響,兩人同時喝道:“誰?”
“是我。”外面那人聲響起,兩人不由微微一震,暗想此人竟會在此出現。大門打開,只見那人身着青衣大袍,身後跟的卻是與他形影不離的好友,呂風。
“你們。”唐奉義目瞪口呆,道:“你二人不是……爲何在此出現?”
爲首那人哈哈一笑,道:“唐兄莫急,我二人這不是給唐兄送好處來了!”
小屋內,幾個人湊在一起,低聲商量起來。
是夜,禁軍中,有多人逃竄西歸。消息傳到楊廣那裡。楊廣震怒,喝令宇文化及帶兵捉拿叛逃者,隨後于軍中盡皆處死,以儆效尤。一時間,江都禁軍人心惶惶,雖有思鄉情緒,可是震懾於龍威,只得隱忍不發,但私下,軍心浮動,人心惶惶。整個江都處於暴風雨前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