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在天空上的皓月灑下冷冷的清輝,將大地鋪上了一層金色的毯子。整個世界顯得是那麼的美好而寧靜。
一望無際的樹林裡,幾隻忙碌了一天的鳥兒正趴在樹上的窩裡歇息,準備爲來日的吃食而奔波。
忽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劃破了夜的寧靜,聲音轟隆隆的傳來,震動地面,樹幹一陣搖晃。鳥兒們紛紛被驚醒,尖叫着竄上天空,在樹林邊上徘徊盤旋,似乎捨不得離開。
片刻後,轟隆隆的馬蹄聲忽地漸漸靜止,隨即,只有偶然發出的金戈之聲,還有人和馬發出的喘息聲,其他什麼都沒有了。
在一片沉默中,楊浩的眼神向遠處看去,月色下,一騎快馬激射而至,那是楊浩派出的斥候。
雖說敵人極有可能陷入了沉睡,可是一路上,具體地形未明,楊浩可不會傻乎乎的帶兵直衝諸葛德威駐守的村莊,是以先派斥候進行探查。
“王爺。”那人到了衆人面前,勒馬,低聲:“諸葛德威駐紮在前方十餘里處,不過路上還有兩條不淺的河,還有兩個高約五百餘米的山巒。”
“哦?”有山巒,意味着那裡石頭比較多,馬蹄聲會更大一些,若是一路奔襲,聲音就會傳了出去,讓諸葛德威有所防備。而且,兩條不淺的河水也會阻礙三軍的速度。既然如此,楊浩看了看天上,算了算時間,應該是要到寅時中(凌晨四點左右)了吧。夏天天亮的早,楊浩可不會想着如竇建德一般的運氣,遇見一場蹊蹺的大霧。
“諸君,下馬而行!”楊浩想了想,下達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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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軍隨後紛紛下馬,在那名斥候的帶領下,向那個村莊行去。一路上,衆人無聲,只是靜靜的走着,這就是一直以來,清河郡兵的訓練成果了。四百人中,傳來的只有靜靜的呼吸聲。爲了趕速度,在經過兩條河水的時候,選擇了直接渡過,幸好,還不是很深,最淺處到了人們的胸前,這才能使他們更快的渡河。河水冰涼,隨着士兵的走過,而發出嘩嘩的聲響。
終於,當另一名斥候再度趕回時,楊浩的臉上蕩起了笑意。
“王爺,如今已經離村莊不遠了,大約有兩裡的距離。”那名斥候在探查回來後報告,隨即提供了一個重要的消息:“我曾進了村子去看,那些看守要道,進行放哨的士兵都已經睡着了。”
很好,看來是一夜一日的奔襲和廝殺耗盡了他們的體力。
“傳我軍令,人人上馬,勢要一舉剿滅盜匪。”楊浩道,隨即看了看因不放心而被蘇定方堅持要跟在楊浩身邊的蘇啓,道:“蘇啓,你且帶兵守住村口要道,不可放走一個盜匪!”
“是!王爺!”蘇啓應聲。隨即隋軍紛紛上馬,趁着最後的夜色向那個村莊奔襲而去。
諸葛德威一向是個警惕的人,所以他吩咐了幾名看守的親兵每隔兩個時辰叫醒他。如今,事情還很危急,不是可以鬆懈的時候。
可是,現在是什麼時候了?諸葛德威迷迷糊糊的翻身,微微的睜開眼睛,窗外一片金色,是天亮了嗎?難道日頭已經早早升起了?該死!諸葛德威頓時被驚出一身冷汗,他忙擡起頭,奔向窗口。
“呼!”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吐出。原來只是月色而已,那麼明。幸好,還是晚上,不過,是什麼時候了?諸葛德威看看月亮,應該是寅時末了吧。那麼,就要快天亮了啊,諸葛德威想着,推門出去,只見守護在門口的幾名親兵居然癱坐在地上,睡着了。
“該死!”諸葛德威冷冷的哼了一聲,臉上有些不滿的皺眉,上前踢了其中一人幾腳。
“他媽的,誰敢踢老子,找死呢?”那名親兵眼睛還閉着,嘴裡就先竄出一段問候的話。正當他睜開眼睛,想要站起身來,教訓一下打擾他好夢的人時,眼睛卻是瞪圓了:“將,將軍!”
“啊!小的該死,小的該死!還望將軍恕罪!”那親兵反應過來,趕緊打着自己的臉,連聲叫着。
“哼,把他們叫醒!”諸葛德威冷冷的道,如今不是和他們糾纏的時候,既然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天色也不早了,還是早些啓程吧,先去樂壽盯住那個人。隨後,範願他們應該就會來了吧。
諸葛德威想着,正要邁進屋中,準備洗漱一番,可是,他感到了一絲不平常:地面,爲何震動不停?
“啊!”諸葛德威輕叫一聲,臉色一變,也顧不得地上有多髒,就將耳朵貼在了地上,如雷的聲音傳來,那種聲音很熟悉!那是馬蹄聲!如雷的馬蹄聲傳來,震得他的耳膜生疼!是敵是友?一瞬間,諸葛德威的心中閃過一絲念頭。
“快!通知兄弟們!”諸葛德威急喝。
那名親兵驚呆了,他忙不迭的叫醒另外幾名兄弟,隨即大喊着,向各個屋子奔去。
遠處,殺聲頓時驟起!諸葛德威臉色大變,他略一沉思,向屋外拔腳就逃。薛世雄發生的事情,居然在我身上發生了?而且,還來的如此之快!他三步兩步,竄進流經村子的一條河中,哪管夜裡清涼刺骨的河水。能活着,纔是最大的資本!
當諸葛德威渾身溼淋淋的爬上附近的一座小山丘,藉着東邊逐漸亮起的光線,他終於看清楚了這一幕:無數的隋軍衝進村子,四處的砍殺着,隱隱約約,傳來的是兄弟們的慘叫聲。熊熊的火光燃起,映照在遠處的諸葛德威的眼中,是那麼的恐怖可怕。
諸葛德威咬咬牙,一拳狠狠的揍在地上,虎口,頓時流出鮮血來。這些,都是我控制其他人的資本啊!楊浩,此仇不共戴天,今日的恥辱他日我必定加倍奉還!他恨恨的站起,搖搖晃晃的向西邊行去。
“投降不殺!”楊浩的聲音響起,隨即,隋軍人人喊着口號。聲音四處激盪開去。
“我投降,我投降!”一個盜匪喊着,將手中的刀槍扔掉,然後按隋軍的指示,雙手抱頭,蹲在地上。其他盜匪看見了,也紛紛學着那人的樣子,蹲在地上。
很快,毫無準備的盜匪紛紛束手就擒。整個村子歸於寧靜。
“怎麼樣,諸葛德威抓住了嗎?”楊浩看了看東邊那一抹亮色,問道。
“王爺,不見他的影子。”蘇啓回答。
“誰能告訴本王,諸葛德威呢?”楊浩看着蹲地投降的盜匪,高聲問道。
“我知道,我知道!”一個盜匪站起身來,狂奔了幾步,耳邊立刻響起幾聲怒吼,他左右一看,只見官軍紛紛怒目看着自己,不由訕訕一笑,這才蹲在地上,一手抱頭,一手高舉,道:“王爺,諸葛德威住的房間小的知道,小的可以帶王爺去。”
楊浩看了他一眼,隨即一點頭,笑道:“蘇啓,你在這裡清點一下盜匪人數,我去看看。”在蘇啓恭聲答是的聲音中,楊浩在幾名親兵的護衛下,跟隨那人向一件屋子行去。
“王爺,就在這裡。”那名親兵推開房門,恭聲道。
“哦?”楊浩皺眉,隨即一揮手,道:“搜!”幾名親兵上前,在各個房間搜了半響,卻是沒有結果。看着一一回報的士兵,楊浩皺眉,看來,這廝還是跑掉了啊。
他掉頭欲走,可是忽地,他發現在在牀榻之下,似乎有什麼東西。
“那是什麼,搜出來看看!”楊浩發令。隨即一個士兵上前,他奮力將那個物件拖了出來。
那是一塊白布包裹起來的東西,可是它的形狀……“打開!”楊浩沉聲,他隱隱的猜到什麼了。
果然,隨着白布一層層的打開,那赫然是一個人!身上,儘管已經有部分血漬被擦拭乾淨,可是胸前,一片血肉模糊,而額上,還有一個深深的印記。他的臉上,一道道深深的溝壑,是那麼的滄桑,如果不是身上穿着極爲精緻的鎧甲,任誰也會認爲此人是個老實的莊稼漢。
“他是?”楊浩皺眉,他沒有見過此人。
“王爺,他就是大王。”那名盜匪說完,忽地又是“啊”的一聲,卻是跪在地上,連連求饒。
“你說,他就是竇建德?!”楊浩的心中震驚,原來,竇建德真的死了,而且,死的那麼的悽慘!
他深深的閉上眼睛,這時,蘇啓走了進來,道:“王爺,一共捉住盜匪五百餘人,其他兩百多人均已被殺。”
“有定方的消息?”楊浩點頭,然後問道。
“王爺,他離此地不足五十里!”蘇啓道。
“好,快馬通知他加快速度,前來會合。”楊浩道,看着蘇啓走出去的背影,他忽地又叫住了他,眼中有些不忍的模樣,但隨即,眼神一變,手勢堅定的向下一壓:“那些人,都……”
蘇啓遲疑了一下,隨即問道:“王爺,這……”
“不用管,去吧!”楊浩回頭,再度看着竇建德的屍身。這些,可是五百餘人啊,比自己的帶的士兵還要多,可是一個不安定的炸彈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