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嚶嚶……”,笙暢剛奔進地牢入口,卻見明爍的燭影下,一襲白衣素裙,芷若夫人背向俯身蹲立,一邊抹淚低泣,一邊叨叨而語,聲音細微難辨。
笙暢再向前望去,心底‘噌’的一下,如重石墜地,只見芝若夫人身前不遠處,血泊裡靜躺着的兩位屍體正是丫頭的師傅和師孃,他再向地牢周圍看了看,並沒有發現那位懷抱嬰兒的婦女。
回想起來,當初自己在燕城北門受了那位行僧掌中的陰寒之毒,在去尋子影時暈倒在竹林裡,辛虧丫頭的師傅和師孃及那位帶嬰兒的婦女相救,帶回竹林養傷,他才康復過來。
正是念着丫頭師傅他們三人的救命大恩,他纔來流雲谷尋救丫頭師孃和那對母子,卻還是來晚了一步。
笙暢心中有點愧疚,本該早點尋到此處,或許能夠挽救丫頭師傅師孃他們的性命。
要是丫頭此刻看到他師傅師孃忽然遇害,心裡會將如何如何感想。笙暢懊悔之餘,心裡正胡亂地想着,忽然身後地道中吹來一股涼嗖嗖的夜風,接着一陣腳步聲急促而來。
他微微一怔,閃身藏到地牢角落石壁拐彎處。
不一會兒,一大一小的人影在燭影中奔掠而來。
笙暢一看,正是周煥牽着丫頭的手瞬間出現在地牢入口處。
“嗚……,師傅,師孃……”
丫頭向前一望,悲從中來,‘哇’的一聲,忽然放聲大哭,立即掙脫周煥的手,悲慼地衝向前去,不理蹲身低嚶的芝若夫人,伏身搖了搖師傅的身子,又慌忙跪撲過去晃了晃師孃的身子,最後跪伏在地,哭聲越來越大,揪心淒涼的哭聲瞬間壓過了芝若夫人的泣聲。
忽然見一位小女孩奔到身旁和她一道失聲痛苦,芷若夫人驀然一驚,當她聽到那女孩哭聲中喊到師傅師孃,這才知道這位女孩和老伯的關係。
感覺身後還有一人,芷若夫人回頭一望,正是幫主失散多年而今歸來的周煥少爺。
“少爺,幫主現在怎麼樣了?”她鄹然止住哭聲,急忙問道。
“父親此刻怕是神仙也難醫了……”
忽然看到丫頭師傅遇害,周煥也一望悲痛不已,同時心中僅存的一絲幻想和希翼瞬間湮滅,頹聲慢慢說道。
“你說什麼……”
聽罷,芷若夫人猛地立身而起,“老爺”,她大呼一聲,朝地牢外飛奔而去。
看來她雖然和那位父親的義子沐川暗中有染,但是以此刻的情形來看,他對父親還是有感情的。周煥看到芝若夫人忽然奔向地牢外的緊張神色,心中暗暗想道。
再回頭看了看丫頭淚珠滿面,傷心難過的樣子,自己心疼萬分。
要不是丫頭師傅從唐門陵園把自己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說不定此刻已經和愛慕的於姐共赴黃泉,也不可能再見到中毒臨終的父親一面。
想道這裡,望着眼前柔弱的小女孩,他心中暗暗發誓,從今以後,一定要好好照顧丫頭,來報答丫頭師傅對自己的救命之恩。
丫頭悲慼地哭聲也牽動着笙暢的心絃輕輕顫動,躲在牆角,笙暢細細望向丫頭師傅背部後心深紮成‘八’字傷口,和丫頭師孃脖脛處顯現月弧狀的劃痕,笙暢立即想道,江湖上能這樣取人性命的兵刃只有一種,那就是戟類兵器。
可江湖上他只見過李元昊的方天畫戟,除此之外,還有短戟、長戟、奇形戟等,用的人更是不計其數,看來還得日後江湖上慢慢查尋兇手,爲丫頭師傅和師孃報仇。
隨即,笙暢又想道剛來到後院時,從地牢中奔出的一名蒙面黑衣人,他敢料定此人肯定是兇手無疑,可惜沒看清面目。同時他又想道,黑衣人出地牢時並沒有殺害已在地牢中的芝若夫人,此人是不是和芝若夫人相識或有些關聯。
周煥一邊靜靜地望着丫頭泣哭,一邊也和笙暢一樣查看着丫頭師傅和師孃的屍身,他曾用斧伐木扮過樵夫一段日子,怎麼能看不出斧和槍結合而成的兵器-戟留下的痕跡呢。
“丫頭,隨叔走吧,稍後我會派人好生安葬你的師傅和師孃,從今以後你就留在寨中,叔叔會好好照顧你長大成人的。”
良久,周煥慢慢走向前去,拉起丫頭的手說着返身向地牢外走去。
“叔叔,你一定要替我師傅師孃報仇,抓住那個殺害他們的兇手!”
丫頭哽咽着,被周煥拉着往外走,不捨地最後回頭望了一眼師傅師孃的屍身,咬着牙齒恨恨地說道。
“嗯,叔叔答應你,一定抓住兇手!”
話音漸行漸遠,消失在地道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