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暢隨寧寧哥一路而行,走出皇城後門。
皇城後門一般禁止人流通行,本該有很少兵卒守衛,可走出時,笙暢驚奇地發現這裡的守卒似乎比其他城門素日裡守卒多了不止一倍。
出城一望,朔霧迷漫,早晨山裡的寒霧未散,風徐徐而來,似忽把天上的薄雲拉了下來,剎那間不辨天上人間,衆人似乎感覺行在天上,步入雲橋。透過雲氣,笙暢感覺到遠遠聳立在雲霧中的賀蘭山脈如同倒掛的月牙,環繞在天邊。
笙暢不禁歎服,西夏皇城所背依賀蘭山脈,走向巍巍大山的通路,除了皇城後門,再無他路,至於茫茫大山之後通向何處,卻未可知,也許所連的是崑崙天山,抑或是蒙古高原。
“二姐,晨霧寒溼,你已送我出了城門,你就回去吧,等過段時日,我會回來看你。”,出城走了數步,寧寧哥說道。
“二弟,那你多保重,到了礦廠你要照顧好自己”,雪兒望了望侍衛中間的笙暢,然後回過頭來對寧寧哥說道。
早有守城兵卒牽來數匹駿馬,寧寧哥帶領笙暢及衆侍衛換上馬匹,朝雪兒揮揮手,然後像前飛馳而去,一會兒消失在迷霧中。
“公主,咱們真的要回去嗎”,寧寧哥走後,聶鳳問道。
“當時不是,別忘了我們本來是找雲大哥的,他去了礦山,我怎麼可能不去呢”,雪兒說着,然後神秘一笑,又喚兵卒牽來四匹駿馬,四人翻身上馬,追奔而去。
隨寧寧哥一路策馬而行,巍巍賀蘭,雲霧中看似很近,卻也一時飛奔不到山腳下。笙暢在馬上也越來越心驚,除了眼下衰草枯竭,白霜凝地,腳下的土地分明是一片草原或牧場,而且越來越像那次曾在夢中呈現的綠原冰谷的場景,不會又墜入夢中吧。
“近了,近了”,飛奔許久,山霧漸退,終於看到了清晰的山勢土石,寧寧哥欣喜道。
“嘶……”
寧寧哥飛奔在最前面,忽然一聲馬鳴,飛奔間身下坐騎立身而起,落蹄間鄹然駐足不前,寧寧哥倉促抓緊繮繩,向前定睛一看,忽地吸了一口寒氣,驚出了一聲冷汗。只見前面霧氣翻滾而下,再無路可走,分明是一處絕壁山谷,要是再奔數步,定會連人帶馬墜入谷底。
寧寧哥和衆人都翻身下馬,笙暢眼色發青,果然是夢中出現的冰谷,只見絕壁上還掛着冰棱,山谷深不見底,山谷對面賀蘭山直插雲霄。
“礦山在什麼地方,有誰知道,”看着深谷,寧寧哥向身後侍衛問道。
“稟少主,就在下面谷中”,只見竹竿走出來說道,隨後他雙指入口,“籲”,朝谷底吹了一身口哨。
半晌之後,只聽見唏唏嗦嗦的聲音從谷邊響起,尋着聲音,寧寧哥走到一塊大石後面,探頭一望,絕壁上兩名士卒前後拽着僅有的一條鐵索攀巖而上。
“拜見少主,”不一會兒,兩人上來後立即跑來跪拜。
“免禮,快帶大家下去吧”,寧寧哥說道。
過了許久,雪兒也到了谷邊,“咦,人哪去了”,雪兒詫異道。
“公主,你來看,這兒有腳印,馬兒也未走遠,人肯定在附近”,聶鳳說道。
“公主,師姐,你看”,雪兒走近時,蘭蕊似是發現了什麼,纖手一指,興奮地喊道。
“哦,他們原來從這兒下去了,我們也下去吧”,雪兒終於也看到了大石後面絕壁上橫掛的鐵索,揮手喊道。
衆人走下山谷,此時日近中天,谷中的霧氣終於退去。
隨寧寧哥入得一道鐵門,笙暢只見山石凌亂的場地裡,有許多蓬頭垢面,足帶鐵鏈的人羣,正被無數兵卒監督着搬運石塊,偶爾看到有些脾氣火爆的兵卒冷不丁向那些人身上掄氣氣鞭,邊打邊罵。
“他們這是……”,看到那些人被打的皮開肉綻,血肉模糊,寧寧哥看的似是不忍,向帶路的兵卒問道。
“少主,這些礦工都是我們大夏的俘虜,或囚犯,或武林中的江洋大盜、敗類,您不必再意”,一位兵卒唯唯喏喏地說道。
笙暢看着,心中也一陣絞痛,眼睜睜地也無法改變他們的命運。
“來,開飯了,快來用餐”,笙暢正想着,只見前面忽然有士卒喊道。
那些足帶鐵鏈的礦工們聽到喊聲,立即前仆後繼地蜂涌而去,場面一陣混亂,有些礦工還被後面的人擠的摔倒在地,被其他人踩踏而過,看來這些人每天都食不裹腹。
只見前面支着一口大鍋,鍋裡有清稀的粥水,幾位士卒正在分發食物,每過一名礦工,那士卒只分的一個饅頭,半碗粥水。
忽然,笙暢依稀看到礦工人羣中排在最後面的兩位有些面熟。
“是少林如空掌門,和武當掌門玄真道長,自從梅花山莊後失蹤,原來在在這裡,看來聶鳳姑娘所言不虛”,笙暢驚道。
再看二人,如空步伐蹣跚,如初學走路的嬰兒一般被玄真攙扶着,眼睛迷離而空洞,看來這幾個月似乎被折磨得走些神智不清,傍邊玄真除了頭髮有些凌亂外,眼神清澈,比如空稍微好點。笙暢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這一切,中原江湖最譽盛名的堂堂少林武當掌門,現在看來如普通人家風燭殘年的老人一般。
“道長莫憂,我今夜設法相救”,一道千里密音傳出,笙暢隨即悄悄告知身旁樊簡明,樊簡明擡頭一望,也看到了二人。
突兀地一道聲音傳入耳中,玄真一驚,四顧回望,並未發現發音之人。心道:“我跟衆掌門囚禁在此的消息除了聶鳳姑娘知道外,並無他人,聶姑娘前幾日忽然被帶走也不知道脫身了沒有,可剛纔明明是位男子的聲音”。
一邊想着,不管怎樣,現在忽然心生希望。
“拜見少主”,寧寧哥被帶到一處行宮,入坐後,副將立即號召來全體兵卒跪拜行禮。
“都免禮,從今日起,此處事務由我來管,一切如常”,寧寧哥說道。
“是少主”,衆士卒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