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雲滄心下明白,九玄宮此次出征必然是暗中行事,因此即便失敗也不敢再江湖中隨意傳揚。他們如今在江湖中地位已然不高,若再生事端,遭人猜忌,必然滋生更大的禍患。但爲了保證羣狼與血瞳的安全,祝雲滄還是將他們引至了一旁的鬼陰山內。
“這裡有你的故人?”進入鬼陰山之後,血瞳問道。
“有一位,雖然脾氣有些怪。”祝雲滄道,“但我相信,他會幫助你們……這傢伙還算通情達理。”
羣狼在鬼陰山內前行,雖是陰風呼號,百鬼夜哭,但卻安全了許多。
吳逸荻的草廬很快便出現在了祝雲滄與羣狼面前。
祝雲滄道:“你們現在此處等一等,我去去就來。”
血瞳點了點頭。
“好重的妖氣,祝雲滄,必然又是你這傢伙吧。”沒想到,祝雲滄尚未接近那房間,吳逸荻的聲音卻從中傳出。
“什麼都瞞不過前輩。”祝雲滄推門道。
“也只有你會帶着一羣妖族朋友來來往往。”吳逸荻緩步而出,“不過,既然是你的朋友……我……”然而,當他見到面前的衆狼羣時,卻忽然頓住了腳步。
“你們……”吳逸荻蹙眉道,“紅色毛皮……”
血瞳望見吳逸荻的片刻,亦是瞪大了一雙狼眼。
“怎麼,你們認識?”祝雲滄見二人呆立原地,不禁驚呼。
“恩公!”血瞳忽然一個箭步衝上前來,單膝跪地,道,“你可還記得百年前所救下的那隻紅毛小狼?”
吳逸荻望着血瞳,又望着它那血紅的雙眼,即便是在夜間也宛若瑪瑙般閃亮的雙眼,感嘆道:“真想不到,有朝一日,我真的還會遇見你。”
祝雲滄蹙眉,忽然似是想起了什麼,道:“莫非,他便是你對我言說的那隻……”
吳逸荻微微一笑,道:“進屋去吧,讓你們的朋友族人也進來吧,廳裡寬敞,能容得下你們……不過,讓你的幼狼們,別隨便碰我的藥材。”
且說那凌煜吃了大虧,方自轉醒之時已然是豔陽高照,他扶着被擊傷的頸部,緩緩起身,卻見周圍盡皆站着一羣滿臉愁容的九玄宮弟子。鏡冷與鏡光望着他,道:“道方,到底是怎麼回事?這……”
凌煜見掌門與長老已經到達此處,急忙拱手拜倒:“掌門,長老恕罪,弟子看管不利!”
“先別說這些,說清楚,此番到底是怎麼回事。”鏡冷道。
數個時辰之後,當羣狼正在鬼陰山林中酣睡之時,天空中閃過數道劍氣,激射而下。緊接着,一轉三色法陣,由鬼陰山林間緩緩升騰,將劍氣完全兜於其中,迴轉包繞,陡然炸裂,化作烏有。
祝雲滄,吳逸荻與血瞳三人緩緩步出吳逸荻之藥廬,望着天空,吳逸荻道:“果然還是得來。”
祝雲滄道:“九玄宮那幾個長老什麼的,素來氣量狹小,受不得辱,此番不來才道奇怪了。”
血瞳一聲狼嘯,道:“若非兩位恩公,本座早就將那些雜碎殺了。”
“血瞳,本座記得我對你說過,不得傷害人類性命。”吳逸荻道。
“謹遵恩公之言,本座……我從未傷害過任何一個人類。”血瞳道,“倒是九玄宮那幾個道人,爲將我化成元丹,設計欺騙於本座,將我封入那伏魔谷之中,受數年苦痛。”他在二位熟人面前,也不再以“本座”自稱,改成爲“我”。
“看來九玄宮的做法素來不太地道啊?”吳逸荻望了一眼祝雲滄,道。
祝雲滄淡淡笑了笑,道:“九玄宮史上,除了鏡修掌門一位,我幾乎還沒見過什麼好長老、掌門。”
“不錯,當日若非鏡修有意周旋,我怕是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了。”血瞳道,“雖然給了我肩上一拂塵。”
“好了。”吳逸荻道,“那幫傢伙下來了。”
說話間,天空之中,鏡冷、鏡光與凌煜帶着數十名九玄宮弟子緩緩落入林中。而在林中酣睡的狼羣亦盡皆甦醒,紛紛後撤,躲在祝雲滄等三人身後。
“好大陣仗。”吳逸荻笑道,“我這草廬附近,還是第一次來那麼多人。”
“你便是鬼醫吳逸荻?”鏡冷擺動着肥胖的身軀,問道。
“正是,”吳逸荻笑了笑,道,“看來我這江湖鬼醫的名號還真大,你們這麼些許人,都是要瞧病?”他望了望衆人,見他們紛紛撫着自己的後脖頸,心知是昨晚被人打暈的結果,笑道,“如何,你們都是來看落枕的?”
“哼,修得花言巧語。”鏡冷道,“你們與妖類爲伍,昨晚你身旁那位祝雲滄,還爲了援救狼妖,將我九玄宮弟子打商,這卻是何道理。”
“看來,是興師問罪來了。”吳逸荻笑了笑,“你們也正是聰明,居然能找到鬼陰山這裡。”
鏡冷道:“少廢話!還不束手就擒!”他暗中估量着敵我形勢,心下暗想:對方的硬手,除祝雲滄、吳逸荻與血瞳外,並無其他。而祝雲滄與吳逸荻看起來修爲並不算高,只要能夠集中力量擊殺血瞳,便可取得絕對的優勢。因此,他此刻十分囂張。
然而,很顯然,他的估計完全錯誤了。
“束手就擒?”吳逸荻笑道,“真可惜,我們此刻正要趕往玉玦峰崑崙門,與慕容長風掌門一道封印魔界之門,我身旁的這位狼王血瞳,亦有意幫助人類。”
“笑話,妖能幫助人類?”鏡冷道。
吳逸荻道:“你若不幸,何不與我們一道前往玉玦峰崑崙門?”
鏡冷蹙眉,鏡光在他身後低聲到:“他們是在拖延時間,速戰速決!”鏡冷點了點頭,事實上,他亦有所思量,若是當真去得那玉玦峰崑崙門,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好處,慕容長風畢竟與一般掌門不同,他既然能與衆俠士一道擊殺端木藥仙,想來亦不是好欺騙之人。
鏡冷做賊心虛,加之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血瞳傷人,故而完全不敢隨同前往,只想着速戰速決,一舉擊殺三人,再做計較。
就如他們一貫作風——無論是數年前捕獲狼王血瞳,亦或是這次出山抓捕幼狼,盡皆是暗中進行,沒有驚動任何門派,誰知連蜀山接天頂也被矇騙過去,只以爲他們出山慘叫妖族與人類的紛爭之戰而去了。
思量之此,鏡冷已掣出一對雷塵鐗,道:“祝雲滄,前番總是讓你逃脫,今日,你逃不了了!”
“小心保護狼羣,這裡交給我!”血瞳一聲狼嘯,擋在祝雲滄身前,硬生生接下雷塵鐗之襲擊,霎時間鬼陰山林間電光閃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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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硬要打的話,你們就由我來解決吧!”見此戰避無可避,吳逸荻冷笑一聲,飛身躍入人羣,與衆九玄宮弟子及鏡光戰成一片。
凌煜見羣狼躲藏在祝雲滄身後,飛身而起,從後方向狼羣中的幼崽發動襲擊。
“哼,無恥!”祝雲滄早已看在眼中,回身拋出天恆短劍,劍旋如風,將凌煜逼出數丈。祝雲滄飛身接劍,又掣出長劍,殺將上去,道:“我原本有意放你一回,不想你卻不依不饒,我似乎說過,下次再見,必取你狗命!”
凌煜喝道:“前番你詭計暗算,才佔了便宜;此次是光明正大的單打獨鬥,我卻未必會敗!”說罷,九宮劍劍舞如風,直殺上來。
祝雲滄揹負長劍,擋下九宮劍數次突襲,又以短劍向凌煜腹下襲去。凌煜吃驚躲閃,祝雲滄冷冷一笑,雙腳踏氣而上,正踩在九宮劍劍身之上,飛向更高之處,下落之間,便是一式雲起寒峰。凌煜哪裡想到祝雲滄竟有此力量,大驚失色,飛身躲閃,祝雲滄左手一招,以手爲攻,橫起天恆短劍,死死架住凌煜手中的九宮劍,長劍突地刺出,一劍扎入凌煜左肩。
凌煜吃痛,急忙捨身後撤,頓時鮮血四濺。
祝雲滄並不給他任何喘息機會,雙劍一合,便又是一式寒山遮月。
這一劍,凌煜勉強躲閃,劍光劈裂了他身後的一棵高大樹木,樹木橫倒,卻將凌煜死死壓在下方。
“唔!”凌煜若非有些修爲,怕是早已一命嗚呼。
他掙扎着從樹下爬起來,環顧四周。卻發現九玄宮弟子已被打得七零八落,鏡光被吳逸荻完全制住,不得脫身。唯有鏡冷與狼王血瞳還是鬥於一處,難分難解。
祝雲滄上前一步,一劍架在凌煜脖頸之間,道:“有一句話,我要告訴你。我知道,自打在九玄宮之時起,你便一直看我不順。不過……”祝雲滄冷笑一聲,道,“小爺我告訴你,在我面前,無論過去、現在,還是將來,你永遠都是失敗者,永遠都是。”
聽聞此言,凌煜渾身顫抖起來,這甚至比令他裸體奔走還要更令他羞慚。卻聽得他一聲大吼,撿起地上的九宮劍,橫劍向祝雲滄劈來,這一劍雖然力道剛猛,但卻毫無招式可言。
祝雲滄伸手輕輕一彈,以無極玄功之巧勁擊在劍身之上,劍得力道瞬間變化,凌煜整個人亦向後仰倒出去。祝雲滄上前一步,一腳踹在他胸口,將他踹出數丈。
就在此時,那鏡冷卻也因一招之差,被狼王一掌拍出,與凌煜跌在一起。
“殺了我!殺了我!”凌煜瘋狂大喊起來。
祝雲滄收了天恆雙劍,笑道:“我也很想殺你,只可惜,你不配我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