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在分岔口前停了下來,紫袍修士運轉體內的靈力一動,輕易地衝破九宮陣形發出的引力,輕輕地落在地面上,他站在最左邊的路口上轉過身平靜地傳音說道:“天下無不散之宴席,看來到我們分別的時候了。諸位還請多保重。蠻道友,你如果沒有私人的事情要處理,大可以與老夫同行,老夫保證,絕不讓你此行無功而返的。”
隨着紫袍修士的離開,葉陽立刻察覺到自己身上的隱匿效果淡薄了一些,而且九人之間的聯繫也減弱了不少。雖然仍舊看不見對方的情形下感受到對方的神情舉動,但是彼此之間再也沒有那種渾然一體的感覺。
蠻刀魂嘿嘿一笑,也不避嫌,同樣把聲音傳到衆人的耳中:“曹道友好意,蠻某心領了,以蠻某的實力怕只會拖累閣下而已,我還是和齊道友一起碰碰運氣吧,說不定有意外的收穫。”
兩人說話間,齊翼平已經脫離出陣形,落在右邊的分岔口上,他本想一言不發地走開,聽聞蠻刀魂有意結伴同行,他眉頭一緊,直接拒絕說道:“本座此行一人足以,再多一個人恐怕美中不足了。”
說完,齊翼平腳下一動,身體立刻輕飄飄地飛出一丈多遠,顯然他爲自己施放了某種輕身術。
“我等也告辭了,諸位後會有期。”韓彥樹對紫袍修士和蠻刀魂拱拱手,便帶着葉陽五人朝齊翼平旁邊的一條小路飛馳而去。
蠻刀魂見原地只剩下紫袍修士,不敢多做逗留,往那條沒有人選擇的路口大步走去。他本來想跟着齊翼平背後,可是由於衆人都有符文在身,距離近了能夠互相感應出來,若離得太遠反而難以追蹤,爲了避免不必要的爭鬥,他只能獨自上路了。
至於和紫袍修士走在一起,蠻刀魂想也未想過,兩人並沒有什麼交情,加上雙方實力懸殊,他可不想時刻都要提心吊膽。
紫袍修士望着蠻刀魂的背影沉吟一會,接着輕輕地搖搖頭,走進了小道。
另一邊,韓彥樹一馬當先地帶着五人兜兜轉轉小半個時辰,最後來到一處隱蔽的洞口前。
一路上,葉陽算是再次見識了所謂宗門試練的殘酷。也許是試練剛開始一兩天的緣故,峽谷內那些實力低下的弟子首先成爲虐殺的對象,葉陽親眼所見,幾乎每過半刻鐘的時間就有一名試練弟子喪生。他們有的死在別人半路襲擊之下;有的實力不弱卻倒黴的遇上數人聯手圍攻,在自知難逃一死的情況下,不甘心地選擇自爆而亡;有的甚至在同行的過程中,慘遭同伴的暗算,死時還是一副目瞪口呆難以置信的模樣。
相對而言,峽谷中的妖獸所造成的傷害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因爲不知爲何,這時還在峽谷內走動的妖獸沒有一隻是超過二階的,這些試練弟子縱使不敵,逃跑卻絲毫沒有問題。
葉陽等人皆冷眼旁觀這一切,絲毫沒有插手對方的爭鬥,都是以隱匿的狀態下從一旁無聲而過。修真界本就弱肉強食,進一階實力大增壽元翻倍,有望繼續長生之路;修爲停滯不前只能得過且過,等待着壽終正寢,安然坐化。
葉陽打量着眼前這個離地面足有三丈高的小洞口,見左右兩旁勁草橫生,洞口前突出的一塊巨石上生長着蛇峽谷內最爲常見的一種草藤,剛好把整個洞口掩蓋了大部分,加上這種草藤有稍微隔絕神識的作用,所以除非走得極近,否則以普通煉氣期修士的神識,很難發現草藤的側面剛好有一個只能容下一人通過的小口子。真不知道當初韓彥樹是怎麼發現這裡的。
按說這裡如此隱蔽,應該無他人發現纔對,然而今天卻出現了意外。當六人剛剛進入洞口時,隱隱聽到裡面傳出陣陣轟鳴聲。雖然像是極爲遙遠的感覺,卻明顯的是法術對碰的撞擊聲。
走在前面的韓彥樹聚神聽了一會,臉色一變,吃驚地說道:“糟!裡面有兩名試練的弟子在鬥法!”
說完,但見身形一閃,韓彥樹一下子在這並不寬敞的山洞過道上急速飛馳而去。
葉陽心中一凜,卻不急不緩地落在衆人的背後御劍而行。因爲除了過道上兩人不便通行外,山洞內明顯有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飄出,讓葉陽不得不小心應對。
過道雖然昏暗,但以築基修士強大的神識,倒沒有什麼不方便,只是深入十餘丈後,洞口卻忽然呈四十五度角傾斜而下,像是通往地底。
大約過了半盞茶的時間,前面的過道上開始透出淡淡熒光,而且越來越亮。在一個小轉彎後,一個十分寬廣的石洞出現在眼前。但見石洞上倒立着一根根成人大腿粗壯的石乳,石乳的表面像是鑲嵌着點點發光的晶片,使整個石洞如同沉浸在一片皎月之下,顯得頗爲明亮。
在石洞的中間,兩名身穿灰色道袍的修士相隔丈餘面對而立,其中一名膚色略黑的修士胸口像是被一件小法器洞穿而過出正滲出絲絲血水,染紅了了半身道袍;而另一名年齡稍大的修士也不好過,臉上已經呈紫黑之色,站立的姿勢已經搖搖入墜,只憑一身毅力才勉強站穩。最引入注目的卻是他們的腳下躺着一層密密麻麻的蝙蝠屍體,大概近千隻之多,那刺鼻的血腥味就是從這些屍體上散發而出,顯然剛死不久。
韓彥樹無聲地走到石洞的一角檢查幾顆毫不起眼的植物一陣後,鬆一口氣。刀疤大漢等人見此自知玄靈仙草安然無恙,也不急着現身,靜靜地望着這對重傷的同門師兄弟。這裡怎麼說也是有結丹期修士坐鎮,能不出手自然最好。
“你我手上已經各有五塊鐵牌,每人可以換取一顆築基丹,你爲什麼還要偷襲我?”中毒的修士強撐着一口氣,臉上帶着悲慼之意問到。
對面的修士感覺到身體正逐漸麻木,知道自己大限將至,苦笑着斷斷續續地說道:“你天生,神識要比,一般人強大,加上,修煉的功法,一顆築基丹,就有三四成,築基的可能。而我,是一般般的,三靈根,功法更沒有,任何增幅之處,沒有兩顆,以上的築基丹,根本別指望,有,進階的,可能。所以。”
話還說完,只聽“撲通”一聲,這名修士就仰面而倒,喉中一口血水帶着還沒完全煉化的療傷丹藥同時吐了出來。
“對不起,師弟,我欠你,一條命。”
聽着同門師兄最後的遺言,眼睜睜地望着對方明亮的目光逐漸黯淡下來,中毒的修士慘笑一聲,臉上留下兩行淡黑色的淚水,最後他的身軀重重地砸在一羣蝙蝠的屍體上,很快就沒有了氣息。
一時間,山洞內的血腥味更重了。
韓彥樹冷冷地收回目光,小心地傳音說道:“佘道友,你負責清理洞中雜物和警戒,別讓其他人打擾我等。,嚴師兄,葉道友,我們到裡面的小山洞裡開始佈置烈炎陣煉丹吧。趁着符文的隱匿效果還沒有消散,加上此地較爲隱秘,想那結丹老怪未必發現得了我等的行動。”
下一刻,山洞內的六人爲了煉製三妙玄靈丹開始忙碌起來。這時在蛇峽谷的上空,一道幾乎與周圍的毒霧渾然一色的身影緩緩地飛行着,同時一股龐大卻又輕柔的神識往峽谷一掃而下,好像在尋找着什麼。看其氣定神閒的樣子,似乎對四周的毒霧依附在身上毫不在意,要知道,一般的結丹修士可不敢不開護罩大搖大擺在毒霧中穿行,更不敢在霧中停留如此長的時間。
在蛇峽谷中心區,一名老者盤坐在地面一塊巨石上,身上只有結丹期修士纔有氣息時隱時現。在老者的面前,一羣三四階體型各異的妖獸老老實實地趴在地上,或者躲在山洞中不敢動彈分毫。
而那股龐大的神識掃過此地的時候,結丹老者居然毫無知覺,倒是那些三四階的妖獸中,有那麼十幾只妖獸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起嚎叫起來,在獸羣中引起了一陣小騷動,不過在結丹老者的氣息一掃之下,很快就安靜下來。
“怎麼回事?難道是海族的化形妖修又到此地巡查了?”結丹老者喃喃自語道,“沒有元嬰前輩的壓制,我們這些結丹修士根本不是化形妖修的一合之敵。唉,這種心驚膽戰的日子何時纔到頭啊。”
結丹老者搖搖頭,默默地看管着面前的妖獸,剛纔的事情就沒有發生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