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5章 恐懼來源於未知

蕭少羽覺得即使是人生最虛弱的時候也沒有現在這麼難受,一身力氣像是被掏空了,擡一擡手都要用盡全力。

在地平線上有一道巨大的門戶,那門戶之後彷彿有無數生靈在呼喊咆哮,充滿着生機。

蕭少羽想去看一看,卻怎麼都不能邁開步子。以往剎那之間便可以到達的地方,此時卻彷彿成了永恆一般,只可遠觀而無法臨近。

“喲~”

一聲孔雀鳴叫自那門戶之後傳來,一頭五彩孔雀橫空飛舞,俯瞰蒼茫大地,有着無上君威。

那頭孔雀無比高遠,彷彿天地之間唯一的主宰。他通體散發五色光芒,與天地連接在一起,就算什麼也不做都可以體現出天地大道之威嚴。

“那是孔雀祖妖麼?”

蕭少羽無比虛弱,眼睛卻越來越亮。他曾經見過孔雀祖妖本尊的畫像,和那門戶之後的五彩孔雀一模一樣。

相傳,孔雀祖妖乃是天生地養的神胎五彩孔雀。他只用了五百年便大成,屹立在六道之巔。

“吼!”

一聲龍吟震動八荒**,那門戶後方出現了一頭真龍。那真龍的身軀遮天蔽日,一對龍角宛若盤根錯節的老樹根,處處都散發着古老而威嚴的氣息。

“那是祖龍,我曾見過其真身。”

蕭少羽無比震驚,他曾經見過祖龍的真身,絕對不會認錯,那門戶之後的真龍絕對是龍族第一人,祖龍。

在孔雀祖妖和祖龍之後,又有一些生靈出現在門戶後方,皆是古往今來最爲強大的那一列人。

蕭少羽看到了一名身穿龍袍的偉岸男子負手而立,隨意一眼便可讓蒼天之上的星辰墜落,那是人族之皇。

蕭少羽還看到了一名生有三眼,穿着一身神甲的威嚴帝君,那很有可能就是天人族至高無上的天帝。

甚至,蕭少羽還在那門戶之後看到了年輕時代的王,還有銀河領主等一個個偉大存在。

“那道門戶究竟代表着什麼?”

蕭少羽越來越想越過那道門戶去看一看,古往今來最驚才絕豔的人物都出現在了那道門戶之後,這究竟意味着什麼?

即使一身力量被掏空,即使意識有些渾渾噩噩,但是蕭少羽還是竭盡全力邁動腳步,一步一步走向那道門戶。

冥冥之中有一個聲音告訴蕭少羽,只要邁過了那道門戶便可以脫離險境,甚至還會有莫大的好處,可以讓他一步登天。

彷彿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般,蕭少羽催動體內少的可憐的法力,一步一步靠近地平線上的那道門戶。

縱使是竭盡全力,蕭少羽的移動速度也很慢。但不得不說他是一個意志力極其強悍的人,硬生生的一點點拉攏與巨大門戶的距離。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蕭少羽終於來到了巨大門戶之前。

真正臨近巨大門戶,蕭少羽才發現自己有多麼渺小。那門戶高也不知道有幾千丈,款也不知道有幾百丈。他站在門戶之前,真的就像是一隻螞蟻一般渺小。

“真界之門!”

蕭少羽仰望蒼穹,彷彿看到了這麼四個大字:“什麼意思?”

就在此時,真界之門中忽然伸出一隻大手拽住了蕭少羽的衣領,猛的一扯。

虛弱至極的蕭少羽根本來不及思考,整個人便被那大手給拽進了真界之門中,然後便是一片黑暗。

睜開眼,是一片朦朦朧朧的光。是那種陽光透過綠葉滲透下來的光,讓人覺得有點懶洋洋,想要昏昏欲睡。

蕭少羽抹了抹雙眼,坐起身來,環顧四周。

這是一片草場,草場的中央有一顆大槐樹,蕭少羽便坐在槐樹下面的草坪上。

彷彿正是正午時候,太陽卻很溫和,陽光有一種懶洋洋的感覺,讓人很想躺在草坪上就此睡過去。

“這裡,是幻境嗎?”

蕭少羽完全清醒過來,發現之前虛弱的感覺已經沒有了,一身力量重回身軀之內。但是他不敢大意,因爲眼前所見完全不符合常理。

天隕禁地之內怎麼可能會有如此祥和的一片區域!更何況,這附近沒有一座大山,和天隕禁地內的環境不符。

“天隕迷霧的影響已經到了如此嚴重的地步了麼?”

蕭少羽面色凝重,仔細地打量四周,想要看出一些端倪。奈何,不論他怎麼觀察都無法發現哪怕一丁點不對勁的地方。

蕭少羽忽然想到,在古老的傳說之中,即使是大能者也有可能迷失在天隕迷霧之中。再聯想到在天隕禁地之中看到的那頭古老巨獸,這個猜想似乎更加明確了。

“身在環境之中,但實際上卻還在天隕禁地之內渾渾噩噩地遊蕩,這該如何破解?”

當年,尚還年幼的蕭少羽進入婺州秘境黑木崖,一路前行,便是陷入到了天隕迷霧之中。後來,他們碰到了三百年前的婺州第一天才黃傑,那黃傑就是在渾渾噩噩之中渡過了三百多年。

在黃傑死前的最後一刻,他似乎清醒了過來,並且央求蕭少羽等人將他殺死。

“或許渾渾噩噩之間,世間便已經過去了百年千年乃至萬年。”蕭少羽擔憂道:“難道我的命運和黃傑一樣,會被後來者當成怪物殺死嗎?”

思及此處,蕭少羽心頭不由一陣惡寒。

“少羽,你在幹什麼呢?回家吃飯啦!”

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然後一名穿着翠綠色的***出現在蕭少羽的視線之中。

蕭少羽見到那美婦,全身一震,難言的感情涌上心頭,雙眼竟有些溼潤。那***竟是蕭少羽的母親,柳輕言。

自從婺州封閉,婺州的修士們便消失了,再也不現人間。

算上實際的歲月,蕭少羽已經有數千年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了。甚至,在那記憶深處,柳輕言的容貌都開始模糊。

時間可以沖淡一切,雖然蕭少羽在魔法世界之中躲過了時間的清洗,但實際上還是沒有完全躲過去,許多年少時發生的事情都變得模糊了。

就像是天邊的雲朵,看得到,卻摸不到。只能遠遠地看着,時間久了也就逐漸淡忘了。

“母親!”

蕭少羽有些難以自持,雙手微微有些顫抖,這彷彿像是在做夢一般。不,這本就是在做夢。

蕭少羽心頭一驚,反應過來,連退數步。

“還愣着幹什麼?快回家吃飯了。”

柳輕言還在那頭呼喚着,宛若真實一般,在向蕭少羽招手,笑得如春天裡的風兒一般溫暖。

這種感覺太真實了,根本就不像是幻覺。柳輕言沐浴在陽光下,輕輕地揮舞着右手,面帶微笑,畫面美到讓人窒息。

這場景曾多少次出現在蕭少羽的夢中啊!即使記憶中的笑容已經模糊,即使曾經的回憶漸行漸遠,但和家人團聚的心卻從未有過絲毫減少。

現在,柳輕言就站在草場那頭,帶着微笑,彷彿一切都觸手可及。但是,蕭少羽不敢動,更不敢過去。

越是美麗,便越是危險,便越是令人恐懼。

蕭少羽努力地睜大雙眼,雙手緊緊地握拳,任由平滑的指甲陷入掌心的皮肉之中,任由顫抖的牙齒咬破柔軟的嘴脣。

一切都那麼近,又那麼遠。

柳輕言依然在招手,笑得如春風一般迷人。但是她一直沒有過來,就彷彿她只能站在草場那頭一樣。

蕭少羽死死地看着柳輕言,然後緩緩閉上雙眼。他很想再多看一眼,將柳輕言的容貌印進腦海深處。但是他知道不能再多看了,再多看一眼都可能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閉上雙眼,耳畔只有微風輕拂槐樹樹葉發出的簌簌聲。伸出雙手,似乎可以感受到雙手之間悄悄溜走的溫暖。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畔的風聲消失了,雙手之間也沒有了陽光般溫暖的感覺。然後,蕭少羽睜開了雙眼。

入眼還是一片草場,只是沒有了陽光,地上的草呈現出紫黑的顏色,背後的老槐樹張牙舞爪般如同厲鬼。在柳輕言原本站立的地方,一具潔白的骷髏靜靜滴站在那裡,漆黑的頭顱之中偶爾閃過一絲幽藍的光。

“你是誰?來自哪裡?”

腦海中忽然響起這麼一句話,蕭少羽看去,那潔白的骷髏骨架彷彿在看着他,頭骨之中閃爍着絲絲幽藍色的光芒。

那潔白骷髏竟然在對他說話,這讓蕭少羽有些措手不及。

“你是誰?來自哪裡?”

腦海中又響起這麼一句話,類似於神識傳音。那潔白骷髏在主動說話,提出問題。

似乎,潔白骷髏有些疑惑,但話語之間卻沒有什麼感**彩,顯得非常的死板。

蕭少羽想了想,道:“我叫蕭少羽,從妖魔道而來。”

“妖魔道是哪裡?”潔白骷髏繼續問道:“你來這裡幹什麼?”

蕭少羽發現潔白骷髏沒有什麼自主意識,只是問出自己的疑問而已。而且,他沒有從潔白骷髏的身上感受到任何的危險氣息,彷彿那就真的只是一具骷髏而已。

“骷髏,是冥族之中最爲低等的生物,一般都出現在地獄道。”

蕭少羽眯着眼睛:“我明明是在天隕禁地之中,爲什麼會有骷髏?在古老的傳說之中,也沒有這方面的記載啊!”

天隕禁地最危險的便是天隕迷霧,即使是大能者也可能會在迷霧之中迷失自我。無數年來已經不止一位大能者證明了天隕迷霧的可怕性,這是舉世皆知的。

“又或者說,這依然是幻境。根本就沒有那潔白骷髏存在,只是我腦海中的幻影而已。”

蕭少羽只能如此推測。但是,潔白骷髏的行動證明了他猜想的錯誤,因爲潔白骷髏向他走來,伸出了一隻手。

潔白骷髏的手自然是骷髏架子,隱約間還可以看到那手骨上有一些裂紋。

這真的只是最弱小的骷髏而已,還不如一些煉氣期修士。蕭少羽只需要吹一口氣都可以將這潔白骷髏吹成一堆骨頭。

然後,蕭少羽朝着潔白骷髏吹了一口氣,於是那潔白骷髏變成了一地骨頭,唯有頭骨之中的那抹幽藍光芒證明其還存在着。

潔白骷髏發出了一連串疑惑的神識,疑惑自己的身體爲什麼會散架。

蕭少羽卻不再管這潔白骷髏了,他走出了這片草場,向更遠的地方走去。

大地上有一座座大山,卻不是天隕禁地之中的大山。那些大山雖然也高大巍峨,卻沒有無上經文銘刻其上。

“吼!”

一聲巨吼聲傳來,一頭身高數十丈的惡魔從遠方的大地走過。那惡魔生有雙角,背後一雙惡魔翅,散發着無比邪惡的氣息。

“惡魔,不是早就滅絕了麼!”

蕭少羽面色凝重,越發的小心翼翼了。

惡魔,曾經是六道世界之中很強大的一個種族。他們生來便有無比強悍的肉身,一身獨有的惡魔之力也讓他們有傲視萬族的資本。

但是,惡魔一族在遠古大戰之中被硬生生的滅絕了。該族始祖被天帝親手所殺,所有的族人都亡於天人族大軍之下。

當年,地獄道之所以被完全打殘,就是因爲天帝與地獄道的諸多巨頭激烈碰撞,破壞了這一世界的平衡,使得地獄道支離破碎,殘破不堪。

可以說,地獄道是遠古六道大戰之中最爲悲慘的一族,幾乎所有的生靈都滅絕了。最終,只剩下一個冥族苟延殘喘,用了數萬年的時間才恢復元氣。

“吼!”

在更遠的地方,一頭深淵魔龍在天際飛過,所散發出來的氣息足以讓半步大能者都顫抖。即使是蕭少羽,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

“深淵魔龍,又是一種已經滅絕的生物。”

蕭少羽面色越發凝重,這一切都與他的認知不符。這彷彿是一個陌生的世界,惡魔與深淵魔龍相繼出現。

“這肯定不是我所熟悉的那個世界。”

蕭少羽緊皺着眉頭,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背脊骨止不住地生出寒意。

不久前,蕭少羽曾在天隕禁地之中看到了一道巨大的門戶,那門戶之後有無數生靈,更有古往今來最爲驚才絕豔之輩。

“難道說,這裡是門戶之後的世界?”

蕭少羽遙望四周,忽然感覺無比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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