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中秋節快樂
“主公，主公！”
蒙越和邱離明全身泥水，溼淋淋地衝進帥帳。
他們心急火燎地抹着臉上雨水，圍住正和宋臻對弈的蕭濯。
“主公，大事不好了。”
兩人實在是不放心讓沈月晞來負責製造弓箭。就是蒙越親自監督，三天造幾萬支箭矢也是不可能的事情。讓一介女子負責根本就不靠譜。只是主公不讓多問，兩人也不敢違拗。
兩人第一天還都坐得住, 只是讓手下軍士去打探消息。第二天已坐立不安，連飯都吃不好。第三天全都屁股着火，打算親自前往隘口的工場查看弓箭製作的進度。萬一沈月晞沒啥進展……那幾乎是一定的，兩人好勸主公及時跑路。
不像萬人規模的大軍，幾百人的小軍隊，說跑就跑。
不過沈月晞是主公夫人，如果直接以查看進度的名義過去，顯得太不給主公面子。兩個人商議了半天，決定私下前往。爲了不引人注意，選擇晚上前去，不帶火把，以免被發現。
結果剛走出營帳，便突降大雨，把兩人澆得和落湯雞一般。
十餘名村民雙手都捧着一個盤子，上面似乎有東西，黑暗中也看不清楚。
摸黑來到半山腰的工場營地，卻發現偌大的營地裡居然無人走動。只有數十間木板搭建的臨時工棚裡亮着燈火。
倉庫中燈火通明，村民裡三層外三層地圍着。他只能看到衆人的後背，看不清楚中間發生了什麼。
怎麼到了第三天，突然就偃旗息鼓了吶？
邱離明看着黑乎乎的場地，數十輛運送鐵礦的小車停在礦洞外，在雨裡滴滴答答地滴着雨水。泥地裡橫七豎八扔着鍬鎬。工棚裡的爐竈濺着火花，忽明忽暗。
“紅豆沙，紅豆沙，”一個女子的聲音喊道，“我家娃子最愛吃豆沙餡的！”
“知道了，知道了。”衆村民的聲音紛紛響起。
兩人好奇，有心跟上去看看，倉庫裡沈月晞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邱離明話未說完，倉庫的大門便開了，一羣村民在楊聰的帶領下呼啦啦地衝出來。兩人連忙藏在陰影中，看着大家打着傘走向不遠處的工棚。
兩人唾沫橫飛地和蕭濯講完，原以爲蕭濯聽後一定拍案而起，勃然大怒。結果蕭濯連眉毛都沒動，將手中茶碗放下，對宋臻笑道：
“原來如此，我們這些人整日行軍打仗，居然把這麼重要的日子都忘記了。”
“來，我們再做新的一批。”
“可是他們在壓什麼？”蒙越問道。
宋臻搖着羽扇笑道：“莫說是主公，連我也忘了。”
“右手的。”蕭濯面帶笑意，將沈月晞手中的月餅接過。
沈月晞攬住蕭濯的手臂道：“夫君，中秋節要賞月，祭月。我們一同出去賞月可好？”
牆外的蒙越和邱離明面面相覷。
“壓好了，壓好了。”大家七嘴八舌地嚷着。
沈月晞的聲音又在人羣中間響了起來：“都壓好了嗎？”
一算時間可不是麼，今天正是農曆八月十五。他們滿腦子都想着打仗的事，居然忘記中秋節了。
他用袖子擦擦臉上的雨水道：“大概是都在倉庫裡避雨吧？”
人羣中一個男子聲音道：“若裴娘子不告訴，我還不知道我這木工能做這個呢。”
模子？
“他們耽誤工作，在這裡做吃喝，我進去讓他們幹活……”
沈月晞對帳內其它人道，“各位自取。”
豆沙，核桃，棗泥……這些食物怎麼也和箭鏃扯不上關係吧。主公夫人竟然領着大家在……在做吃的！
蒙越起身就想往裡衝，被邱離明一把拉住：“你要進去做什麼？”
說着，他對着遠處最大的工棚努了努嘴。和其它只有一個棚頂的露天工棚不同，最大的工棚四周也立着木板，防風防雨，相當於一個倉庫。
主公夫人中秋做月餅是沒問題，可是弓箭這個正事要怎麼辦呢？
邱離明和蒙越大吃一驚。
“怎麼回事？”蒙越看向邱離明，“老邱，前兩天不是幹得熱火朝天的麼。”
蒙越道：“豈有此理，明天西戎大軍就到了，要換作是我，就是三天三夜不睡，也得把主公的軍令完成。下一場雨，就停工不幹……”
“洋蔥，帶人去烤吧。可記得不要用大火，上一批都烤焦了。”
“……看到了沒，要一點點壓結實。但不要太用力，太用力就壓碎了。洋蔥已經學明白了，你們有不明白的就問她。”
就由他們兩位大將督促工匠好了。
蕭濯點頭。兩人依偎在一起，緩步走出賬外。
“可是箭鏃都是鐵匠鍛造出來的吧，這種東西還能壓出來？”
邱離明低聲道：“別說那麼早, 也許大家都是在倉庫裡繼續工作呢, 別冤枉了夫人。我們去倉庫看看。”
還沒到倉庫跟前，便聽到裡面沈月晞的聲音響起。
“不懂，八成是新的鍛造之法。主公讓夫人來負責就是這個原因吧，她……”
兩人一邊爭論一邊摸到倉庫牆外，與裡面只有一板之隔，聲音聽得更清楚了。邱離明四下打量，找到了一個漏光的小孔。便湊上去看。
兩人聽了，也顧不上去追那批村民，連忙又將耳朵貼在木板上仔細傾聽。
沈月晞笑道：“做法很簡單，主要是模子刻得好。都是劉師傅的功勞。”
第一天沈月晞和楊聰從小崗村裡招開採鐵礦的工人，打造弓箭的師傅。村民紛紛響應, 足足招了一百多號人。搭工棚的, 挖礦的，推車的, 燒炭的……忙忙碌碌, 還真像那麼回事。
帳簾掀開，沈月晞單手端着一個盤子走了進來。上面堆放着數十塊花紋繁複精美的月餅。
“我左手是核桃餡的，右手是豆沙餡的，”沈月晞將盤子放在桌子上，拿起兩塊月餅放在蕭濯面前，“夫君你喜歡吃哪種？”
“瞎喊什麼，剛出去那批就是核桃餡的，這次放棗泥！”一個老頭駁斥道。
蒙越和邱離明都傻在原地。
“大家，我們這次放什麼餡呀？”沈月晞笑吟吟的聲音響起。
“好嘞，”楊聰興奮的聲音響起來，“頭回做出這麼精緻的，真是興奮呢。”
宋臻取了一塊月餅，笑道：“我就先吃了，和主公下棋太廢心力，這個核桃餡的正好。”
邱離明用胳膊肘碰了碰身邊的蒙越，低聲道：“聽見了沒，夫人一點沒耽誤時間，帶着大家工作呢。”
“笨，肯定是箭鏃啊，還能是什麼。”
“別別，這事咱們不能插手，得找主公來。”
“對，快去找主公，快去找主公！”
“可……可是，主公。”蒙越和邱離明兩人結巴了兩下，先後掀開簾子衝了出去。
另一個大嬸喊道：“核桃，放核桃，核桃補腦子！”
一句話嗆得蒙越直翻白眼，支吾了半天才道：“沒有箭，西戎來了，老邱你衝第一。”
“今天是中秋節啊，”沈月晞歡快的聲音在帳外響起，“特意爲大家做了月餅喲。”
兩人身體強壯，久經沙場，也不在意。只是路面泥濘溼滑，深一腳，淺一腳，走得艱難。
蒙越低聲問邱離明道：“老邱，做箭鏃還需要模子？”
邱離明瞥了他一眼：“軍令如山，夫人例外。”
蒙越和邱離明摸不到頭腦，直愣愣地看向蕭濯：“主公，你們在說什麼？”
兩人冒着雨, 藏在陰影下溜進營地，摸向倉庫。
外面的大雨早已停了，漫天烏雲散去，露出玉盤一樣的圓月。空氣溼潤，帶着泥土的清香。夜風吹過，帶來陣陣清涼。
蒙越和邱離明跟兩根木樁一樣立在原地，傻看着營地北面絡繹不絕的火把連成一條長龍，村民和軍士正推着小車將一捆捆弩箭送入營地。
“四百連弩，四萬弩箭，如期交工。”
沈月晞笑眯眯地對蕭濯道：“中秋快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