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您聽孩兒說，”蕭北珩站在帥帳內，甲歪帶鬆，頭髮散着，“這一仗是孩兒莽撞了，想不到蕭濯玩這種小伎倆，來日再戰，定然取勝。”
蕭銘仰面看着篷頂，沒有迴應。
這一幕他太熟悉了，昨天剛剛發生過。
自己兒子叫罵了一整天，在士氣最低落的時候遭到奇襲，完全被蕭濯牽着鼻子走，死傷三千多士兵。還好他立刻派兵支援，打退了蕭濯追殺過來的騎兵。
蕭北珩還是毫髮未傷。他這次很聰明，一看到蕭濯營中涌出連弩，自己這邊的大盾都扔在身後數十丈之遠，就知道肯定不敵，提前調轉馬頭逃回來了。
對十萬大軍來講，死傷三千並不是多嚴重的事。但連敗兩陣，對士氣的影響卻是不能小覷的。
此消彼長，幾乎可以預見，再打一仗，蕭北珩還是要吃虧。
之前聽說蕭濯在西涼以五萬對蕭凱二十萬，將蕭凱打得節節敗退。他覺得是蕭凱太蠢，現在來看，不是蕭凱不行，實在是蕭濯太精了。
“北珩，”思索良久後蕭銘開口，“這樣下去不行，我們已經失了全部大盾，對方連弩又甚爲厲害。”
下人進帳來送茶，蕭北珩拿起茶咕咚咚一口氣喝光，揮手讓下人趕快出去。
“這是母后留給夫君的唯一遺物，若是做成其它的東西，那意義就沒了，”沈月晞直起身子，“不行，反正我也沒事，我就不信花個十天半個月拼不出來。”
“等等，就做凝固汽油燃燒彈吧。”沈月晞打斷大熊的話語。
蕭北珩答應，到營中選了數名機靈的軍士喬裝打扮成村民，前去探查。
“大熊可以製造凝固汽油燃燒彈，白磷燃燒彈……”
蕭北珩有些不明白：“父王的意思是？”
次日，蕭濯派大將邱離明主動率軍來戰，齊王蕭銘掛起免戰牌。邱離明令軍士叫罵，見齊王軍閉門不出，便收兵回營來找蕭濯。
邱離明領命退出，蕭濯走到後帳。
這件事看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麻煩得很。有些碎片大小一樣，都適合某個缺口，只能一塊塊地挨個比對。而碎片又特別小，沈月晞得眯着眼在燈下仔細看。
蕭濯在旁邊饒有興趣地看她臉色一會兒晴一會兒陰，不知道在嘟嘟囔囔地說什麼。
“親愛噠主人，大熊可以製作九百零一種燃燒彈，主人的名稱過於籠統，請主人指出燃燒彈的準確名稱。”
“夫君說的是燃燒彈。”沈月晞一拍雙手，“我懂了，讓我問問先。”
“哎，”她賭氣把鑷子往案上一拍，向後靠在蕭濯的胸膛上，“又白弄了。”
“知道，問題是龍寰玉佩還有五百六十一種外形，份量也不同。若是不分青紅皁白地製造，要麼造出來的東西和原來的根本不一樣，要麼就造都造不出來。”
蕭濯也不說話，走到她的身後坐下來，看她小心翼翼地拼碎片。
“你派軍士化裝成村民，去探查一下蕭濯的存糧之處在哪裡。”
現在才發現，自己當初設計萬能製造機，很多重要的東西都沒考慮到，太失敗了。
“你就算造出盾來，蕭濯一樣會有應對之策，”蕭銘揮手打斷他，“若要取勝，就不能按着蕭濯的節奏來。那樣會始終落後他一步。”
大熊停頓了一下，歡快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親愛噠主人，根據星際聯邦人權條約第五版第六千二百四十九條規定，萬能製造機不能製造凝固汽油彈喲。”
從早上起來拼，都快中午了，也才拼了整個玉佩的六分之一。
沈月晞不解，但大熊說不能造就一定不能造，這個是無法妥協的。
“不是生氣發火，”蕭濯雙手合攏，做了一個爆開的手勢，“是砰的一聲，着起大火的。”
“明明大炮都能造，爲什麼這個不能造啊？”
沈月晞邊說邊往缺口裡塞，手一哆嗦，已經拼好的六分之一嘩地散了架。
蕭銘道：“糧草乃是大軍生命。當初蕭濯率騎兵去樂山爲西涼王解圍，便是斷了西戎軍的糧道，十萬西戎軍不得不回頭去對付蕭濯，自然解了樂山之圍。若他不選此計策，而是直接率騎兵和西戎對戰，就是死路一條。”
“別擋光。”她歪着頭，用一隻手把蕭濯湊過來的臉推開，另一隻手用鑷子夾着一快只有米粒大小的碎片，小心地往裡推。
“一定要還原成原來的玉佩嗎？”蕭濯按揉着她的雙肩。
她在心裡呼喚大熊：“大熊，能製造燃燒彈嗎？”
邱離明笑道：“兩場仗下來，我們的步軍和馬軍都已和齊王軍交鋒過，現在各營將領都在抓緊操練人馬，準備後面的大戰，不勞主公掛念。”
待下人退出，蕭北珩這才整理了一下衣甲，對蕭銘道：
蕭濯起身道：“我去後帳歇息，軍務方面的事情由邱將軍代勞。”
她正要伸手去拿鑷子，蕭濯的大手握住她的手腕，道：“月晞，這個玉佩不着急。我想讓你給我做一個能發火的東西。”
她對軍事一竅不通，根本不知道燃燒彈都有哪些種類，只得問大熊道：“大熊還是你列舉一下都有什麼燃燒彈可以製造吧。”
“還要具體名稱啊。”沈月晞有些撓頭。
“等等，”蕭銘擡手喊住，“北珩，行動定要隱密，不要讓蕭濯察覺。若是被他發現，此計便無效了。”
“主公，末將今日出陣，齊王軍並不應戰。”
“孩兒這就去辦。”蕭北珩興沖沖地轉頭便往帳外走。
蕭北珩先是一愣，繼而雙眸亮起：“妙計，我們可以襲擊蕭濯的儲糧之所。他的糧草若是沒了，軍隊自然大亂。”
沈月晞正在用鑷子把碎掉的玉佩一塊塊拼接起來，大熊並沒有觀察的能力，她要復原這個玉佩，必須得弄清楚這個玉佩準確的名字。
蕭濯道：“知道了，那我們也不必去，抓緊讓軍士們操練。”
“能發火？”沈月晞一時沒反應過來。
“父王，我們是一隻獅子，蕭濯和我們比充其量算是隻豺狗，靠運氣咬了我們兩口，沒有大礙，孩兒可命軍中工匠打造大木盾……”
“爲夫說過了，這玉佩名叫龍寰玉佩。”
“那白磷燃燒彈呢？”
“親愛噠主人，根據星際聯邦人權條約第五版……”
“知道了，肯定也不能造，”沈月晞無奈地打斷大熊的話語，“高純度酒精總可以了吧。”
大熊不讓造，她自有辦法繞過去。
酒精也能燃燒，雖然不如那麼猛烈。狼牙隘口城裡有現成的火藥，做成雷管引爆，這樣酒精就會在引燃的同時四處飛濺，也可以算是燃燒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