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蓮……妙蓮……”
他抱住她的時候,才明白她的輕薄——身子也如一片葉子。
這麼久的病,她的身子已經空了。
徹徹底底乾枯了。
幾乎讓人感覺不到分量了。
憐憫,悔恨,心碎……萬般情緒涌上心頭。
畢竟,這是自己曾經心愛的女人。
直到此時,這樣的愛憐,也並未消失。
“妙蓮……妙蓮……唉……你這是何苦???何苦呀……”
她睜開眼睛,那時候,眼裡很空洞。
連對他那種恨意也不在了。
卻伸手,狠狠推開他。
拓跋宏竟然只能放手——因爲她的血印印在他的衣服上——就那麼鮮血淋漓的——他生怕,如果自己稍稍和她對抗,那片殘疾的手掌就會掉下來。
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疼啊!
就連他,都感到了強烈的疼痛。
可是,她卻渾然不覺似的。
真的不疼。
就好像那雙手,根本不是她的。
她轉身,再一次攀着車轅。
這一次,站上去了。
旁邊,觸目驚心的血痕手印。
就像烙印在他的心底。
兩名宮女攙扶着她,顫巍巍地上了馬車。
車門,即將關閉。
他看到她轉頭。
正對着他,看了他一眼。
眼神,竟然變得十分平靜。
透過他,甚至看到隱匿在後面的樹叢裡的高美人——以及她的大肚子。
那時候,已經徹徹底底明白。
兒子是她的,皇后是她的,江山也是她的……最主要的是,這個男人,從此就是她的……在皇宮裡,沒有兒子的女人,形同廢人。也沒有愛情,更沒有指望。
自己已經廢了,徹徹底底廢黜了。
昔日種種,已成過去。
她閉上了眼睛。
比生了一場大病更加疲倦。
那是一種絕望。
徹徹底底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