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時候,也許是一顆大樹被吹斷了,轟隆一聲倒下來。
芳菲驚叫一聲,從夢中醒來。
夜晚,黑漆漆的夜晚。
彷彿被一羣魔鬼在拼命地威逼。
她揮舞了雙手,想要抓住什麼。
嘴裡也發出嗚嗚的聲音,十分悲涼。
這兩年來,她時常做這樣的噩夢,一個人走在無邊無際的狂風暴雨裡,或者無邊無際的沙漠裡,形單影隻,煢煢孑立,每一次醒來,伴隨自己的,都是無邊無際的黑夜,知道是夢魘,一個人,卻走不出來,沒有任何的安慰和眷顧。
手被拉住,溫柔的,是弘文帝,沒點燈,只是緊緊摟住她,貼在她的耳邊說話:“芳菲,別怕,是噩夢你在做夢別怕,我在,我一直陪着你”
那些被傷害過的心情。
那些被風吹過的秋天。
她認出了這個聲音,在那個秋色滿園的果園裡,彷彿是他從轎廂裡一躍而下,攔腰抱着自己,阻擋了刺客的追殺。
那時,她也是懷孕之身。
那時,他也是這樣保護着自己。
“芳菲,你是不是難受了”
他小心翼翼地坐起來,“我令人給你送東西吃”
也許,是因爲夜太黑了。
也許,是因爲孤寂得太久了。
爲一個人所拋棄
爲一個人所珍愛
永遠,每一次回頭,他總是在那裡
“芳菲,我去給你弄點東西我自己會做一樣東西了,白斬雞,你以前做給我吃過的,還記得麼”
她靠在他的懷裡,失聲痛哭。
許久日子以來,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這樣肆無忌憚地痛哭。也不知是什麼原因,只是非常的悲傷,也非常的解脫。
“芳菲,別怕。”
她沒有怕,甚至不知道有什麼值得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