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妙蓮依靠着身後的靠背,面上出奇的蒼白,十指撐在椅子上面,緩緩地站起來:“彭城公主……”
她的語調很輕很輕,說了這幾個字就停下來,好半晌,才繼續說下去,“彭城公主……她也沒有消息?”
陳嘉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安,“回娘娘……彭城公主在隨李將軍赴任的途中水土不服,生病了,所以暫時還沒有出發……據馮夫人透露,這是經過陛下首肯的……陛下允許她暫時不去北疆,養好病再說……”
據馮夫人說……陛下允許……
馮妙蓮慘笑一聲,摸摸自己乾癟下去的肚子。一個女人的興衰其實完全取決於她的肚子睜不爭氣。假若她已經生下皇子,則無論是馮夫人也罷馮家的親眷也罷,都會竭盡所能地巴結她討好她,但是,她們也都知道,她馮妙蓮這一輩子是再也不會有孩子了。一個沒有子嗣的皇后,就如沒有根基的浮萍,到底能飄逸多遠,誰也不知道。
所以,他們再也不需要討好她,諂媚她,逢迎她了……甚至於,她和他們的女兒還是極大的仇人。
所以,她們居然接待了彭城公主。
還有陛下說……陛下說……他允許的,因爲彭城是他的親妹妹,他允許她中途停下來休息。
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馮家還有兩個女兒在成長,她的兩個妹妹,一個十五歲,一個十六歲了。十六歲的那一個,身段窈窕,如花似玉……馮夫人已經打了很久很久的主意了,自從馮妙芝被廢黜的那一刻起,她就開始打主意了,他們其實是仇人,她從不曾忘記……這一個女兒不能生,下一個總是能夠生育的……新人總是有的,青春總是有的,年輕貌美總是會取代黃臉糟糠的……
所以,彭城公主,居然去馮府休養——而他們接待她,就像不知道她是她的敵人似的。
她的拳頭緊緊地握起來,憤怒的青筋在蒼白的手指尖不停地流竄。她馮妙蓮,從來不是一個善良的女人,只是因爲拓跋宏,只是因爲肚子裡的那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