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御駕浩浩蕩蕩,陣勢十足地朝慈寧宮而去,這動靜驚地後宮無人不曉,如今的皇后,當真是寵冠無雙啊。睍蓴璩曉
一擡雙人步輦,帳子垂下看不清裡面二人,沈芊君如坐鍼氈,當她看到男人云淡風輕笑得風雅時,更覺一陣不適。
二人下輦,高冉昊旋即便緊扣住她的手邁入,迎接一室人的朝拜。
太后正在牀榻邊喂藥,斜睥了外面二人一眼,輕道,“皇兒來了呀。”
“臣妾給母后請安。”沈芊君躲在男人身側,看着牀上微微睜眼,血色慘白的男人正垂眸喝藥,聽到人兒之聲,他猛然擡頭,眼中露出欣喜。
亞賽和宸王相繼出聲行禮,高冉昊虛扶了宸王一把,示意他免去下牀叩拜。
“母后,喂藥之事你怎能親力親爲呢?宸王妃,你去侍奉,還有半月你們便要大婚,事前預熱纔不會慌手忙腳。”高冉昊眯縫着眼,忙有內監搬來交椅,他坐下呷茶,吹了一口又遞給沈芊君,“涼了。”
她一怔,看着男人無害的表情,遲遲沒有接茶杯。
“難道皇后要朕像宸王妃喂宸王那般?”他聲音剛落,她一手奪過杯盞便大口咕咚喝了起來。
這個男人,是故意的!
“咳咳,咳咳。”原本喝了一口藥的宸王開始捂胸狠命咳嗽起來,太后白了眼沈芊君,沉聲問着皇帝道,“刺客可抓獲?”
一口茶差點沒噴出,沈芊君將杯盞放下,用帕子拭了拭嘴。她眼裡閃過一絲笑意,期待高冉昊如何幫自己開脫。
“刺客是衝着皇后而來,看身手出自大內,朕已命柳劍南徹查一干大內高手的出入了。”
此言一出,沈芊君不覺一怔,她認真打量男人氣定神閒的容顏,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來萬事他皆知曉,那日她去煙波亭的事,他竟能佯裝不知地如此之深。
這個男人的城府,已遠遠超出了她之前的預料。
太后一聽,慌神差點沒跳起,一查門禁豈不是會把當日煙波亭的刺殺也一併牽扯出,思及此,她忙笑道,“定是之前因芊芊失寵的妃子的親細乾的,失勢的淑妃、顧美人、如嬪都有可能,柳劍南是柳采女(如嬪被降采女)的親哥哥,此事交予他查定會有偏頗,不如此事就交予哀家處理,如何?”
太后是欲蓋彌彰,將事情極快地攬到自己頭上,皇帝卻也打馬虎地緊,只笑着稱是,“謹遵母后懿旨。”
沈芊君望着這帝后二人的話,不着痕跡的一答一應,看似波瀾不驚,可主動權卻早已掌控在皇帝之手。師父曾對她說,像他這種男子,本就非池中之物,他與生俱來的光環只配他擁有。
現在思來,不無道理。
太后滿意一笑,又轉頭看向亞賽,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喂藥,卻絲毫不知自己的一舉一動,已然掌控在年輕帝王的手裡。
沈芊君擡眸之際,正好與宸王四目相對,兩人雖近在咫尺,卻終難將問候說出。
“母后,今日是月末,朕就不多留。楊明安,將南越進貢的稀世藥材拿來,九弟,朕希望你快快好起來。”高冉昊意味深長地喚了句宸王,起身便拉起沈芊君往外走。
“恭送皇上皇后娘娘。”亞賽起身行禮,可是旋即,宸王便從牀榻上坐起,跌坐在地。
“皇兒,你這是!”太后慌忙上前攙扶,可是宸王已大手拂開,跌在地上。
他捂着心口,沉悶一聲,“我要去…”。
“去阻止沈芊君和你皇兄行|房?阿允,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太后滿目心疼,半蹲着緊扣住男人的雙肩,用慈愛卻又憤恨的目光看向他,她憤恨的是,沈芊君這個禍水!
宸王半晌不語,亞賽忙攙扶他重新坐回牀。
沉吟了片刻,他終是開口,“母后,兒子想休息了。”
“好。”太后點頭,拍了拍亞賽的手背,示意她留下。
屋子頓時寂靜一片,待外面沒了聲響,宸王才猛然坐起,嚇得亞賽幫他擦汗的手一僵。
“王…爺。”
“拿開你的髒手!”他冷冷一聲,眼中冰涼一片。
亞賽怔地不敢說話,手中帕子掉落,呆呆地看着男人下牀推窗。她本想阻止,可是那男人早已運了內力,如煙般騰身飛了出去…
窗臺前落下一片杏花,她有些怔身,杏花雖美,杏子卻極苦,她和宸王的婚姻不也是如此麼?不會有好結果…,清如水的眸子忽然一暗,似是決定什麼般,亞賽擰緊拳頭,手背青筋清晰可見。
坤極宮
沈芊君剛從門檻邁入,手腕便被男人一把抓住,他斜斜地看她,嘴上揚起一絲壞笑,“朕近來覺得腎|虧了…”。
她止步一怔,回眸看着他,“皇上,臣妾這幾日來葵|水了,沒辦法伺候您。”
“朕知道。”他答地雲淡風輕,而後湊到她的耳邊,“朕只要看着你,就會心潮澎湃,血氣充沛…”,溼熱曖昧的氣息劃過她的耳蝸,讓她神經敏感,不覺身子一顫,“那不如今夜咱們就手談,如何?”
“好。”
一個方桌,一個被筒,一壺茶,兩人就着跳動的燭光博弈,每每她要輸時,他都會故意讓子,而後看着她得意洋洋炫耀勝出時,他都會寵溺一笑。
昏黃的燭光,二人的影子在紙窗上被擴散拉長,宸王正立在院內,捂着心口,聽着裡面女子笑聲,不由得劍眉深鎖,死死咬住脣畔。
坤極宮下了一夜的棋,宸王便在外候了一宿,半夜時分,天猛地陰沉,下起了小雨。
清晨雨歇,扇碧攜兩名宮女端着洗漱用品而來,老遠便瞧見遊廊外躺着一個人,三人一怔,扇碧蹙眉,可當她看到躺着人翻在外面的木蘭箭袖時,立即奪步過去,捧着那人的臉一看,不由驚叫,“王爺,王爺,你沒事吧?”
探手到他額頭,燒地滾燙,她急忙回頭吩咐着身後兩名宮女,“快去宣太醫,去把錦護衛喊來,送王爺回慈寧宮。”
“是。”
外面一陣忙碌。
而屋子裡,高冉昊已起身穿戴準備上早朝,楊明安面露難色走進,貼上他的耳邊將方纔外面發生的事一一道來,他眉頭一擰,擺手揚脣,“送宸王去養心殿,此事不可讓太后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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