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從昨天到現在,僅僅是一天的時間,莫如綠就想的如此透徹,她沒有再抱怨,也沒有再怨恨,反而是非常坦蕩的接受着這無法改變的事實。
她很堅強,一直都是周依依低估了她。
那番話是莫如綠當着病房裡的衆人笑着說出來的,即使那笑容裡夾雜着許多無奈的意味,即使她的臉上包着繃帶,可她依舊笑的很明媚,很美麗。
周依依紅了眼睛,這一次她沒有哭,而是滿臉笑容:“阿綠,你能這樣想真好,到底還是因爲我才害你變成這樣的。”
莫如綠莞爾一笑,眼眸中氤氳着霧光,看着周依依說:“其實啊,說句公道話,這事不怪你,所以,依依,你不要太自責,也不用再繼續內疚,我知道我自己的想法,如果沒有你的貸款,我也會選擇那樣的生活,看吧,我天生高貴命,壓根就受不了替別人打工的那些苦,我這算是屬於不撞南牆不回頭不回頭,這次,這次毀容也算是給了我一個教訓;說起來不也正如你所願,我沒了美貌便也就一輩子沒機會去那種地方工作了。”
最後一句話莫如綠是帶着調侃的意味說着的,倒聽的周依依心裡波濤洶涌。
她不知道,不知道莫如綠以後該怎麼辦,更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光是眼前的這個局面就已經足夠令她思緒混亂,全無主意;她只是一個勁的傷心,一個勁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雖然說莫如綠不怨她,可她就是過不了心中的那道坎,
此時,在門邊許久未有動靜的林陽突然下意識的腳往前挪動了半步,他糾結了一瞬,還是叫出了口:“莫莫,你放心,以後我會照顧你一輩子。”
此話一出,病房內的幾個人皆驚,先是蒲胥因和韓木本一同把目光看向了她,而周依依不動聲色的繼續坐在莫如綠的身邊握着她的手。
反倒是莫如綠她本人愣了一瞬,又再次笑了起來,打趣道:“林陽,你這是在向我求婚嗎?如果是的話我是不會答應你的,但如果不是,我自己有手有腳的,何必要讓你照顧一輩子,你還想不想讓我嫁人了。”
林陽一時被堵得啞口無言,不管是進還是退,她都把他的路封的死死的,完全沒有反擊的餘地。
就在大家都被這尷尬的氣氛所感染時,莫如綠再次適時的打破了僵局:“好了,林陽,我開玩笑的,你不用覺得對不起我,這事壓根就和你沒有任何的關係,而且,而且我已經決定了,等我臉上的傷好了,我就離開這座城市一段時間。”
雖然說莫如綠在衆人面前裝的瀟灑從容,但是其實她內心裡還是面對不了毀容的事實,所以纔會想着逃避,此話一出,周依依隨即陷入了沉默,病房中的衆人也無一人開口說話。
反倒是韓木本站出來說:“關於莫如綠的事我也從當事人的口中斷斷續續的提起過,你們不用擔心,她是一個很樂觀的姑娘,雖然毀容了,即使不在這座城市了,但我相信
她已然會活的很好;俗話說上帝爲你關了一扇門,也必將會爲你開一扇窗,也許莫如綠的那扇窗纔是她真正想要過的生活。”
如此一番話,周依依陷入了沉思,其實她是不放心莫如綠就這麼出去的,可即使心裡有再多的想法,把也得問問當事人得意見:“阿綠,你真的這樣決定了?”
莫如綠點了點頭。
都知這已是無法挽回的事實,衆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遇到這種事,誰也沒有辦法體會當事人的心情,唯有要做的就是尊重她,順從她,支持她。
幾天後,莫如綠出院了,她臉上的傷除了被貼上形狀奇特的創可貼外,其他一切安好,胳膊上的傷也還在用紗布包着,但索性並無大礙。
之前一直在忙着莫如綠的事,所以一直沒有機會和蒲胥因說一聲謝謝,她幫他找回來那麼一大串她喜歡的貝殼,而他自己卻疲憊不堪,一夜未眠。
周依依早早的打發他去休息,他臨走時不放心的盯着她瞧了又瞧,她做了一個威脅的眼神,附在他耳邊輕輕的說:“我不想讓你看到我狼狽的一面。”
他眉頭皺了又皺,疑惑的眸子在她身上看了又看,本來想說,你狼狽的模樣我又不不是第一次見,但隨後意識到說往後她恐怕再也沒有敢他走而陷入難堪。
索性點了點頭,順着她的意。
林陽呢,他堅持留下來陪着莫如綠,被莫如綠把他們全部趕出來說了一會悄悄話,看吧,這就是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的待遇。
他從病房裡出來時,情緒明顯好了許多;林陽走到周依依的面前說:“依依,我總覺得是我欠莫莫的太多,她雖然不介意,可我總覺得無法逾越道德,所以我希望你能幫我好好的照顧她,因爲我能信的過的人,同時又是莫莫的朋友,也就只有你了。”
周依依點頭說:“我會的,但是林陽,雖說你與阿綠的感情深,但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即使我們是她再親近的朋友,也無法替她決定以後的事情,所以這些事情你不用心懷愧疚,那是他的命,也是他註定要走的路。”
“依依啊,你什麼時候看的這麼開看了。”林陽突然失笑說:“別忘了,前幾天可是誰哭着自責內疚的,怎麼現在反倒勸起我來了。”
“哎,只是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其實這樣對阿綠又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她能真正的開始全新的呃生活,完完全全的拋下那些不堪的過往。”
林陽嘆了一口氣說:“是啊,這將會是莫莫全新的生活,我只遺憾的是沒能一直在莫莫的身邊守護着她,高俊明的事件是,毀容的又是,我終究是失了諾言又負了她。”
或許他們之間唯一的共同話題便只是莫如綠,林陽深知這結局無法改變,他只能在背後默默的注視着她,只要看到她平安無事便是此生最大的幸運。
但是,這一次他想先走,不管結局將會以怎樣的形式出現,她確實是少了一點男人的擔當,自己想保護的人卻頻頻受到傷害,或許他也應該同莫如綠一般,多出去走一走,看一看。
所以,到現在莫如綠出院時,便也只有她和韓木本陪在身邊。
雖然不明白
韓木本是怎麼和莫如綠認識的,但現在已沒有心思再去探討這些。
韓木本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走到一邊接了起來,似乎是好事,他的眉眼一直在笑,語氣顯然也是輕快了不少。
而周依依陪着莫如綠在路邊等車,她挽起她的胳膊,輕聲的說:“阿綠,你儘管放心的出去旅遊,散心,這次換我在家等你回來。”
莫如綠顯然是適應不了這麼些矯情的話,白了她一眼,繞了繞身上的雞皮疙瘩說:“可別,我們又不是牛郎會織女的,幹嘛等來等去的,我可先給你打個預防針,我走以後,千萬不要隔三差五的就給我發個郵件,打個電話什麼的,這不但會影響我的心情,而且你電話費網費都不要錢的。”
周依依嘿嘿的笑着,她也終於是在發錢一向大方的莫如綠身邊看到了那麼一點點的摳門,不過,她能有如此改變,是真的很好。
“阿綠啊,其實吧,我壓根就沒想過你出去以後我會給你發個郵件,打的電話什麼的,我是完全沒那想法啊。”
莫如綠一聽不樂意了,頓時伸出魔爪,直繞着周依依的咯吱窩:“好你個沒良心的,你出國我哪天不是一個郵件一個信息的……”
她被撓的直叫繞,卻笑的沒心沒肺:“饒命啊,女王大人。”
“好了,好了,我答應你了,保證每天一封郵件準時到達你的郵箱,不對,是一天兩封,三封……”
兩人拋開所有的芥蒂,真正開心的笑了一回。
而這時韓木本也已經接完電話走了過來,他的眼神掃向莫如綠最終定格在周依依的臉上興奮的說:“我有一個朋友,昨天回國了,我們好長時間沒見面了,所以打算去聚聚,你們要不要一同去,順便也都認識認識。”
莫如綠立刻說道:“好了,你的朋友,你就好好的親親,我們就不去當電燈泡了,閃瞎眼啊。”
韓木本無奈的笑:“是男的朋友。”他急切的想要解釋,竟然只是怕周依依回誤會,想想都覺得可笑,兩人之間一切都已經說說的清清楚楚了,心裡卻還在惦記着,他只有搖頭自嘲的份了。
莫如綠又補充道:“男的也不去,影響你們搞基,多不好。”
“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韓木本抗議道。
周依依終於在兩人說話停下來的空隙說上一句自己的疑問:“你們是什麼時候這麼熟的?”
韓木本順其自然的把目光轉向周依依,本想開口解釋,卻又被莫如綠給搶了先:“哎,依依,你還不知道吧,就上次我和高俊明單獨見面,後來他動手打我,就是韓木本醫生幫忙解的圍,那時若早知道你們認識,我就應該立馬把他抓到你的面前,只是最讓我沒想到的是你們竟然是初戀情人,如果早一點出現,說不定……還真有舊情復燃的可能。”
越說道最後,莫如綠越來越小,她似乎已經意識到了什麼,吐了吐舌頭,裝作無辜的從他們的中間退了出來,乖乖的站到馬路邊等車,而這時恰巧一輛出租車停了下來,她一個閃身坐了進去,並叮囑司機:“大哥,先等會,我還有一個朋友在外面。”
莫如綠無地自容的把眼光扭向別處,我好像又說錯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