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筱仁聽後哈哈笑道:“朋友?你也配談朋友。若非當年你用‘逐脈神針’暗算楊正光那個大魔頭,我們道界也不會如此順利攻下天欲崖。你的好兄弟也就用不着你安葬了。哈哈哈...,別以爲你做的醜事沒人知道,那姓楊的大魔頭在最後一刻把什麼都告訴我了。要不要我當面說給你聽啊。”
魏軍道:“你現在是恨我入骨,又豈會說我半句好話,我不與你計較。”甄筱仁道:“不錯,現在是死無對證,你想怎麼說都行,你可以說是念朋友之情安葬他,我也可以說你折回天欲崖是想獨吞了那本《滌心經》。”
魏軍斷然拂袖道:“這事已經過去近二十年,爲了兩個孩子我不想與你糾纏。”說着就向外走去。
甄筱仁道:“想走?你喝了我的毒茶,還想活着走出去嘛!在我大限之前一定要拉你陪葬!”
魏軍驟聽自己適才喝的茶是毒茶,心裡不由得一咯噔,但是又狐疑的緊,因爲以他的修爲,是不是毒茶他一眼就能觀看出來。
甄筱仁似乎看出他的疑惑,遂道:“那茶水本是沒有毒的,但是在這蘇合香的作用下,就能產生一種無色無味的劇毒。不出半個時你就會全身乏力,任我宰割了。哈哈哈...”
魏軍聽他如此說,心裡委實有些驚恐,當下他暗運真氣,並沒有什麼不適合之處。
只聽甄筱仁道:“魏老兒拿命來!”
甄筱仁揮動衣袖,一道真氣應手而出,魏軍不管其他,亦是提神運氣把那道真氣牽引別處。緊接着甄筱仁又打出一道氣流。這道氣流由一變二,由二變四,由四變八,瞬間變成一個大大的氣籠,把魏軍罩在裡。此氣籠迅速縮小,同時生出許多銛利之刃,向魏軍刺來,於是魏軍運用道術,使身體變小,欲要從縫隙逃出。叵耐這氣籠陡然又變成一個氣袋,把魏軍嚴嚴實實的裹在裡面。這氣袋逐漸縮小,最後變成一丸大小。
甄筱仁見狀甚是得意,以爲魏軍被亂刃刺死,而魏軍卻飄然現身院外。原來魏軍用‘徹地之術’從地下躲過此厄。甄筱仁收回得意之色,運氣同身下輪椅一起飄然飛出,落在魏軍的前面。說道:“想不到你魏老兒爲了保命,竟變成了鑽地老鼠,抱頭亂串。”說完哈哈大笑。
這魏軍一直擔心他果真中毒,怕早早加速毒性發作,故而一直不敢過分運用真氣。但是眼看半個時辰就要過去,身體卻仍沒有任何異樣。於是他又暗暗運氣於神,氣流在全身是順暢無堵,無任何不適反應。遂想多半是這甄筱仁在虛張聲勢。
其實甄筱仁心中也是不解這魏軍明明是中了自己的毒,爲何遲遲不見發作?難道他的修爲竟能到此境界,可以百毒不侵,還是我這下毒的方式錯了?他哪裡知道甄荏已經暗暗的把解藥發在魏軍今早喝的茶裡。
甄筱仁正在冥想,只聽魏軍道:“甄道兄,當年我失手傷了你,害你受苦如此,但說到底那也只是個誤會,如今你我秦晉,爲了兩個孩子,我給你賠個不是,就此作罷。”
甄筱仁切齒道:“你一句失手就想讓我這十幾年來痛和恨煙消雲散嗎?休想!不管怎樣,你今日休想活着離開。”
魏軍一甩衣袖,頓時拉下臉道:“我一再忍讓只是不想你我在孩子面前失了身份,別以爲我是怕你!”
甄筱仁哈哈笑道:“身份?你也配談身份,別以爲我不知道,你之所以讓你的女兒嫁做我媳,就是爲了能牽制住我家荏兒爲你所用。”繼而轉身對甄荏道:“荏兒,你還愣着幹嘛,還不出手幫爲父殺了這個僞君子,你的仁慈之心絕不可以用在他的身上。”
卻說這甄荏根本不管也不想知道魏軍是出於什麼動機,他只知道他和柔兒是真心相愛,他只爲柔兒感到痛心,也爲自己痛心。但既是這樣又能如何?難道就要爲此去怨恨自己的父親,對他們不理不聞?他做不到,他也從未想過如此做。這近二十年來,父親一直對他灌輸着仇恨,想着如何的報仇,而他一直想的是如何化解這段仇恨。他明白,即使柔兒知道了她父親的真實目的,也絕不會對她的父親有任何的怨恨。於是他說道:“爹爹,算了吧,現在有我和柔兒孝敬你不是很好嗎?何苦揪住以前的恩怨不放。”
甄筱仁道:“逆子,我早知靠你不得。”說完他運氣提神,全身頓時發出耀眼強光,這強光慢慢的融匯一處,最後聚集到眉心之中,成爲一個光點。這光點陡然飛出,散落於地,變成一個人形,定睛望去,這人形與甄筱仁一般無二。
魏軍見狀,驚異不已。他萬萬沒有想到這甄筱仁竟練就了道家最難也最不敢練的幻滅道術。練此道術要衝破自己的很多魔障,絕非朝夕能夠練就而成,少者十年,多者不計。但是一旦練成,便可把世間的一切物體作爲自己元神的依附之所。同時每依附在一件物體之上,就會擁有該物體所用有的本身特質,厲害非常。但是此道術卻有一個弊端,就是每使用一次,陽壽就會縮短十年,一日連用三次者,便會當場斃命。大多修道之人都是爲獲永世逍遙,達到生命永恆,絕不會讓自己的性命受到任何的威脅,因此上,很多修道之人都不敢去練。
只見這甄筱仁的元神依附在一塊大岩石上,頓時這塊岩石變成甄筱仁模樣。此刻甄筱仁全身堅硬無比,魏軍是掌擊無痛,劍刺無傷,始終難傷他分毫。甄筱仁殺心篤定,出招弄掌如急雨猛獸,惡狠逐升,狂風飛石,源源不斷的向魏軍襲來。然而魏軍也非泛泛之輩,見此狀況,雖是吃驚不少,但馬上就氣定神閒,見招拆招,遇氣解氣。他提神運氣,打出一道紫氣,這道紫氣如同一條蒼龍,蜿蜒飛舞,把那些飛石罩在其內,牽引別處。紫氣雖強,飛石更猛,怎樣也打將不完。
甄筱仁得意的笑道:“魏老兒,我看你能有多少真氣來接我這飛石。”這一句話讓魏軍醍醐灌頂,幡然醒悟。心裡自忖道:“這世上岩石無數,用此之法,我定會氣盡虛死矣。”世上之物皆是相生相剋,無完美之人,亦無完美之物。這甄筱仁雖然元神依附在岩石之內,但終是人身,即是人身就有最脆弱之處。
所謂“上打咽喉下打陰,太陽動脈兩邊分。眼睛嗓子神經羣,後腦腰腎前後心。”穴道乃是人體神經密集之處,而臟腑質地脆弱,無骨類的強力保護,故而乃是人體最脆弱之處。於是魏軍暗運真氣,御起寶劍,以‘滴水穿石’之法向甄筱仁腹中心窩處的鳩尾穴刺去。此處乃是人體中氣之海,受擊後,便氣機逆損,立撲喪命。
甄筱仁又豈會不知其中厲害,於是扭動身軀,躲避飛劍來襲。但是他的身軀因是岩石做成故而靈敏度減緩許多。就在這時,一劍擊在甄筱仁的心窩,火花四濺,把他震倒在地。
甄荏見父親受創倒地,連忙跑過去把他扶起,掩住甄筱仁道:“岳父大人,請手下留情。”甄筱仁奮力把他甩在一旁,用盡全身真氣,元神飛出,原先身軀驟然變回大岩石。
甄筱仁的元神又依附在一棵茂盛的蒼天老樹之上,老樹的萬千之枝皆變成他的手臂腿腳向魏軍殺來。甄筱仁鬱積在心中十幾年的仇恨,頃刻爆發,勢取魏軍性命,他如洪水猛獸般撲將上去對魏軍是虐撕殘殺,連連不斷,滔滔不絕。魏軍不敢有半點懈怠,精神緊繃,同時使出‘烏衣神功’和‘奪泥拂穴手’奮力相抗。
“啪”“啪”兩掌狠狠的打在魏軍的身上,打得魏軍胸口氣悶,呼吸不暢。甄筱仁見狀攻勢更是猛烈,絲毫不給魏軍喘氣之機。只見他全身震動,大手一揮,遮天翳日飛來密密樹葉。倏地,這樹葉變成銛利飛劍,向魏軍嗖嗖刺來。
這魏軍捱了兩掌,還未回過神來又見這漫天的飛劍疾刺而來,忙運氣打出一個紫色光罩,把自己罩在裡面。甄筱仁見狀道:“看你能支持多久。”運氣又打出萬計飛劍,向魏軍紛紛刺去。
一旁的甄荏見他們奮死相鬥,如此下去,必定兩敗俱傷。現在若是去阻止父親,他定是發怒不肯,唯有給岳父大人制造脫難之際,讓他先行離開再說。想畢就打出‘物得一生’把飛劍來勢分散。
魏軍見此一變故,暗自高興,趁勢先發制人,使用‘烏衣神功’把飛劍牢牢鉗住,引致後方。不想這時殷若梅正好從後面出現,那被魏軍導引的飛劍向她正面刺來。只因這殷若梅被個噩夢驚醒,心中惶惶難安,遂晃晃悠悠的走出了房門。
卻說閔柔見爹爹和甄荏走後,心中始終不安,見遲遲不歸,更是心神難寧,遂趔趄出門看視。她來到後院,就隔牆聽見打鬥之聲,心中更是着忙,趲步奔去。閔柔來到一看,被眼前的一幕嚇的是心驚膽戰,只見那空中的萬計飛劍正齊刷刷向母親刺來。當下,她不及多想,隨手拽起披肩,奮力擲向母親的前面,欲要擋住所來飛劍,但由於自己身虛力弱,那披肩之力還未來到跟前就消亡殆盡,閔柔急如焚燒,亟運全身真氣,奮身飛撲向母親,擋住飛劍來勢。瞬然間閔柔就變成了一個血人,倒在血泊之中,當場斃命。
甄荏見閔柔倒在血泊裡,發瘋似的奔去。他緊緊的抱起已經氣絕的閔柔,心比被人撕碎了還要痛苦百倍。他很想大吼,卻怎麼也吼不出來,整張臉痙攣扭曲。他緊緊的抱着閔柔的屍體,淚流面滿,感覺整個天已經塌了下來,眼前滿是黑暗。他該怨誰?又該恨誰?然而他卻誰也不能怨,誰也不能恨。此刻他內心頓時異常的輕鬆,鬱積在內心多年的痛苦和壓抑竟在頃刻間全部釋放。他不用再顧慮什麼,也不用再在乎什麼,因爲他要和閔柔永永遠遠的在一起,去過無憂無慮的生活。
甄筱仁看着死去的兒子,頓時心神俱焚,癱坐在輪椅之上。這近二十年來他心想的就是報仇,只要報了仇,他就再無任何牽掛,不用再拖累甄荏,也不用再逼迫他做自己不願做的事。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因爲自己的仇恨卻害死了兒子和懂事的兒媳。而魏軍見自己的女兒被甄筱仁害死,怒不可遏,奮力向他打去。一個充滿憤怒的人去和一個滿心悲痛悔恨的人相鬥,自然是輕易便可取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