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鬼話我已經聽過很多次了。”戈爾德傳奇主教淡淡答道:“現在就只有讓成敗來論對錯但無論成敗任何,你都是看不到了。還是懺悔吧”他‘噌’地一下拔出那柄青凜凜的雙手剛劍,有些惋惜的說道:“這劍也是好劍,只可惜卻藏了太多太多導人入迷途的東西。你死後,它也要在太陽的神聖光與熱中化爲廢鐵。那些廢鐵我會留下,和你的屍首埋葬在一起的。”
依舊鎮定的神聖解放者好奇問道:“屍首?你們這次不用火刑燒我?”便見對方點頭道:“火刑是給心靈被罪惡矇蔽的人用的。你只是迷途之人,不是大惡之輩。我向總會作出了說明,他們同意用斬首替代火刑。給你留下一個稍微好些的名聲。”
神聖解放者不知道是該感動還是該發怒,最後只得自嘲式的答道:“這麼說我還要感謝你啦?只不過我這輩子是無法‘報答’你啦。”但對方已經在衆目睽睽之下擡起了原本屬於自己的青色長劍,用非常平靜的語氣答到:“不需要你報答,這是我的決定,我只是對自己的良心和神的基本正義負責。”鋒利的長劍在明亮的陽光下耀耀生輝、刃口流彩,就像戈爾德的堅定目光和口氣一樣:“其實,你殺的那些王八蛋,我早就想殺了。你,是個好人~~””“
“這是一個目無法紀、最大惡極的人”衆人仰望的寬闊行刑臺上,一位義憤填膺的金袍牧師正指着那牢牢捆綁的神聖解放者,高聲宣佈道:“他濫用私刑,未經任何審判就謀殺他人,視律法爲無物;他連續殺人,頂風作案,還蠱惑人學習其行爲,肆意破壞公序良俗,將社會引入混亂。他甚至妄想刺殺我們敬愛的戈爾德大主教,意圖阻斷偉大太陽神對我們的庇佑。讓那些貪婪的、墮落的傢伙繼續逍遙法外。這種萬惡之輩,我們能答應嗎?”
“不——能——”周圍收了戈爾德傳奇主教恩惠的平民們瞬間就跟着義憤填膺起來,一個個情感激烈的舉臂高呼:“絕不能燒死他燒死他燒死他讓正義的火焰燒死他讓太陽神的公義永遠照耀大地”
臺上的牧師身放金光,釋放着廣域的‘崇敬術’,激發人們心中的力量:“那麼,其他陰謀暗算戈爾德大主教的人呢?其他目無法紀的人呢?其他蠱惑人以身試法的傢伙呢?他們應該怎麼辦?”激烈起來的平民們相互激盪着,發出了怒吼般的咆哮:“燒死他們燒死他們把那些渣子統統燒死讓太陽神的公義統治大地”這種聲音帶着若有若無的魅惑效果激盪到四周,混合在每個人的天然情緒之中,讓他們爲神效力的立場越發堅定起來:只有偉大的太陽神纔是公義的神,阻擋他的敵人理應被徹底清除
擁擠的人羣中,跟着大家一起振臂高呼的東郃子暗中思量:看來培羅教會是要藉此調動平民的聲勢和心理,一邊向法師、官商們施壓,一邊也爲將來翻臉做準備。只可惜臺上那傢伙不聽勸告,還沒等我研究完就去送死。真是的~~
正想着,就看到臺上的牧師微笑起來,對旁邊明光輝輝的傳奇主教點了點頭,似乎是示意:激勵人心的效果達到了,動手吧於是,神聖光明的傳奇主教一劍斬下——嚓~~一劍劃過神聖解放者的頭頸,好大的頭顱帶着噴濺而出的新鮮熱血滾落塵埃。
一切都結束了,就這麼簡簡單單的結束了~~有時候英雄的結束就是如此的簡單~~
在周圍的人羣的高呼‘勝利~~’的迷亂叫喊聲、相互催眠聲中東郃子一行人卻是各有感慨。樂琳首先長嘆道:“沒想到他這麼一個好人,卻落得如此下場,爲普通人鏟奸除惡,最後卻被當作十惡不赦的人。唉~~沒作爲的人高高在上,有作爲的人卻要替人挨刀。真是不公平”
旁邊的格林姆則隨口答道:“是他自己不看地方,硬要賴在人家的地盤上撒野,自己本事不夠又想僥倖刺殺高人,結果反被人家逮着了。根本就是咎由自取早幾天跟着咱們混,就沒事了。”
這態度頓時有些激怒樂琳:“你這傢伙就是滿腦子想當富人,心裡一點兒良心都沒有將來也是被義士斬殺的料”對面的格林當即冷笑道:“好啊,我看是哪個義士來殺我。是你嗎?有種的你來啊。”這邊的樂琳又氣又不敢動手,破口大罵道:“你個臭不要臉的傢伙~~”~~~吧啦吧啦吧啦~~~兩人就這麼吵成一團。引得周圍民衆都吃驚的望過來,實在是影響不好。
於是旁邊的拉芬納和子爵夫人就悄悄湊到東郃子身邊要其上前勸說。卻見東郃子忽然擡頭指着旁邊的樓房上方說道:“看,在動。”原來是一隻旗幟在隨風飄動。於是這邊的樂琳說道:“嗯,旗幟在動。”這下可讓旁邊的格林姆抓到把柄了,立刻不屑的哼笑道:“有肉無腦明明是風在動風動帶着旗幟動”
樂琳慍怒皺眉起來:“明明是旗幟在動難道旗幟沒有動嗎?”對面的格林姆也火氣上衝起來:“明明是風先動,風動帶着旗幟動。風不動,旗幟怎會自己動?”這邊的樂琳揮手嚷嚷道:“我管你風動不動,反正旗幟確實是在動千真萬確”那邊的格林姆也毫不示弱的上前一步,唾沫直噴道:“真是鼠目寸光,只看得到表面現象。旗幟是被動的,風纔是主動的當然是風吹旗幟動,這才更準確”這邊的樂琳激動的都要拔劍了:“你故意混淆是非人家又沒問:是什麼吹動了旗幟。人家只說‘在動’。當然是旗幟在動”~~吧啦吧啦吧啦~~
二人吵的臉紅脖子粗,最後讓旁邊的東郃子評理,東郃子呵呵樂着搖頭道:“這件事兒啊,其關鍵點,不是風動、不是幡動,是‘仁者心動’——是你們的心,你們的觀察模式和思維模式在如何運動啊”
他指着山頭的隨風而動的旗幟說道:“那個事兒,只是那個事兒而已。從認識論的角度上講,那個事兒有無數個相關層面,而的觀察模式和思維模式是有限的,更是有偏向性的,我們只能察覺事物的一個或一部分相關層面。每個人運用各自的觀察模式和思維模式來觀察,就只能察覺一部分相關層面。不可能詳盡瞭解所有層面。你們看,從我指着那個情境開始,到你們觀察那個情境,然後開始爭論。這整個過程其實就是‘一個事物’。那麼你們是如何觀察這個事物?用什麼樣的模式去應對這個事物的?樂琳說是幡動,難道有錯?沒有錯,這是此事的一個層面。格林姆說是風動,難道有錯?沒有錯,這是此事的另一個層面。樂琳說,我只說在動,難道有錯?沒錯,這是此事的一個層面;格林姆說,表面是幡動,實則是風吹在先。難道有錯?沒錯,這是此事的又一個層面。任何一個事物都有無量無邊個層面,而每個人都只能窺見其中一個或一部分層面。同樣,那神聖解放者被殺,從識神的角度來講這就是一件事物,這個事物就有無量無邊個層面。樂琳觀察到了公義與不公義這個層面。難道錯了?明明沒錯嘛。格林姆觀察到了導致這個事件的某幾項原因。難道錯了?明明沒錯。”
“所以修道的人發現別人察覺到了自己沒有察覺到的事物某層面,於是接納別人的意見,瞭解別人所說的層面。因此他習慣於用自己的正確去接納別人的正確,讓自己的認識更全面、更完善。所以修道的人習慣於讚賞別人的正確。”
“而凡俗的人發現自己所察覺的事物某層面是正確的,於是本嫩的用自己的層面去殺死別人所述的層面。因此凡俗的人習慣於用自己的正確去否定別人的正確,所以凡俗的人習慣於諍訟他人,乃至狂言:除我之外都是邪靈。”
“我這麼一講,如果有人以爲讚賞別人、不與別人諍訟就是修道,這就大錯特錯了。因爲修沒修道與是否讚賞別人、諍訟別人沒有必然關係。最關鍵的是——你是否發現別人察覺到了自己沒有察覺到的事物某層面,只要他的觀察是正確的,接納他的意見,瞭解他所說的層面。這個纔是關鍵啊。”
但很顯然樂琳和格林姆都不打算接納對方,他們一邊點頭一邊相互別過頭,繼續暗中賭氣。於是東郃子笑着問旁邊其他人:“你們說說看,他們二人一邊點頭一邊相互不服氣,相互不接納,是因爲什麼?”
仙黛爾立刻答道:“因爲格林姆太倔”
海達爾支支吾吾道:“因爲樂琳也正在氣頭上。”
拉芬納結結巴巴說道:“因爲~~是二人關係不好。”
最後,一旁的波努克從牙齒縫兒裡擠出幾個冷冷的字:“因爲‘憎恨’,他們在心底裡本能的、潛意識的相互憎恨”
東郃子鼓掌道:“切中要害就是因爲‘憎恨’,因爲憎恨一個人的某些層面就把這個人的其他層面統統的、絕對性的否定掉。因爲憎恨某個層面就本能的、潛意識的妄圖滅殺所有層面,這就是修道的大礙啊。唯有超越‘憎恨’對自己的奴役,才能修的離恨天太清道德天尊的法門。”
格林姆先忍不住了:“有些人要我不恨,乾脆殺了我算了我不作那種僞君子”對面的東郃子訝然:“我沒有要你‘不恨’吶。我沒有要你殺死‘憎恨’,我甚至沒有要你絕對性的否定‘憎恨’,我只是希望你們能超越‘憎恨’。‘超越’和‘殺死’,二者之間微妙而決然的差異,只有靠自己去摸索了。拿的起、放的下才算是‘超越’,問題是你們拿的起容易,但真的能放下嗎?”
見衆人都默然不語,東郃子便說了句收場:“這是太清法入門前的一點點小技巧,自己慢慢去體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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