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近前,衆人終於得見朱雀的真容,巨大的雙翼伸展長達數百米,火紅色的鳥喙,眼中都在向外冒着火焰,每一支羽毛都有一個成年人的大小,上面還延展着古怪的紋絡。
朱雀低空掠過,疾馳而來的氣浪直接將衆人掀翻了出去,在這遠古力量的面前,衆人毫無還手之力。
吳選一躲避在一塊巨石的背後,鼻子一嗅,聞到了一股糊味,摸着頭髮一看,自己的髮梢都被烈焰給灼焦了。
“這隻臭鳥。”吳選一瞪了一眼空中的朱雀沒好氣地道。
葉易帶着嶽綺羅躲在另外半截石雕的身後,瞥着天空之中的紅色光影,心中隱隱覺得不對勁,這朱雀不是禁忌生物。
或者說現在出現的這隻朱雀不是遠古石刻上的那隻朱雀,那隻朱雀的體型比照着石刻之中的建築,比這隻要大得多。
這隻在石刻中出現的那隻面前恐怕只能是小巫見大巫,但即使不是原始那隻,也給現在的葉易他們帶來的無限的麻煩。
只是剛剛朱雀從低空掠過,裹挾着強大的氣浪,葉易和它交了一下手,就被立刻震開了,這隻朱雀的力量恐怕以至太和境界。
若是葉易全盛的時期還可以拼上一拼,只是現在,連一拼的底蘊都沒有了。
“師尊,我們該怎麼辦?這隻朱雀太強大了。”嶽綺羅皺着小臉,貓在葉易的身子後面。
還沒等葉易迴應,朱雀向着葉易的藏身之地襲擊而來,一道烈焰從口中噴出,直接將巨石雕刻的石像炸裂了開來。
葉易抓着嶽綺羅的手連忙橫渡了出去,火焰將葉易和嶽綺羅剛剛的藏身之地化爲焦土。
朱雀掠過,又襲向了無心,無心哪裡跑得過朱雀,一道火焰傾吐過去,無心瞬間被火焰包裹,化爲了一塊焦炭,和黝黑的大地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小選。”葉易焦急地喊了一聲。
“葉易,我暫時沒事。”吳選一立刻迴應着葉易。
“小心。”葉易大喊了一聲。
一道火焰朝着吳選一傳出聲音的地方傾吐過去,火焰包裹着巨石,吳選一渾身漫着光芒閃避了過去,來到葉易和嶽綺羅的身邊。
攻擊過吳選一之後,朱雀又朝着俞小竹而去,幾下交手之間,俞小竹閃避不及,幾十米的妖軀被朱雀的利爪一爪攔腰斬斷,橫陳在大地上。
老王的情況也很是不好,朱雀攻擊完俞小竹之後,又將攻擊目標轉換成了他,追着老王在巨石遺蹟之中東躲西藏,靠着如迷宮般的廢墟拖延。
朱雀一個俯衝,將老王的前路阻斷,雙翅一扇,直接將老王震飛了出去,撞在一塊巨石上。
“這下子真是遭殃了。”葉易搖了搖頭。
吳選一咬了咬嘴脣,眼神變得堅定起來,似乎做出了這麼重大的決定。
這時候,一道如洪鐘律呂的聲音傳來,在這片遠古遺蹟之中迴盪不絕,那原本凶神惡煞的朱雀聽到這聲音之後,動作變得遲緩了起來。
“度人經。”葉易眼中精光一閃,驚訝地道,“終於出現了。”
“葉易,他們是我們帶進來的,我們有義務將他們送出去。”吳選一看着那空中遲緩下來的朱雀若有所思地道。
“小選,你想做什麼?”葉易一聽就知道吳選一話裡有話。
“孃親。”嶽綺羅緊張地拉着吳選一的手。
“葉易,謝謝,你讓我的世界有了聲音,有了色彩。”吳選一緊緊地握住了葉易的手,兩百年時間相伴,有些話已經不需要多說了。
“小選,不要。”葉易搖了搖頭,他已經知道吳選一想要做什麼。
吳選一看着葉易莞爾一笑,鬆開了緊握着葉易的雙手,往後退了一步,她最後一眼再看葉易和嶽綺羅,繼而敞開雙臂,元神光的光芒更盛,整個地淹沒了她的身子,可以看到她的身子一點點消散,化爲純粹的光雨。
“小選,不要。”葉易大喊着,不過自己身體的傷勢,擡手捏動宙印,想要將吳選一的狀態倒流回去。
可是一切已經來不及了,吳選一週身強大的元神光力量完全地阻隔了葉易的宙印。
“孃親。”嶽綺羅傷心地喊道,看着吳選一化成點點光雨,這才團聚幾天,就要面對這樣的生死離別。
幾個眨眼的工夫,吳選一整個身子化成了光雨,身魂消散,最後只留下一朵白花的殘影,和元神光徹底地融合在一起。從這一刻開始,葉易所鍛造的人形元神兵器徹底的成形。
“師尊,你救救孃親,你一定有辦法的。”嶽綺羅抓着葉易的手臂央求着。
一滴淚從葉易的眼眶中滑落,葉易擡手感受了一下,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自己竟然流淚了。
上一次流淚是什麼時候?太久遠了,已經完全記不得了。
太上忘情,從有情到無情,再從無情到有情,葉易這一刻領會了太上忘情的至高境界。
葉易向前走出一步,擡手探入元神光中,握住了這一道吳選一化成的光束。
再次感受到來自自己元神傳遞過來的力量,葉易整個人熠熠生光,境界成功地突破到了太和境界。
從大聖到陰陽,從天地到太和,每一次的突破都是質的飛躍。
“山支,我需要你的幫助。”葉易開口道。
山支是誰?嶽綺羅心中不禁疑惑着。
肉身,元神,靈魂,三者歸一,葉易的力量打到了前所未有的強大。
葉易駕馭着元神光,衝向高空被度人經束縛住的朱雀,同時催動道生一和元神光,一擊之下,直接摧毀了朱雀的肉身和元神。
朱雀殘留的靈魂發出淒厲的鳴叫,繼而被虛空之中的誦經之音滅度。
“天地無極,玄心正法,斬天拔劍。”
元神光朝着虛空一劈,將這遠古遺蹟的結界斬破了一道裂縫。
葉易將老王,俞小竹,還有被燒成焦炭的無心丟進了裂縫出口,又看向嶽綺羅:“小傢伙,快離開吧,這通道維持不了多久。”
“師尊,那你呢?”嶽綺羅問。
葉易望了一眼遺蹟的深處,目光深邃:“我還有一些事情沒有弄明白。”
“師尊,我要和你一起去。”嶽綺羅可憐巴巴地望着葉易,已經失去了孃親,不想在離開自己唯一的親人了。
“傻孩子,聽話,師尊會回來找你的。”葉易摸了摸嶽綺羅的腦袋道。
“師尊,那你會把孃親也帶回來嗎?”嶽綺羅淚眼婆娑地問。
“會。”葉易無比堅定地道。
嶽綺羅走入裂縫,出口漸漸地歸爲一點,消失在虛空之中。
葉易轉身,緊了緊手中的元神光,向着遠古遺蹟的深處走去,天空黑日落下,兩輪血月一前一後的升起。
血紅色的月光籠罩着遺蹟世界,葉易的影子倒映在身後,那麼的孤寂。
月牙等着無心,一直等到了第二年的雪落。雪花一片一片從天空落下,給大地換上了一層新裝,月牙坐在門口看着,想到了那年離開青竹軒的時候,也是白茫茫的一片。
恍惚中,月牙看到了無心在雪上留下一道長長的痕跡,向自己走來,他還穿着初見的那件白衣,手中拄着叮叮噹噹作響的禪杖。
“顧大人,無心他回來了。”月牙擡手勾着前方,雙目出神,臉色蒼白,虛弱地說着。
顧玄武向屋外望去,白茫茫的一片真是刺眼,哪裡有什麼無心的身影,再看月牙,手垂落搭在膝上,眼睛閉了起來,頭歪着門框。
顧大人心中一陣酸楚,眼眶紅了起來。
榕樹村的深山中
一間簡陋的小屋搭在空地上,張顯宗望着眼前的搖曳的柴火發着呆,火光之中,張顯宗彷彿看到了嶽綺羅穿着那身熟悉的紅袍,捂着臉頰,嬌嗔地道:“張顯宗,我牙疼。”
青竹軒,一條十幾釐米的小蛇從草叢之中游過。
寧靜的山林中,一道小溪從山間流過,水聲潺潺,一條條活蹦亂跳的魚兒順着水流而下,好不快樂。
一隻雪白的小兔子所在石頭邊,貪婪地享用着鮮嫩的青草。
突然,溪邊閃爍着怪異的光芒,一道裂縫出現,隨後一隻腳從裂縫中踏出,葉易的身影出現在溪流邊,淡淡的光華籠罩,宛如天神般。
那兔子一見動靜,拔腿就跑,葉易一個擡手就將它抓到了自己的身前。
兔子還是兔子,不過並不是當初的那一隻。
以前葉易經常聽吳選一提起在初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她在這條溪流邊和一隻小白兔鬥智鬥勇的故事,後來兩人又來過這裡幾次。
葉易和吳選一在無心世界的故事,從這裡開始,也從這裡結束。
長相思
在長安
絡緯秋啼金井欄
微霜悽悽簟色寒
昔時橫波目
今作流淚泉
不信妾腸斷
歸來看取明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