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之間篝火陣陣,將這一片空間映得通紅,葉易矗立在坡上,目光掃過下方衆人,這一羣人,各懷鬼胎。
節度使的十七公子,一心想要上位,獲得節度使的賞識,好把和自己爭鋒相對的大哥給打壓下去,永享富貴和權力。
然而他這個人,衝動無能,狗仗人勢,只能是一顆被利用的棋子,白琉璃,長明少祖,他們都不是真心想要幫助十七公子,而只是利用他節度使兒子的身份爲長明派蒐集那些玉甬。
等到此次的溟山之行後,恐怕這位心計堪憂的十七公子就會被人一腳踢開。
長生法?他也不想一想,若是真的有長生法,那些隱世之人豈會如此安寧,古往今來有多少大能賢者,窮盡畢生的精力,追逐長生之術。
他們雖不顯於世,隱匿在名山大川之間,但是手眼通天,要是真的有長生法,能夠瞞過他們的通天耳目。
即使是真的有長生法,落在他們凡人的手上,恐怕並不是長生福,而是長生禍。
在凡人的眼中,節度使坐鎮一方,是權力和地位的象徵,可是在那些大修士的眼中,殺你卻是如探囊取物一般簡單,一把飛劍便可千里之外取你首級。
白琉璃,他表面上雖然在幫十七公子求取長生法,好取悅節度使,實際上,早在暗中與長明少祖勾結,他的目的倒是挺單純的,那就是讓長明老祖幫自己排除體內的黑氣。
當然,他並沒有輕信長明少祖的片面之言,背後肯定也留有自己的後手,萬一長明少祖只是在誆他怎麼辦?
白琉璃混了這麼些年,要是心思這麼單純,早就被捉妖的人給幹掉了。
不過算起來,柳青鸞和柳玄鵠母親之死與他也有着一定的關係,若不是他和十七公子在幕後推動這一切,柳金鵬又怎麼會指使柳家現在的主母去盜取柳家家主放在柳青鸞母親那裡的盒子,陰差陽錯地害死了她們的母親。
柳家八姨娘的死也與他有關係。
柳金鵬,這個人完全是爲了替自己的父母和自己這些年的憋屈遭遇向柳家家主報仇。
也是一個棋子,只不過這個棋子更不重要。
柳青鸞,她則是一心爲了弟弟,希望弟弟能夠活下去。
有相師曾給她們姐弟算過命,說是她們姐弟是九五之命,九五之命也就是皇帝之命,最次也是一方諸侯,但是這九五之命分開在兩個人的身上就不是好事了,所以柳青鸞命中剋夫,柳玄鵠註定早夭。
柳玄鵠這個人,在姐姐的面前裝成一個可憐兮兮的小綿羊,實則心中腹黑的要死,柳青鸞當局之謎,太過相信他纔沒有察覺到他一直在利用她,而葉易置身事外,看得卻是很清楚。
柳玄鵠並不想要早死,更不想成爲長明老祖破除封印的祭品,所以他一直在盤算着自己應該怎麼才能翻盤。
至於無心,他的目的就比較單一的,純粹是爲了撩妹,一門心思地奔着柳青鸞而去。
葉易心裡面卻是有些犯嘀咕,雖然知道柳青鸞並不是嶽綺羅,但是看着這兩人在一起,心裡面還是犯嘀咕,而且這兩人,無心不老不死,柳青鸞卻是凡人之軀,最後很可能在落得個月牙的遭遇。
葉易邁出一步來到營帳之中,隔空取了一袋水走向柳青鸞她們的篝火邊。
看到葉易走過來,大家都齊齊投去了目光,現在葉易可算是這幫人之中最神秘的一個人。
十七公子和白琉璃也不知道昨天晚上葉易和節度使究竟聊了些什麼,總之從房間裡面出來之後,節度使便對葉易無比的信任,簡直是推心置腹,告知十七公子和白琉璃,溟山之行,葉易也會隨行,到時候一切以葉易爲主。
其實葉易做得很簡單,向節度使展示了一下換頭之術,把自己的頭摘了下來,然後又重新裝了上去。
這種極富衝擊的畫面讓節度使一下子便深信葉易是活神仙。
節度使還親手感受了一下,左手提着葉易的頭,右手觸碰着葉易的身子,將兩者拉開一定的距離,確定這並不是幻術。
當然,這的確不是幻術,葉易是更高維度的存在,本就沒有肉身,現在這具只是無數的光粒子匯聚在一起形成的表象。
要是葉易心想的話,還可以化成天龍,化成鳳凰,化成麒麟,化成女子也是未嘗不可,都是真實存在的,不過葉易沒有這麼奇葩的嗜好,還是保持自己過去肉身的樣子就好。
葉易走到柳青鸞的身邊,將手中的水袋遞給她:“女孩子家的,不要喝涼水,對身體不好,喝點熱的吧。”
柳青鸞一愣,有些受寵若驚,這個人很厲害,對自己也很好,難道真的只是因爲自己的他的小徒弟長得像嗎?
白琉璃目光在葉易和柳青鸞的身上掃過,對於葉易對柳青鸞的態度很是感到好奇,他們之間是怎麼回事?
莫不是自己之前都猜錯了,其實這葉易是爲了柳青鸞而來的,怕不是和無心都抱着相同的想法,撩妹?
不過冥冥之中,白琉璃又覺得葉易不像是這麼膚淺的人。
無心的臉一下子變得鐵青,這傢伙不會是特意過來和自己搶柳青鸞的吧,那還得了!
柳玄鵠目光閃爍不定,他也不知道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爲什麼對自己的姐姐這麼好,今天準備出行的時候,他還出手幫了自己,難道他也喜歡姐姐?可是好像從來沒有見到過他啊!
“拿着吧。”葉易揮了一下手中的水袋道。
柳青鸞接過水袋,摸着外面便能夠感受到一股溫熱,在這荒郊野外的,又不會有人特意燒水,她知道肯定是葉易用法力把它變熱的。
這麼大費周章就爲了讓自己喝口熱水?柳青鸞對於這個天上掉下來的便宜師父有了一些敬意。
“你們繼續聊吧,我想你們也應該不怎麼歡迎我。”葉易自嘲地笑了一下,隨後離開。
“青鸞,他是你什麼人啊?爲什麼會對你這麼好?”葉易走後,無心立刻問道。
“哎呀,這是什麼味道啊,不知道是誰家的醋罈子打翻了。”白琉璃故意調侃着無心。
“白琉璃,閉嘴。”無心瞪了白琉璃一眼,沒好氣地道,突然來了一個競爭對手,還這麼暖心,讓他的心中很是不爽。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人,我只知道他叫葉易,他對我好,可能是因爲我像他的徒弟吧。”柳青鸞雖然表面上要和無心一刀兩斷,但是內心還是牽掛着無心,不想要無心誤會她和葉易之間的關係,解釋道。
“像他徒弟?天底下還有這麼巧的事情?”無心表示有些不相信,這藉口編得也太過於蹩腳了吧。
“他是這麼說的,我也不清楚。”柳青鸞道。
柳玄鵠聽到姐姐這話,心中卻是起了別的心思,說不定可以借刀殺人,利用一下姐姐和這個人的關係。
若是姐姐落入險境的話,想必這個人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分析現在的情形,葉易,無心,白琉璃,三個人都是有着法力的人,葉易應該是最強的,他可以不跟着隊伍,自由行動,表明了他不受十七公子和白琉璃掣肘,白琉璃次之,無心第三。
白琉璃肯定是站在自己的對立面的,葉易和無心與自己的姐姐都有着關係,而十七公子雖然領兵,但終究他和他的手下只是普通人。
只要自己能夠牢牢靠自己的姐姐牽制住葉易和無心,有這兩張王牌在手,即使是到了溟山,也能夠有翻盤之力。
姐姐一定不會坐視自己去送死,而葉易和無心也不會放任姐姐落入險境不管,這樣一算來,溟山之行對自己是危機,也是機遇。
不得不說,柳玄鵠這小算盤打得真的是不錯,連葉易都被算計進去。
到了晚上休息的時候,士兵竟然帶着無心和柳青鸞來到了一頂帳篷前,指着道:“你們兩個,今晚睡這兒。”
嚴重懷疑這位士兵小哥被無心給重金收買了。
“啊!”無心有些意外地道,這波操作666啊!
“就一個帳篷怎麼睡啊?”柳青鸞問。
“一車一個,多了沒有。”士兵很是乾脆地道,說完就轉身離開。
“謝謝啊!”無心內心竊喜。
“兵大哥。”柳青鸞喊道,可是士兵卻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你幹嘛?”無心和柳青鸞兩人同時彎腰,想要進帳篷,不約而同地質問着對方。
“睡覺。”又是異口同聲的一句。
“你睡這兒我睡哪兒?”柳青鸞臉上浮現兩朵紅暈,問,抱着雙臂側對着無心,“反正我不能跟你一起睡。”
“那你睡這外面容易着涼啊!”無心不按套路出牌道。
柳青鸞瞪大個眼睛偏頭看着無心,一臉的意外。
小問號,你是否有很多朋友。
“我把披風給你。”
“你……”柳青鸞無語地說不出話來。
葉易在高坡上打着坐,無心和柳青鸞之間的對話順着輕風傳入他的耳中。
好吧,不用這麼優雅,其實他就是刻意在偷聽,長夜漫漫啊,不聽些八卦又怎麼能夠安睡。
“好好好,我們公平一點,好吧,我們扔銅錢,這贏的人呢住這裡面,輸的人住外面,正面你輸,反面我贏。”無心提議道。
呵呵,竊聽者葉易心中冷笑,正面你輸,反面我贏,這不合着怎麼投幣都是你贏嘛,不愧是活了這麼些年的老傢伙,就是雞賊。
“好。”柳青鸞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應着。
“同意了啊!不能反悔了哦。”無心從身上掏出一枚銅錢,展示給柳青鸞看,“正面,反面。”
無心向空中拋出銅錢,任由銅錢落到地上。
“怎麼樣?正面反面?”柳青鸞迫不及待地問道,有些小可愛。
無心撿起銅錢,隨後哈哈大笑,止不住的得意:“反面,我贏了,不好意思了。”
看着無心得意洋洋地鑽進帳篷,柳青鸞委屈地皺起了眉頭,他還真的鑽進去了。
聽着帳篷內傳來無心的肆意大笑,柳青鸞滿臉寫着“高興”,走到停在一邊的糧草車上坐着,背靠着裝糧食的麻袋。
葉易不禁搖了搖頭,哎,傻姑娘,有些天真了,不過往後和你長得一樣的嶽綺羅會爲你報仇的,那可把無心整的叫一個慘。
“反面我贏。”柳青鸞一手撐着下巴,委屈巴巴地嘀咕着,“正面你輸。”
靈動的眼眸轉悠着,意識到了好像哪裡不對勁。
“反面我贏?”
“你敢詐我。”柳青鸞立刻氣沖沖地要去找無心理論。
正要掀起帳篷,卻被無心一把拉了進去。
火光透着帳篷的縫隙照進去,也不知道兩人的臉是火光映照得通紅,還是因爲一些其他的原因。
“我能讓一個女孩睡外面嗎?你睡這兒吧。”無心溫柔地道。
隨後走出帳篷,一躍躍到糧草車上睡了起來。
在糧草車上睡了還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無心他竟然還咳嗽了起來。
這可就過分了啊!葉易心中暗罵道,你這麼一個不老不死,砍了手還能長出來的怪物,吹了不到一分鐘的夜風,你還在這咳上了。
自古深情留不住,向來套路得人心啊!
葉易覺得他在這一方面真的要跟無心好好學一學,只要是能學到無心這一招半式,還愁以後不把琥珀和翡翠哄得服服帖帖的啊!
咳着咳着無心還打起了噴嚏,裝得可別說有多慘了。
果然,柳青鸞聽着外面無心的聲音,立刻坐不住了,掀開帳篷走了出來。
“哎。”柳青鸞張了張嘴,猶豫了一下道。
無心立刻回頭一臉無辜地看着她。
“你傻啊,這麼冷的天也不知道自己生個火,就知道咳咳咳,吵得我都睡不着。”柳青鸞道。
接着撿來營地中的木塊,幫無心生起火來。
“謝謝你幫我生火。”無心和柳青鸞坐在火堆邊,無心謝道,“你快進去睡覺吧,彆着涼了。”
“我,睡不着,也烤烤火。”柳青鸞道,說着小手捂在鼻前,打了一個噴嚏。
無心喝了一口酒,覺得整個身子都暖了起來,轉眼看到柳青鸞緊緊地摟着自己的雙臂,將酒遞向她。
“喝一口,取取暖。”
“謝了。”柳青鸞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
柳青鸞細心地用手擦了擦酒袋子口,然後才端到嘴前。
這酒烈的很,柳青鸞喝到嘴中立刻嗆了出來,無心卻是又使起了壞,小法術丟過去,噴出來酒在空氣中瞬間燃燒了起來。
“媽呀,你怎麼噴火了?”故作驚訝地道。
柳青鸞連忙捂住自己的小嘴。
回頭看着無心,慍怒地道;“你又耍我?”
“我不就是想讓你活動活動,取取暖嘛!”無心笑嘻嘻地道。
柳青鸞擡手要打無心,卻被無心一下子握住了柔荑。
“姑娘家家,怎麼出手打人呢?嘶,你這臉怎麼紅了啊?”無心這個老流氓,拉着人家姑娘的手不放,還問人家的臉怎麼紅了。
隔岸觀火的葉易深吸一口氣,自己的臉皮怕是無法達到無心這個境界。
柳青鸞急忙從無心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都有些發燙。
“我喝酒了。”
“你才喝了一口,還給變成火了。”
“我那不是嗆着了嗎?”柳青鸞辯解道。
“哦,那可能是這個酒太辛辣了吧,不對呀,你不是女中豪傑嗎?你不是巾幗不讓鬚眉嗎?怎麼?應該是千杯不醉纔對啊!”無心故意說這話激着柳青鸞。
柳青鸞果然上當了,置氣地背過身,大口地喝了起來。
“不能喝呢,就不要硬撐。”
“哎呀,果然是女中豪傑啊!”
無心又嘲又捧着,簡直是套路滿滿的。
柳青鸞一口氣像是喝水一樣痛飲着,無心見有點過了,連忙搶下她手中的酒袋。
“好了好了,我是跟你開玩笑的。”
“酒呢?”柳青鸞跑到糧草車上面坐着,仰頭晃了晃手,醉醺醺地問。
“沒了。”無心將酒袋藏了起來,道。
柳青鸞坐在裝糧草的麻袋上,雙臂搭在膝蓋上,通紅的小臉枕着手臂,醉眼迷離地看着無心,無心也看着柳青鸞。
一時間,連空氣都安靜了下去。
任生命穿梭
時間的角落
他靜靜看着人們愛過和恨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