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早上還是陽光照射,到了中午便陰暗下來,纏綿的雨絲從天上依舊落下來,令人身心清爽愉快。
這場雨,足足下了兩天兩夜才徹底的停下來,把乾燥的土地都浸透了。
到了九月初十的早上,天還沒有亮,外面漆黑一團,只有天空的啓明星一閃一閃,這個時候,很多人都還在睡夢之中,但省城的嶽府別院卻已燈火通明,所有的人都在爲嶽峰準備應考物品。
沒有別的,因爲今天是秋闈開考的日子。
雖說,本體還在長生秘界,要煉化九淵神域,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還要,他臨時凝聚的這一具人仙化體實力不差,再加上,他在九淵神域中建立恆峰閣收攏了數百名鬼仙,上千萬百姓,足以應對任何變局。
只是,在此之前,他還需要了結身上牽繫的因果,唯有如此,他才能夠徹底的掌握這具身體,毫無顧忌的發揮出全部戰力。
而他能否了結身上的因果,關鍵就在於他的科舉之路是否順暢。
不同於院試,鄉試不分正試、覆試,因此只有一天,不像是春闈,足足需要考三天,因此,嶽峰倒也不需要刻意準備什麼。
雖說,這是關乎自身因果的考試,但他心裡卻非常的平靜。爲了這次考試,他提前來到省城,身爲恆峰閣主,有錢有勢,考官的一些心理他也已經掌握,對於試卷上的文字功夫,也覺得沒有什麼問題。
因此,對於這一次的鄉試,他有着絕對的自信,只要正常發揮,且不出什麼意外,中舉那是必然的。
帶上一應物品,乘着龍馬香車,在行文、學武以及風雷水火四大護衛的護持下,嶽峰離開了自己的府邸,向着秋闈考場而來。
此時,天色雖然纔剛剛見亮,但考場外面的大街上,卻已經是人潮涌動,到處都是應試的秀才。
天南行省囊括十三州之地,在整個大乾王朝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大盛,省城餘杭,更是號稱南方第一大城,文風鼎盛,每次科考的人數都僅次於玉京城,比其他省會的鄉試人員多出好幾倍。
這些應試的秀才,貧困一點從周邊鄉下趕過來的,就提着籃子,而那些富貴的,就坐馬車,有那些好武風的秀才,乾脆就騎馬得意洋洋。
等嶽峰來到科考的貢院前面,已經是人山人海。
貢院前面,全部是身穿兵號服,手拿長槍,跨腰刀,分兩排筆溜兒直的士兵,個個威武雄壯,莊嚴肅穆,給人一種大氣都不敢出的味道。
正因爲有這些士兵,整個貢院門前的廣場雖然人山人海,但卻很少有喧譁的。
進入考場,搜身依舊是例行的程序,大乾皇朝對科舉考試最爲莊重,如果考前搜不出來,讓考生夾帶進入了考場,發生舞弊的事情,那一房的副主考輕則丟官,重則流放,事情鬧大了,甚至還有殺頭的危險。
被仔仔細細的搜過身之後,嶽峰才進入了貢院考場內部,與之前的縣試、府試、乃至院試不同,鄉試的考場是爲貢院,設施更爲完善,一進門,便就看見了供奉在正中央的幾位上古聖人學問家。
根據以往的慣例,凡是進入考場的秀才,都要先拜這些聖賢,才能進入各自座位等待考試。
這幾位上古聖人大學問家,個個都是高冠長衣,臉色平和而剛毅,神識看上去還帶了一點木衲,久久觀看,卻能夠了解到他們爲世間立道德,禮法,使人與禽獸徹底區別開來那種大仁義,大胸襟。
“中古諸子,果然有其氣度,待得消解因果,倒是要尋個時間,去起源之地看上一看,說不定還能夠與他們見上一面。”
此前,嶽峰雖然也見過不少聖人大學問家的塑像,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看得這樣的透徹。
心神一動,他悄然釋放出神魂念力,想要加以透析,但誰曾想,神魂念力方甫出體,就感覺到了一股充塞天地的大剛之氣,滾滾壓迫而來,是那幾尊聖人相身上散發出來的,這種陽剛的壓迫,甚至比渡過六七次雷劫的鬼仙的壓迫更爲強大。
“有意思。”
嶽峰收斂心神,再定起眼睛看那幾尊聖人相,卻依舊是泥塑的木偶,沒有半點靈異神魂出殼,感覺到了這些泥塑的聖賢充塞浩然大剛之氣,這種氣息是無形的,直接來自念頭之中的壓迫。
“明白了,這些聖賢身上的陽剛正氣,應該是歷朝歷代的讀書人,都對他們進行膜拜,把自己的念頭留在了他們的身上,久而久之,才積累起了這樣浩然如日月的念頭,如果長久沒有人膜拜,這股念頭就會慢慢的散去,同時,如果膜拜他們的讀書人心中沒有正氣,且行蠅營狗苟之事,那麼這些聖賢不僅會失去力量,搞不好還會墮落成妖邪。”
一念之間,嶽峰便就清楚了其中的奧秘,神像身上的神力,是衆人念頭加持上去的。衆人雕刻了神像,然後膜拜它,衆多念頭積累下來,這些神像就有了神力。
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真心實意的拜了三拜,畢竟,來到這個世界後,他對中古諸子留下來的學問多有學習,既然得了好處,拜一拜也是應當,再者,他拜得不是神靈,而是衆生心中聚集的浩然正氣!
拜完之後,便有士兵過來把他領到了一個考場的考房裡面。
老實說,鄉試的考房環境還不如院試、府試,因爲需要儘可能的杜絕舞弊現象,因此,鄉試的考房就好像是一個柵欄,有木板,雨棚,椅子,考生就是在這裡面考試。
把筆墨硯放好之後,捲起袖子,硯臺之中注入清水磨好墨之後,試卷就發了下來,上面寫着考題的內容,要做的經義。
“還好鄉試只需要一天的時間,這麼小的地方,挨也捱得過去。要是考進士,在這個小小的地方要待上三天時間,七場文戰,不說文思上的功夫,單單是體力上,一般人都支持不下來,這也是變相的考了讀書人的體力功夫,杜絕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當官。”
嶽峰看着自己周圍的考房,轉身都有點拘束,心下不由得爲之一聲感嘆,但隨後他便就拋開心中的雜念,開始認真答題。
舉人功名已非小可,因此,雖然考得是經義,但卻切合時事,應試的秀才若是沒有真才實學,想要考過去,基本上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好在,嶽峰還是有幾把刷子的,審題過後,很快就有了思路,而且是靈思泉涌,想得通透了,自然是下筆如有神,短短一個時辰不到,一篇文章便就洋洋灑灑落於紙上.........
與此同時,貢院的主考房內,坐着幾位身穿官服,頭戴烏紗帽的考官,其中一位,當堂正坐,一臉嚴肅,大約四五十歲的模樣,正是這次主持天南行省鄉試的主考官,禮部侍郎楊文軒。
鄉試非同一般,從秀才到舉人,關乎着士紳免稅這一條,所以朝廷向來十分重視,負責此次天南行省鄉試的一共有十五位文武官員。其中十三位,乃天南行省十三州府的學政,一位是朝廷派下的主考官,還有一位則是負責考場安全的武將。
大乾立國雖然已有三十多年,但國祚尚未完全穩固,西邊、北邊都有大敵,能來參加鄉試的都是人才,未來有可能是國家棟梁之材,若是不搞好安保,讓敵國的殺手混了進來,一通大殺,豈非是壞了國家根基?
更何況,參與鄉試的一衆秀才之中,還有不少身份不凡的人,比如嶽峰,此時此刻,楊文軒,這位自玉京城而來的欽差大臣,一雙眼,正幽幽的看向嶽峰所在的考房,眸光流轉間,醞釀着一股莫名的心:就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