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銀杏宣佈自己要學習語錄的事,李父李母都很支持,在聽說是跟許珍學的時候,李母有點不願意,害怕許珍的身份連累銀杏。
銀杏表示只是每天晚飯前學一會,偷偷的,不讓別人知道,學會以後也用語錄對付欺負自家的人。
李大力想着上次沈大丫來家裡鬧,銀杏那麼點就敢和大人嗆聲,越發覺得自己姑娘是個有出息的。
事情商量好後,銀杏又擡頭看看天空,晴空萬里藍天麗日,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下雨,雨後山上會有很多蘑菇,可以採回來吃。
望眼欲穿的又過了一個月,就連語錄都背的滾瓜爛熟,老天才下雨。可這雨下下停停,反反覆覆下了大半個月,終於徹底放晴。
早在下雨的時候,銀杏使出渾身解數,對崔紅細數蘑菇的種種功效。
崔紅一聽就知道這小妮子又嘴饞想吃蘑菇,雨後蘑菇長勢好,摘回來洗乾淨,放在鍋裡幹炒,加點辣椒,吃起來又滑又嫩,說實話她也有點饞。
張家灣背後有座舟山,不大,山的那頭是勝利農場,就是銀杏的爺爺曾經工作的地方。
和強大隊到勝利農場最近的路就是翻過舟山,兩個地方時有婚姻嫁娶之事,時間長了,舟山上被踩出了一條羊腸小道。
崔紅是整個村子的最後一家,離舟山最近。她家挨着村裡的河,河那邊就是舟山,張家灣的人要去舟山,一定得從崔紅家附近路過。
舟山上有沒有獵物銀杏不知道,她沒看到過,但是有很多野菜,春天的時候這附近的村民都會叫自家的小孩去山上挖些回來。
不過舟山上最多的不是野菜,而是松樹,一顆顆松樹都像鐵塔般的漢子一樣矗立在山上。秋天的時候,松針會慢慢由綠變黃,全黃之後落在地上,這個是引火的好東西,易燃還帶有一點點香味。
銀杏剛來的時候第一次見到用松針引火的,當做稀奇事研究了好久。秋天松針鋪滿舟山,附近的家家戶戶都會挑着擔子拿着袋子到山上捆松針撿松果。
每次一羣娃娃拎着籃子浩浩蕩蕩的上山,再滿載而歸從門前經過的時候,銀杏都萬分羨慕。她也很想跟着一起去,不但可以改善改善伙食,領略山裡的風光,還可以鍛鍊身體。
可田雙只銀杏一女,看的比眼珠子還寶貴,去挖野菜的都是十歲以下的小孩,萬一在山上遇到什麼事,回來報信都來不及。寶貝疙瘩要是出事,到時候找誰哭去。她堅決不同意讓姑娘跟着一羣蘿蔔頭上山,哪怕領頭的是劉衛國都不行。
就連女兒奴李大力此次也立場堅定的站在田雙這邊。
銀杏只得轉移目標,期望崔紅能夠勸說父母,她連飯都顧不得吃,整天對着崔紅洗腦撒嬌,就差撒潑打滾。結果沒什麼用,一向開明的崔奶奶也贊同父母的意見,銀杏一陣沮喪。
不過她只傷心了一會,崔紅接下來表示她也想吃蘑菇,銀杏可以跟着她上山。
目的達成,銀杏一蹦三尺高,且崔紅懂醫術,多多少少會辨別哪些蘑菇有毒,哪些無毒可食。
一路哼着歌,快樂的去找劉淑蘭,約小夥伴一起去採蘑菇。
她到的時候,劉家熱鬧的緊,孩子王劉衛國正被劉爺爺用棍子打屁股,打得滿院子躥,劉爺爺在後面邊罵邊追,老遠都能聽得到,劉家的其他人都在站在旁邊,也沒人勸。
銀杏向劉淑蘭打聽,聽完之後也不得不感嘆一句,這孩子實在是太欠揍了,應該多打幾棍子,熊孩子都沒他那麼熊。
自從上次劉衛國挑釁許珍獲得小弟們一陣喝彩,他心中很是得意了一陣子。這貨膽子也大,立馬找到第二個目標,他的老師魏月,是一個知青。
他用同樣的方法質問魏月,讓路過的校長張德義看到。張德義看不慣劉衛國無法無天的模樣,就斥責他幾句,讓他尊師重道。劉衛國張口就反駁說張德義包庇魏月,搞破鞋。
魏月本來就是下鄉知青,聽了這話,一下子氣哭了,張德義年紀比劉爺爺只小一點,當時連課都不上,揪着劉衛國就往家來,劉衛國小不知道輕重,家裡的大人總不會不知道。
這送去學校的不是學生,簡直是仇人。
劉爺爺聽了張德義的話,撿了根棍子就打起來。外面天天搞批鬥,不聽話的孫子淨給人招禍,嘴巴一張就拉仇恨,老校長多麼正直的一個人,這話能把人害死。
不好好打那小子一頓,都不知道天高地厚,天天聽村裡的長舌婦亂說,學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銀杏沒在劉家多呆,給劉淑蘭講好就回去了,約好第二天去銀杏家集合。走的時候聽說劉爺爺打算拉着孫子去找校長和老師道歉,真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碰到這麼熊的孩子家長真是能操碎心。
第二天一早劉淑蘭和她的小夥伴風風火火的來找銀杏,催她快點,銀杏拎了個蛇皮袋和他們一起跟在崔紅後面。走到山腳下的時候碰到沈文華,她和村裡的幾個小孩在山腳下站着,手裡要不挎着籃子要不拿着袋子,一看就是要上山。
銀杏暗笑,難怪劉淑蘭一直催她,敢情沈文華今天也去。劉淑蘭和沈文華不對付,恨不得自己把滿山的蘑菇採完,一點不給對方留,回去了再去對方父母那告狀,讓對方挨頓打。
崔紅帶着兩班人馬,組成了一個大部隊,浩浩蕩蕩的上山。
害怕有小娃娃不聽話,跑到山裡面去,她只能提前打好預防針,說山裡面有野人專門逮娃娃,讓大家只在山外圍轉悠。
作爲一個盡職的醫生,崔紅不遺餘力的給大家普及蘑菇的知識。採蘑菇不要採顏色鮮豔,成片成片長勢良好的,野生的蘑菇長的越好毒性通常越大,要找那種其貌不揚,可以曬到陽光的蘑菇,陰暗角落的菌類大都不能吃。
多年以後,銀杏看新聞,說有人採蘑菇小炒吃,全家都被毒死。她一陣後怕,小時候幸好聽話,又運氣逆天,否則早跟馬克思討論哲學去了,又哪來的幸福生活,夫妻圓滿。
從此她再也不敢吃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