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銀鎖一欠身坐在了炕沿上,“叔、嬸子,有什麼事嗎?”
“剛纔我們說的話你聽見了嗎?”丁媽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聽見了也沒關係,我們就是想聽聽你內心真實的想法?不會幹那亂點鴛鴦譜的事情。”
“我聽見了。”郝銀鎖抿了抿脣,深吸一口氣道,“時間是最好的良藥,我真的只把杏兒當姐姐。”雙眸清澈乾淨無比真誠的看着他們道。
不管真假,丁媽認真地看着他說道,“那你呢?嬸子真的把你當做子侄才問的,男大當婚,不能一直這麼單着吧!”
子侄!郝銀鎖高興地脫口而出道,“叔、嬸子你原諒俺了。”
“傻小子。”丁爸好笑地看着他道,“本來就不是你的錯,說什麼原諒不原諒的。”
“相反我們平白無故的給你那麼多氣受,是我們做的不對。”丁爸看着他真誠地說道,“對不起!”
幸福來的太突然,郝銀鎖有點兒不敢相信,“叔,叔,不用。”想到某種可能趕緊道,“叔,那事我不會說出去的,您不必這樣。”
“臭小子,你叔我是這樣的人嗎?”丁爸看着他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雖然叔不追着問你的個人問題,但還是盼着你年輕多學點兒東西,現成的曲老師,真是夢裡求都求不來的機會。跟着他們能學會他們些皮毛,就會讓你受益終身。”
“我也想學,就是怕自己太笨,人家不收我,有些不好意思。”郝銀鎖靦腆的說道。
“纔不會呢!”丁媽看着他和藹地說道,“只要你想學,曲老師他們是巴不得。這年頭難得還有人沉得下心學習的,他們會非常高興和樂意的。”
“嗯!”郝銀鎖開心地點頭道,“我問問曲老師教不教我這個笨學生。”看着他們內心不能平靜的他紅着眼眶站起來道,“叔、嬸子不耽誤你們了。”鼻音濃重的他不等丁爸、丁媽反應悶着頭就出了去了。
丁爸和丁媽兩人相視一眼,嘆聲道,“這傻小子,真是單純的讓人捨不得傷害。”
郝銀鎖出了丁家,深吸幾口氣,擡頭看看天,感覺這天藍的如寶石一般漂亮,就連空氣都是那麼香甜。
笑意爬滿臉頰,他沒有想到自己還能被原諒。
腳步都輕快了起來,一蹦三跳的,不足以表達自己的喜悅的心情。
結婚就隨緣吧!現在要聽叔和嬸子的話,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對了,易玲的預產期在這個月,我咋沒見你準備呢!”丁爸看着她好奇地問道。
“誰說我沒準備,包被,薄棉褲、單衣、肚兜我都已經寄出去了。”丁媽看着他說道,“現在往熱裡走,衣服好準備,至於棉襖、棉褲,小孩子長的快,到時候在準備也不遲。等你這個爺爺想起來,咱家孫子都光屁股蛋兒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不打算去伺候月子嗎?”丁爸追問道,“都沒聽你說去。”
“我和親家母在信裡商量過了,不去了,她沒事,讓她伺候吧!”丁媽直白地說道。
“什麼?”丁爸驚訝地說道,“讓親家母伺候,你……你不怕,兒媳婦將來對你不滿啊!”
“這有啥不滿的,我們商量過的,而且我去了家裡沒地兒住,就兩個臥室,我去了讓親家公住哪兒。”丁媽沒好氣地看着他說道。
“這麼說你也不去看咱的孫子了。”丁爸略顯遺憾地說道。
“去!當天去,當天回不就得了。”丁媽快人快語地說道,忽然盯着他道,“你就那麼確定兒媳婦給咱生個孫子。要是不是你怎麼辦?”
“我這不是盼望着嗎?”丁爸嘿嘿一笑道,“我多叫叫,興許就是孫子了。”
丁媽聽到他的神言論,真是哭笑不得道,“你可真會自己逗着自己玩兒。”
“生個孫子那就最好不過了,如果不是孫子那就再生唄!”丁爸非常簡單地說道。
“看你說的輕鬆的。”丁媽好笑地說道。
“那你說這年月啥也不讓幹,不生孩子幹什麼?團結就是力量。”丁爸振振有詞地說道,“杏兒現在都五個孩子,國棟得加油努力。”
丁媽聞言一怔,哭笑不得,“你可真行。”把炕桌移開道,“好了,你也該上工了吧!”
“嗯!”丁爸起身下炕道,“還有一個多月海帶又該收了,我去看看。”
“那寶貝你天天看,看不膩啊!”丁媽搬着炕桌出去道。
丁爸搬着另外兩個炕桌跟着一同出去,由於吃飯的人多所以三個炕桌拼在了一起。
“看不膩!”丁爸笑道,端着炕桌放在院子裡,“人家雞腚眼子是銀行,那海帶可就是咱的錢袋子。”
“去吧!去吧!”丁媽笑道,“我在家收拾,收拾。”
“你忙吧!那我走了。”丁爸揹着手踱着步出了家門。
杏花坡的日子終於恢復了平靜,大家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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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楚場長就風風火火的來來了,將薛建彪和他的人一起帶走了。
只留下兩個哨兵和應太行,三人出了院子就看見等在門口的丁姑姑很有威嚴地站在門口。
應太行與丁姑姑的視線交匯了一下,應太行就低垂着眼瞼,躲避着她的視線。
近距離看着丁姑姑,沒有像時下的女幹部,將頭髮修剪成短毛蓋兒的幹部頭,而是將烏黑的長髮編成辮子,交叉盤在了肩膀上方,英氣又不失女性的柔媚。
一襲藍灰色的列寧裝,靛藍色的直筒褲子,襯托出修長的腿,黑色的圓頭小皮鞋,既利落又富有美感。幹練、穩重、端莊,歲月沒有在她的刻下太多的痕跡,留下的卻是成熟的女人韻味。
也是分別了十幾年,人都在成長,他也不是當年那個熱血衝動一心革命的小青年了。而她也不是當年那個風風火火的野丫頭。
只不過她步步高昇是縣革委會的領導,有些讓他意外,當年很文靜的一個人,在男人政治中掙出一席之位,可見付出了很多的辛勞。
而自己則跌落塵埃,狼狽的很,沒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面,真是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