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興驚喜地回頭,卻見沈嬌下了沙發走到了他的身旁,再度堅定地看向沈家宜,道:“我什麼苦都能吃,誰欺負我,我就用刀子刺他!”
說着她舉起了匕首,冷冷地看向沈家宜,沈家宜被她森冷的眼神竟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石鐵軍看見那把刀子便頭皮發麻,手也疼得緊,哭喊着就要回家去,沈家宜鬧不過他,只得將帶來的東西留下,說道:“二哥你好好想想,現在可不是置氣的時候,留在海市大牛還能看顧着點,真要去了邊疆的話……”
沈家宜停頓了一下,沒把話接着說下去,只是其中的意思誰都能聽出來,不外乎就是說沈家興去了邊疆生死不定了嘛!
沈家興面色陰沉,沈家宜暗中得意,再道:“二哥你可得早作決定,時間可不多了,隔壁的徐家明天可就要下放到煤礦裡去了,你這還是大牛強頂着壓力拖着的呢!”
“滾!”沈家興森冷地吐出這個字。
石大牛哪會有那麼好心,還不是想打沈家那些寶貝的主意!
沈家宜悻悻地拖着石鐵軍走了,跨過門檻時還是不死心地讓沈家興再好好想想,別一時衝動做下後悔的事,只是沒人理她。
沈家興衝張玉梅看了過去,沒理她,自衛生間拿出了拖把,將地板上那灘小便拖乾淨了,沈嬌已經緩過勁來了,跑到外面將開水給灌到了熱水壺裡,再繼續灌了壺冷水加上去。
“你怎麼還不滾?”沈家興瞪眼看着張玉梅。
張玉梅賠笑道:“瞧爸您這話說的,我來看看您和嬌嬌還不成嗎?”
沈家興想到剛纔孫女兒一人拿着刀子對付石鐵軍,心頭火就衝了上來,抓起掃帚就掄了過去:“來看我和嬌嬌?你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剛纔嬌嬌被人欺負時,你在幹什麼?嬌嬌她白叫你九年姆媽了,你給我滾!”
張玉梅被抹了好幾下,吃痛下叫道:“嬌嬌連人都敢殺了,哪裡用得着我幫忙?唉喲,爸您別亂打了,要出人命哉!”
沈家興被她氣得更是青煙直冒,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女人,他這是造了哪輩子的孽,子孫除了嬌嬌就沒一個好東西,到底是他沈家興的錯,還是這個時代的錯!
“滾!別讓老子看見你,滾出我家!”
掃帚掄得更是虎虎生風,張玉梅吃痛之下只得退到了門外,喊道:“好,我走,不過爸您把這個月的生活費拿給我啊,一家人等着這錢買米下鍋呢!”
沈家興氣極反笑:“你們還有臉來問我要生活費?你們不是與我斷絕關係了?還要不要臉了?”
張玉梅嘟嚷:“那時不是沒辦法,您一人弄倒總比我們一家人倒了要好,難道我們一家人都遭殃了,您才高興?”
沈家興即算是對子女真寒心了,可還是被這些恬不知恥的話氣得劇烈咳嗽起來,沈嬌忙倒了杯水讓他喝,並不停替他順背,沈家興這才緩了下來,鐵青着臉指着門外。
“滾!”
“爸,家裡人要餓死了呀!”張玉梅急了。
“沈思之每個月還有四十來塊工資,老子現在定息停了,一分錢收入都沒有,老子和嬌嬌餓死了誰來管?”沈家興冷笑。
張玉梅含含糊糊道:“您以前那麼多定息哪用得完?”
老頭子以前一月光是定息都有六七百,每個月只肯拿出二十塊幫補兩個兒子,拿了十幾年定息,加起來都有好幾萬了呢!
就他和嬌嬌一老一小哪花得完!
沈家興心裡更是寒涼一片,對兒子兒媳也徹底死心了,拿起掃帚將張玉梅掃出了門外,外頭大兒媳朱碧月竟也匆匆地趕了過來,見到狼狽地蹌出門外的張玉梅,不由得愣了愣。
“滾,都給老子滾,老子都要餓死了,竟還有臉來問老子要錢?滾,你們這些個喪良心的東西!”
沈家興也看到了朱碧月,這纔想起來今天是以往每月給生活費的日子,要錢倒是蠻積極的!
他手裡當然有錢,而且還不少,可他不能拿出來,財不露白,尤其是現在這個動盪時候,更是不能讓別人知道他手裡有錢,所以,他扯着嗓子喊也是有意喊給外面的人聽的,就是想讓別人都知道自己現在已經要錢沒錢,要東西沒東西啦!
趕走了兩個兒媳,沈家興的心情卻越發沉重,聽沈家宜的那口氣,自己怕是在海市呆不了幾天了。
去邊疆吃苦他當然不怕,在運動一開始他就做好了吃苦的準備,可沈家宜有一句話卻說對了,嬌嬌怎麼辦?
他去了邊疆,嬌嬌一人在海市面對這些豺狼,他怎麼放得下心?
“爺爺,晚上我給你做木耳炒臘肉吃,上午我在碗櫥裡找到一小塊臘肉。”沈嬌興沖沖地說着,一點都不受影響。
沈家興被孫女的好心情感染,愁雲散了些。
沈嬌清理了沈家宜帶來的東西,一小袋大約五六斤秈米,兩塊豆腐,一小條約半斤臀尖。
沈家興冷笑了聲,這可還是沈家宜頭回往孃家捎東西呢,看來那個石大牛對他的東西是勢在必得啊!
心中頓時緊張起來,石大牛此人睚眥必報,且心狠手辣,他沈家被這王八蛋盯上了,以後怕是沒有安生日子過了。
這前有豺狼,後有虎豹,沈家興只覺得前途全是黑暗,心灰意冷起來。
“嬌嬌,你說咱們把那些寶貝交出去,買個平安可好?”沈家興雖是對沈嬌說話,可他也沒指望九歲的孫女能回答什麼,只不過是說幾句話出出心中的鬱氣罷了。
沈嬌卻面色大變,激動地跳了起來:“不可以交,爺爺,千萬不能交,交了絕對是個死,不交還能有條活路。”
前世的沈家可不就是這樣,東西全抄了,皇帝不照樣讓沈家流放邊疆了,爺爺悽慘地死在流放路上,她也……
這一世可不能再錯了!
沈家興看着這般激動的沈嬌很是奇怪,覺得孫女似是反應有點激烈,以前她可從來不會爲這些事操心的。
“嬌嬌爲什麼這麼說?”沈家興狐疑問道。
沈嬌也意識到自己反應太激烈了,便生搬硬套道:“我就是想起了爺爺以前說過的話,狡兔死,走狗烹,咱們就是那走狗,那些壞人拿了我們的東西后,肯定饒不過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