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哭聲仍舊照常響起,只是李府的人們都不曾找到那個哭聲的主人。
玉芬在桂樹花開的時候,踩着滿地桂花的碎片,慢慢來到了若華的屋中,看着四處簡單卻雅緻的屋子,也不由得在心中暗暗讚歎若華是一個蕙質蘭心的女子。
梅香端着一簸箕的桂花幹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一身粉嫩的玉芬,她有些吃驚,招呼一聲,才上樓去通知了若華。
若華自然知道,玉芬來定然是跟李鶴軒有關係的。
她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在玉芬的面前,她總是想把自己弄得漂亮一些。
“不知道少奶奶玉趾輕移,有失遠迎,還請少奶奶不要見怪。”若華笑着,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玉芬站在背光的地方,一身的藍色的飄逸百褶裙,亭亭玉立,就如同是深谷的蘭花一般,卓然不羣。只是若華明白,這個女子,並不是個善與的人。
“今天是我冒昧了,還請梅二小姐不要介意纔好。”在若華的示意下,她在一旁坐下,而若華就在她的對面坐下來,吩咐梅香過去沏茶。
“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今天大少奶奶過來,應該不是爲了喝茶而來的吧?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若華依舊笑着,可是笑容中卻多了幾分的狠厲。
“相信這幾天的傳言,你都聽到了。”玉芬開始娓娓道來,“李鶴軒是李家的大少爺,可是他卻從來沒有看過我一眼。既然不曾愛,爲何要讓我夾在你們身邊,做你們的障礙呢?”
“大少奶奶,今天你好像找錯了人。你應該去大哥的書房,到哪裡找大哥去說這些話,我不過是一個寄宿在這裡的女子,在等着我的心上人回來,至於你說的那些事情,都不是我所能夠幫忙的,還請大少奶奶回去吧!”
她想到了玉芬是爲了這樣的事情而來,但是她卻不知道玉芬會以這樣的低姿態來面對她。
玉芬聽到她這一番話,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氣,已經開始飄起了小雨,可是明天就是八月
十五了,她跟他還未曾圓房。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爲眼前這個女子。
“我希望,你能幫我勸勸他。希望,你能幫幫我。”玉芬低下頭來。
若華哼了一聲:“大少奶奶,你回去吧,這個忙,想必我幫不上。”說完,就吩咐梅香送客。
她怎麼幫忙?這個忙如果幫了,就是將自己心愛的男子推向了別的女子的懷中,她怎麼做的出來?
可是聽了玉芬這番話之後,她思量了許久,似是喃喃自語,也似是跟梅香說話一般,說道:“我是不是該去找鶴軒談談?”
梅香憂傷的看了她一眼,她何嘗不知道這種滋味到底是什麼樣的滋味?
“如果小姐認爲是對的,就去吧。”說罷,將一件外衣拿來,準備給她披上。
若華站起身來,披上了那件外衣,朝着李鶴軒的書房行去。他現在是工部的人了,每天幾乎都在工部呆着,很少會在李府。
等到了門前,有小廝笑着將他們攔住:“小姐,我們少爺去了工部,等到他回來,小的會跟他說,讓他過去找你的。還請你們回去吧!”
若華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這裡。
回來的路上,經過那個亭子,她不覺站在裡面欣賞秋雨的景色。最是秋雨愁煞人!
“寒蟬悽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不自覺的,柳永的那首《雨霖鈴》脫口而出。這是孃親最喜歡的一首詞,只是,她現在仍舊不明白這其中的意思。
成親之後的諸多不如意,她竟然每天微笑面對,她也是大家閨秀,若華卻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力量可以讓她如此堅持着快樂的生活着。
走下青石臺階,她仍舊低着頭,任由梅香打着油紙傘,卻跟梅若雪走了個對面。
低了頭,她想這樣過去,沒想到梅若雪卻不打算放過她。
“聽說,爲了你,李鶴軒竟然沒有跟他的新婚妻子圓房。看來你跟你的孃親一樣,都有一副魅惑人的骨頭。”梅若雪冷冷的,帶着
太多的不屑說道。
若華擡起頭來,冷冷一笑:“梅若雪,我跟你說過,你怎麼說我都可以,只是千萬不要提及我的孃親。怎麼就記不住呢?”
她說完,一個巴掌朝着梅若雪打了過去,而梅若雪爲了閃避,已經到了小湖的邊緣。若華不着痕跡,再次揮手,只是手還未曾落下就被梅若雪攔住,梅若雪還順勢退了一下若華。
若華一不留神,人已經落空,與此同時,她的雙手卻拉住了梅若雪,口中大聲說道:“姐姐,你怎可如此對我?”
說完,兩個人已經紛紛落水。
帶來的丫鬟不由得慌張起來。梅香看着水中的人,雖然着急,但是也已經明白了幾分小姐的用意,反倒不似那兩次落水般慌張。
她擡起頭來,恰巧看到遠處李鶴軒的身影,才大喊“救命。”
李鶴軒早就看到了這裡的一切,他看到他們落水,人就已經快步朝着這裡走了過來,眼看着湖面上只剩下了水泡,他想也不想,人也已經應聲落入了水中。
而那邊,梅若雪帶來的丫鬟也已經找來了小廝,飛身縱入了湖水中,兩人奮力施救,終於將兩姐妹救了上來。
看着昏迷的若華,李鶴軒感覺自己心如刀絞一般,趕緊抱了她不由分說,施展輕功,朝着若華的小院行去。
此時,他已經來不及責怪梅若雪爲什麼要將若華推入水中,他現在只想趕緊將這個女子救活,要不然,他的生命中就真的沒有了一抹色彩。
已經有郎中來到了小院,給若華開了藥,囑咐了幾句便離開了。
李鶴軒握着若華的手,始終不願鬆開。
他怕,如果一鬆手,這個女子就會消失,從此再也尋找不到。
“若華,若華,請你醒過來,醒過來。”他柔柔的看着她,就連語氣中也帶着幾分懇求的語氣。
若華只是不動,偶爾睫毛會有幾下顫動,卻像是個瓷娃娃一般,在那裡靜靜的躺着,沒有半分的生機可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