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楊洛問道,“什麼事?”
摩根輕聲說道:“剛剛得到消息,一艘韓國籍和一艘臺灣漁船被海盜劫持,其中韓國籍漁船上有六名中國船員,臺灣漁船上有十一名大陸船員。”
楊洛一皺眉,摩根繼續說道:“最重要的是還有一艘烏克蘭貨船被劫持,上面有大量的軍火。”
楊洛一笑,他怎麼可能不明白摩根的意思:“將軍,我的時間很緊迫,沒有時間浪費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
摩根不死心的說道:“楊隊長,你知道那些海盜的頭領是誰嗎?”
楊洛擺了下手:“我不想知道!”說完就要離開,摩根急忙說道,“楊隊長,你應該聽我說完。”
楊洛說道:“好,你說!”
摩根組織了一下語言:“活躍在索馬里海域的海盜有四夥,其中威脅最大的一夥,就是這次劫持事件的埃費亞尼,號稱索馬里海軍陸戰隊司令,現年34歲。他以埃爾村爲老巢,能對在距海岸六百公里水域內航行的各種船舶發動襲擊。這個傢伙是娃娃兵出身,從小便心狠手辣。
九一年,全國陷入軍閥混戰的亂局。當時,年僅十二歲的埃費亞尼也被家鄉彭特蘭省的軍閥抓去當兵,並很快以勇猛毒辣而在軍營裡站穩了腳跟。有一次,埃費亞尼隨軍閥頭目殺回他出生的村子,當發現父母早已貧病而死後,他一把火燒了整個村子,屠殺了幾十人。那一年他才15歲,這令軍閥頭目當即對他刮目相看,很快就讓他當上了排長,並在兩年內將其提升爲分隊司令。然而,六年後,貪婪的埃費亞尼率領自己的親信,將一手提攜他的軍閥頭目亂槍打死,自立爲王,搶得彭特蘭省頭號軍閥的交椅。
可在這個最貧窮的國家,就算埃費亞尼再怎麼燒殺搶掠,也難以養活近千人的武裝。如何弄錢維持實力,成了他最頭疼的問題。而生於海濱村莊的埃費亞尼,很快把眼光投向海洋,他要向每年在索馬里附近海域過往的大約四點八萬艘國際船隻討錢。但他首先得有個基地,埃爾村隨即進入他的視線。這裡曾是一個捕魚基地,有很好的港口設施,作海盜的隱身場所最理想不過……”
卡洛斯點點頭,擡起腿剛要離開,就聽到外面一陣混亂,時間不長,一個哭哭啼啼地女人跑了進來,見到卡洛斯穿着白大褂,撲通一聲跪下來,一邊用手比劃,一邊哭着,一邊說着,然後還不停的指向身後。
楊洛很無奈的把煙扔在地上,轉回身就看到一個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胖子,正怒瞪着他。可看到他面容的時候,憤怒的目光突然變得驚喜。
外面傳來密集的槍聲和爆炸聲,聽聲音,距離這裡並不遠。緊接着傳來整齊的跑步聲還有喊聲,一對對維和士兵全副武裝的進入戰備狀態,戰爭的氣息撲面而來。
“噠噠!!!!!”
又是一羣人跑進來,是維和士兵,擡着一個擔架,上面躺着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
護士點點頭,把手按在腹股溝韌帶中點:“可以了。”
卡洛斯曖昧的一笑,露出滿嘴大白牙:“這次醫療援助的規模很大,艾莉娜博士也來了,不過她不在這個戰區,如果你想見她,我現在就可以聯繫她。她知道你來到這裡,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卡洛斯回頭看了楊洛一眼,眼裡滿是祈求:“楊,幫忙!”
“嘎吱吱……”
“呃!”少尉愣愣的看着楊洛,不知道是否要執行這個不近人情的命令。
“噠噠!!!!!!”
楊洛冷聲說道:“拉上你的槍栓,把所有無關的人都趕出去,把已經死的也都擡出去。”
楊洛猛跳一擡頭,眼中紅芒一閃:“接着說。”
截肢骨鋸摩擦骨頭髮出的刺耳摩擦聲,讓站在一邊的白絹終於忍受不住,彎腰一陣狂吐。而龐雨也是臉色蒼白,強忍着胃部的翻騰,扛着攝像機在拍着。這可是很好的素材,作爲新聞人,怎麼能放過。
楊洛看着昏迷的女孩,真不知道,在這個每天都會發生戰爭的國家,一個殘疾的女孩,怎麼活下去。
護士把截肢器械包拿了過來,楊洛打開,拿出截肢鋸說道:“截肢平面較高,無法使用止血帶,你用手壓迫腹股溝韌帶中點,以控制出血。”
楊洛苦笑着說道:“卡洛斯,感情這個東西說不清的,你就不要瞎參與了。”
卡洛斯遺憾的說道:“楊,艾莉娜博士那麼愛你,你爲什麼不跟她在一起?”
一名醫生喊道:“卡洛斯醫生,人手不夠了,還有一名傷者需要儘快進行醫治。”
楊洛拍拍卡洛斯的肩膀:“去忙吧!”
楊洛看着那些病人,嘆口氣:“還有誰來了?”
卡洛斯摘下口罩,露出一張漆黑的臉:“我已經來這裡兩個多月了,每天都忙得要死。”
摩根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我想你應該知道,在九九年,一艘天隆號中國漁船被海盜劫持,就是埃費亞尼乾的。因爲船長的反抗,埃費亞尼下令槍殺了二十四名漁民。自那以後,這個傢伙對中國漁民就沒有手軟過,只要劫持中國漁船,都是留一半勒索贖金,另一半殺掉。這幾年來,有近百中國漁民死在他手上。”
“噠噠!!!”
“消毒液,清理傷口。”
那名少尉快步走了過來:“醫生,需要我幫忙嗎?”
楊洛搖頭:“我來這裡有很重要的事情,沒時間在這裡停留。”
卡洛斯很無奈:“好吧,我這裡還有一個病人需要處理,等我處理完,我們好好喝一杯。”
楊洛一招手:“走吧!”他的話音剛落,又有幾名傷者被擡了進來,其他醫生急忙跑過來。
卡洛斯戴上口罩,隨即跟幾個醫生招呼一聲,快步走過去,開始檢查傷口。發現傷者脖子右側,距離咽喉一公分的地方有個貫穿傷,很顯然是子彈造成的。因爲大量失血而導致休克,這個人還沒死,簡直是個奇蹟。
突然楊洛被一個人撞了一下,身體一歪,但是拿着截肢鋸的手依然很穩,然後擡頭,見到醫療大廳裡的人太多了,跟擁擠的菜市場沒什麼兩樣,已經影響了他們的急救。
此時又有傷者被陸續擡來,整個醫療大廳變得擁擠起來,哭聲、喊聲響成一片。
摩根無奈的說道:“這個傢伙染有中國人的鮮血。”
楊洛不耐煩了,扔下截肢鋸,一把搶過少尉手裡的槍,對着屋頂就扣動了扳機。
楊洛怒吼道:“少尉,沒聽到我的話嗎?”
卡洛斯還有兩名醫生,組成了一個臨時的醫療小組,快速的對傷者進行搶救。而那個跪在地上的女人看見穿白大褂的就安心多了,收起眼淚滿臉期待的站在一邊。
楊洛笑着說道:“卡洛斯,我的老朋友,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
護士快步離開,很快跑了過來:“消毒液沒有了!”
楊洛快步走到最後一名傷者身邊,是一名十二三歲的女孩,右腿在膝蓋以下已經炸斷,傷口血肉模糊,沾滿了泥土。
楊洛無奈的嘆口氣,他就是時間在緊,但他也是一名醫生,看到這麼多平民受傷,也不能無動於衷。自行走到消毒區進行消毒,一名護士在卡洛斯的吩咐下,拿來白大褂和口罩,還有急救包。
楊洛沒有說話,在兜裡拿出煙點了一顆,剛抽了一口,身後傳來一聲怒吼:“混蛋,誰讓你在這裡吸菸的?不知道這裡有很多病人嗎?快點把煙扔掉。”
楊洛很想罵人,最後還是忍住了:“傷口被污染,沒有消毒液清洗,防止感染,只能截肢,把截肢器械包給我拿來!”說完給女孩做好麻醉。
楊洛說道:“很遺憾,卡洛斯,我的時間很緊,沒有時間喝酒。等我有時間,一定去西班牙看你。”
“楊,怎麼是你?”說着快步走了過來,然後給了楊洛一個大大的擁抱。
楊洛擺手打斷摩根的話:“說重點,我對這些沒有興趣。”
“噠噠!!!”
少尉看着楊洛冰冷的眼神,打了個冷顫。他也知道,這樣的情況持續下去是不行的,可那些都是手無寸鐵的平民,而且他們都是傷者的親人,就是開槍警告,他也不忍心。
摩根聳了下肩膀,笑着說道:“楊隊長,醫生讓你把煙扔掉。”
“轟……轟轟………”
卡洛斯看着外面,嚴肅的說道:“那些該死的**武裝,看來我又要忙了。”說完指着那個還在哭鬧的小男孩,“楊,你看到了嗎?就是那個小孩子,他的父母上個月被**武裝打死,他親眼見證了父母被槍擊的全過程。而後,一個**武裝士兵拉住他的右臂,用槍托反覆敲打,把孩子的手臂敲斷了十幾段。從那以後,只要他見到黑色圓筒狀的東西就會止不住地號啕大哭,剛纔那個記者的照相機,他就以爲是槍呢。而這裡的傷者,大多數都是受嚴重槍傷而不得不做手術人。”
“你,過來!”楊洛指着一名少尉軍官怒聲喊道。
混亂的場面頓時安靜下來,楊洛把槍扔給目瞪口呆的上尉,嘶聲吼道:“不想你們的親人死在這,都出去,不要影響我們的急救。”
少尉反應過來,急忙帶着幾名士兵,很有秩序的把人趕到了外面。
楊洛剛拿起截肢鋸,想要繼續做截肢手術,外面又是一陣混亂,接着十幾名非洲聯盟維和士兵跑了進來,還擡着一名受傷的軍人,看軍銜,居然是上校。
由於楊洛距離大門比較近,十多名士兵直接把人擡到楊洛身邊:“救救我的長官!”
楊洛看了一眼,冷聲說道:“沒救了,把他擡走吧。”說完低頭開始做截肢手術,突然腦袋上被冷冰冰的槍口頂住,“快點,救救我的長官,不然我一槍打爆你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