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寂寞

“錦繡樓與太子有些關聯,也有意想得到這筆巨大的寶藏,據說這個錦繡樓主蘭望月一身武功高深莫測,極其詭異,三弟務必小心!”赫連御人說時,神情肅穆。

連御世無言點頭。一筆巨大的寶藏足以招買足夠兵馬,掀起內亂,太子一直對未對皇位死心,當然不會輕易錯過這筆寶藏。

赫連御人卻又說道:“畢竟,我只有你這麼一個弟弟!”只見他直直看過來,眼中的水光一閃一閃,極爲溫情。看得連御世急忙掉頭離開這間屋子。果真父子一個樣!

約三十年前,瑞王朝派出的的探子打聽到前朝皇族留下了一筆巨大的復國寶藏,作爲他日的復國之本。朝廷派出探子田兆潛入江湖,順利地混入了火蓮教並取得了信任,最後九死一生地逃了回來,身上只帶了塊巴掌大的羊皮圖紙。

一年多前,身體開始衰弱的老人向他道出了這個秘密,並將圖紙轉交他手上,託他尋找。他並沒有被正式認作皇子,作爲繼他母親之後的這一任青山閣主,青山閣暗樁廣佈江湖,對於打探消息顯得更加便利。連御世亦知道老人就是衝着這一點才找他的,不過他既然未入皇家,也不願插手皇家之事,當然一口否定,誰知那當朝天子,已一把年紀,居然用無比哀怨的口氣對他說道:兒子啊!爹從來都未曾求過你什麼事吧!一場父慈子不孝的戲演下來,再一想百善孝爲先,連御世只得不甘不願的答應。

卻沒想到,那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幾個月後,線人就傳來了老人的死訊,還有一封密信。從信中得知,太子居心叵測,意圖逼君退位,而老人也已暗中另行立了份遺詔藏起,並讓他尋得寶藏,輔佐老二治理天下。

老人當年並未正式認他入皇籍,他心下一直都明白老人的想法。生在帝王家,離不了陰謀是非,何況他對那些沒有絲毫興趣興趣。只是,那人突然一下便消失了,再不會有那麼個人一年兩三次地跑來‘打擾’他。在他的記憶中,八歲以前,除了幾個師傅外,他好象一直都是一個人,一個人練武,一個人看書,有時就去看看母親,聽她喃喃地述說關於她與父親的故事,一遍又一遍,或是陪她一起茫然地看着遠方,透過他的面孔,母親總是喟嘆。然後有一天,父親終於找來,他的身邊也多出了幾個同齡人,但他的生活幾乎還是一成未變,年少時養成的冷清性情,已讓他習慣了獨處。而那人卻總是一會大笑着說:不愧是我的兒子,從小就如此沉穩過人。一會又沮喪着臉說:兒子啊,你偶爾也該撒個嬌啊、露個笑臉什麼的給爲父瞧瞧吧。對此,他總是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不予置理,然後直接走開。那是他的父親,但他從未開口叫過他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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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墨妍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樣,靠在椅上等着小芹送點心過來,等了半晌,人卻還沒有過來。正當這時,聽到外面護衛盤問什麼人的聲音。

只聽一似曾相識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回這位大哥,小人是在廚房燒柴的夥計,小芹姑娘今日身體不適,便讓小人代她送過來一次。”

又聽幾個護衛私語了幾聲,那人終於通過門禁,入門進來。

柳墨妍眯起眼仔細打量着來人,看似普通的粗活夥計,面容微黑,端着盤子略垂着頭走過來,那雙端着盤子的手卻白皙修長。柳墨妍暗自戒備,正待張口喚人,那人卻突然一個擡頭,將柳墨妍已醞釀好的喊叫硬生生吞進肚裡。

眼前人的臉上,一雙熟悉的眼睛滿是笑意,待看清柳墨妍打扮時,一張嘴瞬間像吞了個雞蛋一般張的老大,“你,你,你是個女的?”

柳墨妍立刻反應過來,急忙將他往屋內拽去,同時朗聲說道:“這太陽曬得慌,勞煩這位小哥將茶點送進屋內。”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沒錯,眼前這個一身下人打扮的人正是唐門唐五公子唐蜀,只是不知道他臉上塗了些什麼東西。

“我,我們遇見了乞丐書生,他說有人看見你被錦繡樓樓主帶走了。”可憐的唐蜀尚沉浸在震驚中,呆呆地答道,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女裝打扮的柳墨妍直髮愣。

柳墨妍頓時了悟,杜江其實是什麼身份,她已大概知道。雖然一路相伴下來,對自己並沒虧待過,也是相識一場。但隱約猜到他的真實背景時,心下還是難免有一絲失落,她一直以爲她和他能算得上是朋友,原來,一直都不是。

即使此刻,她亦不想暴露自己是女子的事實,畢竟,她不能保證他們還能毫無芥蒂地把作爲女子的自己,真正當成朋友。

柳墨妍於是信口胡謅道:“唉,你有所不知,我聽說這個錦繡樓的樓主有斷袖之癖,你看我這般容貌,難保不被他看上,故才謊稱我其實是女兒身,這纔有瞭如今這番打扮,你以爲我願意嗎?要不是那蘭望月着實難纏,我堂堂一介大丈夫,何需忍受這等窘境?”爲了唱作俱佳,柳墨妍露出一副又羞愧又窘迫的樣子。

不知人心複雜的唐蜀公子終於恢復正常神色,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原來如此!”然後又說:“嗯,有理!有理!柳墨你也不必覺得難堪!俗話說,大丈夫能屈能升,如越王勾踐一般,能忍一時之辱,方能成就大事啊!”

一席安慰的話,說得語重心長,讓柳墨妍心底小小愧疚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