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有麼?”蘇夙緊緊扣住他的背,讓兩人的身體毫無縫隙的貼合在一處,讓她感受到他叫囂的慾望。
她擡眼看着裴思源,這種情況下笑的揶揄:“將軍對我也是有想法的不是麼?”
裴思源抿着脣,面上出現了難得的嚴肅:“這種情況下是個男人都會有想法。”
蘇夙擡起頭,接近他挺拔的鼻樑,用脣描繪着他的五官,最後輕輕含住他蜜色的耳垂,聲音有些含糊不清:“我賭將軍不會對我做什麼。”
裴思源忽然笑了,將蘇夙扣着他背部的手掰下,與他的十指相扣。看着她寬大的袖擺上栩栩如生的並蒂蓮花,他還是笑着:“三小姐真當思源是柳下惠麼?”
木質地板自蘇夙的背脊泛起陣陣涼意,直達她心底的一直繃着的某根神經,經過冷卻後輕易崩斷:“將軍想的話那儘管做就是……”
接下來的話被他近乎粗魯的吻所吞沒,他眼裡帶着笑意的看着蘇夙,一隻手與她相扣,一隻手撫過她曼妙姣好的身子,最後停留在她腰間的細帶上。
放開她被摩挲紅潤的脣,他偏頭吻着她的耳垂,輕輕呵氣:“三小姐這回還敢逞強嗎?”話音一落手上的那根玄色細帶便已經纏着他的手腕擡到蘇夙的面前,她看着那根細帶,眼神有些迷離茫然。
“你不願娶我對不對?”她偏過頭,和埋在她脖頸的裴思源相對,空氣中的情慾被瞬間凍結。她看着他,極是認真的模樣。
裴思源還伏在蘇夙的身上,失去她脖頸的溫暖,他看着蘇夙,漫不經心的笑:“我願要你,卻不願娶你……”
脖間一涼,他看着反客爲主的蘇夙,她方纔一個翻身便調轉了兩人的局勢。此時她趴在他的身上,手上握着一把精緻小巧的匕首正橫抵在他的脖間:“裴思源……你爲什麼不娶我?”
他縱橫沙場那麼多年,軍營裡少不了軍妓女人。自他弱冠之後父親便對他極爲放縱,聲色犬馬沒有少看,各色的女子自然也從未落下過,可這樣的卻是第一次遇到。他曉得這個女子並不想嫁給他,並不想同他歡好,可他卻摸不透她到底想要什麼……就如同他初識的時候選擇進入西苑,選擇去俘獲最難俘獲的三小姐芳心,卻在真正見到的時候,卻拿捏不準這個女子到底有沒有情……
“你若想走我會帶你離開,全然不用這樣。”他捻着垂在地上的秀髮,邪肆秋水的桃花眼含笑的看着低垂着眼簾的蘇夙。
蘇夙還伏在他身上,匕首抵在他的脖頸,微微偏頭,她用眼尾的餘光眄着他:“不過要幫你們拿到逐流劍訣對不對?”
“你既然知道爲何還要選擇獻身於我?難不成是真對我有意?”裴思源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全然不顧只要女子一不順心很有可能會將匕首送進幾分,割斷他的喉嚨。
蘇夙的脣上還帶着紅潤腫色,蒼白的面上帶着溢出一點薄汗,只有她知道自己左肩的傷口又流血了,所幸今日穿的是玄色,才能瞞過裴思源:
“你知道……我要的是真正的自由,只有朝廷庇佑,才能讓我脫離蘇家,脫離似影山莊。”
他有些頹然的將頭枕在冰涼的地板上,目光遊離在房樑上:“三小姐……思源怕是不能幫你。”
蘇夙看着他,再次貼近他,兩人鼻尖對着鼻尖,呼吸交錯:“告訴我,你娶的是哪一個?”
裴思源看着她,半晌嗤笑一聲:“你猜。”
這是他們初見時,他問她是誰時她對他說的,當時覺得這個女子骨子裡着實有趣。如今風水輪流轉,滿意的看到她怔愣的神情時他整個心情難得好了大半:“是飛依。”
“爲什麼是她?”蘇夙皺眉,她若是沒猜錯應該是冷若梨纔對。畢竟依着冷若楓的性子定會抓住這個機會千方百計的把冷若梨送到裴思源的牀上,着實不應該讓冷飛依鑽到空子纔對。
“沒有定下是她,只是實在尋不到合適的。且四小姐也心儀思源,有一方喜歡着日後也不會太難熬。”他淡淡說道,雖然眼裡盛着笑,卻未達眼底。
蘇夙從他身上起來,扯過他手腕上的緞帶,不緊不慢的爲自己繫上:“若是我沒猜錯的話,你對冷若梨還是有點心思的,怎麼不娶她?”
一室寂靜,裴思源站起身用綁了紅線的剪刀剪着燭火,忽明忽暗的燭光將他的表情一半隱在黑暗之中:“你從哪裡猜的?”
她笑,學着他的模樣笑的漫不經心,帶着真心摻着假意:“初見那幾個小姐的時候,你敢說你對冷若梨沒有想法麼?”
聽了她的話,裴思源偏過頭,有些好笑自己做什麼要跟着個女子廢話那麼多:“那我娶她就是了,這樣你可滿意?娶了她便爲你省下不少事不是麼?她左右都想着弄死你,由我牽制住她正合你意是不是?”
蘇夙抿了口雕花桌上的冷茶,目光透過燭光眄過來:“你既然不娶我,那就該爲我擋下一些麻煩。裴思源,我記得你說我活的太明白,不懂糊塗。其實你又何嘗不是呢?既然對我有意,何必去介懷我太聰明?”
“三小姐太自信了些,思源一向喜歡溫婉可人兒的姑娘,像三小姐這般蛇蠍心腸的,思源着實喜歡不起來。”他轉過身,月白的衣襟有着方纔廝磨後的褶皺,手上把玩着那把紅剪刀,姿態肆意。
“那便當我自作多情了吧!不過你需記得你今日說的話……過了明日,我還是我,再也不是方纔與你廝磨的三小姐。”說到這她頓了頓,漫步走向暗沉的門邊:“這輩子我只同你在一起一次的機會裴將軍已經浪費掉了,那蘇夙就不再奉陪。”
伴着‘吱呀’一聲,初夏夜間的涼風魚貫而入,隨之飄散在空中的還有一股清冽的茶香。裴思源看着她消失的門口,脣畔帶着意味不明的笑:“蘇夙……夙夙……怎麼換名字了?不認自己是冷家的人嗎?”
她來時是提着燈的,走時手上卻空無一物。蘇夙被夜風吹的清醒了不少,有些好笑自己臨走時說的那句話。她真的是真心的嗎?真的
想過要嫁給他……哪怕只是一瞬……
這注定是個難眠的夜,蘇夙幾乎是一夜未曾閤眼。她坐在軟榻上,腦中思緒紛亂。直到天擦亮,露出魚肚白時她纔有了睡意,熬不住的在軟榻上將就着合衣睡下。
蘇夙夢到了很多人,甚至看到了柳明朗。九年不見他的模樣仍舊沒有任何變化,帶着邪佞殘暴的氣息蔓延在他周身,漆黑的眼眸在看到向他走來的少女時變的溫軟。那個少女扎着簡單的馬尾辮,笑起來的時候露出一顆白米粒般的虎牙,一雙眼睛裡包含着所有情緒,那般美好如同最美的黑琉璃。
蘇嵐。
場景一換,她看到青山綠水環繞的竹屋浮橋,幽靜山水中一個湖藍長裙的女子坐在拱形窗戶邊的貴妃榻上,脣角噙着三分淺笑,懷裡抱着一把琵琶。微風拂過她柔軟的長髮,她笑着看向她,輕啓朱脣,喚了一聲阿綰。
蘇夙眼裡有些酸澀,蘇柔櫻去世一個月了,這是第一次入她的夢。擡眼看着那個女子,不等她上前一步卻陡然看見冷蒼明正提劍刺向蘇柔櫻的心口!
孃親!
猛然睜開眼,蘇夙胸口劇烈起伏,面上也起了一層薄汗。她捂着左肩,感覺到一股溼膩。低垂着眼簾看着被血侵透的裡衣,蘇夙有些疲憊的枕着窗櫺:“綠儂……”
室外的綠儂聽到這細微的呼喚聲心裡一緊,整理了衣衫就出了耳房朝內室走去。推門進入時卻並未看到牀榻上的蘇夙,環視一圈才發覺蘇夙竟在六扇縷空屏風後的軟榻上。
“小姐!怎麼流了這麼多的血?小姐您先忍一忍,綠儂去拿金瘡藥。”綠儂雖知道蘇夙受傷卻不知傷的這麼重,一時心急紅了眼眶,綠色的裙襬霎時消逝在內室。
回來時手上便多了些紗布藥瓶,一雙眼睛還紅彤彤的活像個兔子:“小姐……綠儂錯了,綠儂不該瞞着小姐姓蘇一事。”
附身在蘇夙身旁蹲下,綠儂小心翼翼的剝開蘇夙身上的裡衣。白綢光滑的緞子和血肉黏在一處,觸目驚心的紅色溢滿了綠儂的眼眶,她眨眨眼,立時便有易碎的琉璃珠從她眼中滾落,砸在她的手背上,化成一道水痕。
“我自小被送進莊裡,臨走前我爹只說家主於我們有恩,即便蘇家散了,但到底是一族中人,自然要好好照顧着家主。我來時才知道家主被軟禁綠水別院,無緣照顧家主但知道小姐是蘇家血脈,亦是家主骨血。又逢小姐出事那年,綠儂就選擇好好照顧小姐也算是報了家主的恩情。這九年來綠儂只是一心報恩,絕無半點覬覦之心!”綠儂一邊哭着一邊幫蘇夙包紮傷口,嘴裡還不停的解釋。蘇夙垂着眼簾,纖長的手指劃過綠儂面上的淚痕,沾了水漬的指腹在陽光下泛着晶瑩:“綠儂,我從未怪過你。我一直拿你當做妹妹一般,你和阿然都是我的親人。”
“小……小姐……聽說聖上下了聖旨,替裴將軍和四小姐指婚。”綠儂思肘半天,心裡滿是對蘇夙的愧疚,但早間所聞卻耽擱不得。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