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癡望

顧以箏站起身,負手立在洞口,逆着的光將他臉上的表情盡數遮去,只留下那不添任何感情,唯有威壓的聲音:“若不是巨闕在他手裡,你會想到去利用他麼?”

巨闕,這的確是把神劍,不過蘇夙卻並不打算得到它,真正能吸引到她的是綠儂的消息。玄虛右護法,力大無窮,執劍巨闕,性子呆板憨實。這樣好騙的人,多少還是能讓蘇夙找到一點在現代將別人玩弄於鼓掌中的感覺的。顧以箏的身份到底是什麼,蘇夙卻怎麼也猜不到。

“你打算怎麼處置他?或者說,處置我?”她閉上眼,將頭枕在一旁的鐘乳石上。

“我拿走龍鱗爲的是斬斷巨闕,將覃貊綁進刑堂。現今我改變主意了,龍鱗我會給你,但有一點,你必須學會逐流劍訣,毀了一些你該毀了的東西。”

毀了一些你該毀了的東西……蘇夙反覆咀嚼着這句話,驟然擡眼便見顧以箏不知何時蹲在她面前,修長的手指描繪着她的眉眼,漸漸勾劃到她的脣畔:“阿綰,我想我有資格這般喚你。你母親受的這些苦難,蘇家人受的這些苦難,也該在你這一代結束了。”

“你是誰?”

她看着他,目光清冷如細雪,兩人的影子在石壁上相疊重合。蘇夙的下頜被他捻住,顧以箏仔細端詳着她的模樣,淡淡道:“這個模樣,真是像極了重淵。”

“你在說什麼?”蘇夙一個揮臂擋開顧以箏的手,一個翻身將他壓在身下,兩隻手緊緊的揪着他的衣襟,長髮垂在他的頰邊,帶着若有似無的幽香。

“你定然沒見過重淵的畫像吧?他曾是全江湖女子傾慕的美男子,只可惜這樣一個出色的男子,卻甘願做暗莊的護衛,這可是當年最轟動的事兒了。”顧以箏看着蘇夙怒目相斥的模樣淡淡道。蘇夙怔怔的看着他,目光卻縹緲的定在一個虛無的點上。

重淵喜歡蘇柔櫻這個從冷荌嫆的話語中她也知道一二。蘇柔櫻懷她的時候是才入似影山莊一年而已,重淵是在蘇柔櫻產子一年後死的。且是死在了冷蒼明的手中,箇中緣由還亂的很。左右思量後蘇夙忽然笑了:“倒是要謝謝你了,我若真不是似影山莊的子女,算是蘇柔櫻做的唯一一件對的起我的事兒了。”

“蘇柔櫻是你母親,不論她以前對錯與否,她都不欠你的,何來對不起一說?”顧以箏伸手將蘇夙垂下的發撩到她的耳後,輕柔的撫着她的面頰,聲音和麪容一樣冰入寒日。與他動作上的溫柔極爲不符。

他每次談及蘇柔櫻的時候便會溫和許多,這是蘇夙幾次觀察發現的。若不是兩人年齡相差太大,她都要懷疑這個男人是不是喜歡着蘇柔櫻了。甩掉腦子裡的風花雪月,蘇夙從他身上翻下,抱膝看着明亮歡快的火舌,漆黑的瞳孔深邃無波:“顧以箏,所謂螻蟻,便如我現今這樣。”

“阿綰,你可以反抗。”他透過火舌看着她淡然清冷的模樣,撩起玄色長擺席地而坐。

蘇夙擡眼看着他

,嗤笑道:“我何時何地不在反抗,在他們看來,人命皆是螻蟻。我的反抗也不過是蜉蝣撼大樹的癡望而已。”

良久的沉吟,顧以箏從懷中掏出一把古舊卻雕刻精緻的匕首,輕輕拔出刀匕,暗紋纏繞其身卻抵不住鋒芒,明銳的刀光在他的瞳孔反射。蘇夙蹙眉盯着那把匕首,冷聲道:“不用拔了,這把龍鱗是假的。”

“你知道?”顧以箏眯眼看着蘇夙,狹長的眼眸裡滿是警告與威壓。蘇夙別過頭不去看他的眼睛,淡淡道:“做工的確是巧奪天工,只可惜匕身太過明亮。龍鱗歷經上千年之久,與巨闕一般本身是同一塊隕石。千年之物色澤必然暗沉些許,而這把假的,乾淨明亮,統共不過幾十年而已。”

顧以箏反覆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冷道:“這樣說來,真正的龍鱗匕首還在雷霆堡?”

思肘片刻,蘇夙忽然笑道:“也不一定,雷霆堡雖歷代鑄劍,但龍鱗卻並非他們雷家之物。龍鱗與巨闕乃是一人之手,巨闕鑄完後因有多餘的隕石,那個鑄劍師便用這剩下的做成了龍鱗。後世的時候兩把神器都在世間消失,直到兩百年前纔有傳雷霆堡的鑄劍先祖受恩師之饋贈,得到了龍鱗。那時雷霆堡不溫不火,卻因着這一條空穴來風成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鑄劍世家。若是仔細思量一番,這其中緣由,蹊蹺之處還真是多了去了。”

“你知曉的倒是很多。”顧以箏將手搭在膝上,另一隻手隨意的轉着手中的龍鱗。

勾脣一笑,蘇夙眯眼看着因爲陽光投射而刺眼的匕首,淡淡道:“這龍鱗是假的,也就是說當年的傳聞也是假的,雷霆堡將整個江湖的人都給耍了,且一耍就是兩百年。”

話音剛落下便感到下頜一涼,顧以箏的身形不知何時出現在她面前,鋒利冰涼的匕首尖端擡起她的下頜。顧以箏看着她,眼神猶如初見一般,看她如螻蟻:“蘇夙……你母親便是喚你阿綰的對麼?只有喚你阿綰的時候,你的眉頭纔會紓解,看來……你也不是那般冷情。”

“這同雷霆堡龍鱗沒任何關係。”

瞥了眼漸漸滅去的火舌,顧以箏冷冷道:“真正的龍鱗到底在哪?”

“我不知道。”蘇夙垂下眼簾,聲音底沉黯啞。

她能感受到顧以箏周邊被他的陰戾而扭曲的空氣,源源不斷的內力威壓着她的心口,窒息感桎梏着她的全身。在她以爲自己要死了的時候,身子卻被一個火源所禁錮。她費力的睜着眼,頭偏在一個寬厚的肩膀上,那人安撫着她的背,輕輕道:“阿綰,原諒我必須讓你學會逐流劍訣。得到龍鱗就等同於得到了劍訣,就等同於……毀了似影山莊。”

蘇夙看着這個男人的側影,秋水剪瞳的眼裡溢出滾燙的液體,從眼角滑落,滴進他的脖頸,滋養了他內心深處的某片柔軟。

“爲什麼……都要算計我?”她聲音嘶啞不清,帶着傷寒時有特有的鼻音。黑色鎏金滾邊的大氅從她肩頭滑落,柔和月白的

長裙在冰涼的地面拖出迤邐驚豔的擺。長髮在白裙上散開,黑與白的相呼應,配着她難得柔和脆弱的面容,另人爲之動容。

“我沒有算計你,只是讓你去做你該做的事情。算計,這是下下策,我不屑去做。”他別過頭,不去看枕在他左肩的蘇夙。目光淡漠的看着山洞外的日光,玄色長袍和蘇夙的白裙相糾。

“裴思源算計我,爲的是這個天下,你呢?難不成是爲了蘇家嗎?”

“確實是爲了蘇家。”

淡若清風的弧度在蘇夙的嘴角溢開,她伸出纖細的手指描繪着顧以箏的眉眼。顧以箏感受着冰涼的指腹在自己的五官上游走,從濃眉到挺鼻,在到薄涼緊抿的脣瓣。最後卻停在了他的脖頸,輕輕圈住:“顧以箏,蘇家和你,到底是什麼關係?”

“你以爲,以你現在的功力,能殺的了我麼?”他偏回頭低垂眼眸看着肩上蘇夙,她擡眼看着他,眼裡還緒着盈盈淚水,只是目光太過清冷:“自然殺不了你,但也想搏命一試。”

喉上一緊,顧以箏冷眼看着蘇夙,窒息疼痛的感覺從喉間襲上,涌到大腦便是一片混沌。暗自調着內息,將部分內力聚在掌上。

蘇夙在還未來得及防備時便覺虎口一痛,整個手腕都已經被禁錮在顧以箏的掌中。很快便出現了一圈紅痕,骨骼斷裂的聲音自腿上襲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居高臨下的顧以箏。

顧以箏將蘇夙的手往一邊甩去,她整個人都伏倒在石渣遍地的土地上,鮮血自掌心溢出:“下次若是再拿命去賭些贏不了的,打斷的就不只是你的一條腿。”

看着那個孤寂的背影漸漸在洞口消失,蘇夙額上痛出細密的汗水。輕輕撩起裙裾,看着沁紅整片白色裡褲。顧以箏方纔丟她的那一下真是一點都不憐香惜玉,也不顧地上還有他方纔放置的未歸鞘的龍鱗,就將她扔下。裡褲已經被龍鱗劃破,只有源源不斷的鮮血自皮肉之處溢出,在加上左腿剛被顧以箏給卸了,沒有半盞茶的時刻,蘇夙就已經疼的昏了過去。

去而復返的男子看着那個昏迷在地上的女子,蹲下身仔細檢查着她腿上的傷口,眉頭不自覺的緊蹙:“你明明是頂聰明的女子,卻總那麼莽撞。”

撕拉一聲,顧以箏扯斷自己的長袍,從懷中掏出一個巴掌大的精緻瓷瓶。拔下紅色布塞將裡面的白色粉沫一點點傾灑在蘇夙白皙的小腿肚上。然後動作輕柔的擡起她的腿將玄色布帛纏在她小腿被龍鱗劃破的傷口上。

“你對她倒是溫柔的很。”

山洞裡忽然出現一個女子的聲音,慵懶散漫的妖嬈身姿倚在石壁上,因爲逆光的原因看不清女子的模樣,只依稀看出她同顧以箏一樣着一襲玄色,只是因女子而穿着的是玄色衣裙。

“你來做什麼?”顧以箏徑自將蘇夙的小腿包紮好後將她的褲腿拉下,又用裙裾覆上。身後的女子在看清他的一系列動作後嗤笑從脣中傳出。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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