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夏子羽明知這次行動必定會九死一生,他卻沒有帶一個天劍堂弟子與他同路,這是他自己的私事,他不想讓別人插手,也不想再看見無辜的天劍堂弟子爲自己慘死戰場。也許獨自一人去冒這趟險,會體現出他對餘蘇雲的誠意吧,即使是死在她的劍下,他也在所不惜。不過在這之前他不會放過任何一絲希望,他要向餘蘇雲承認當年的過錯,要用心去面對所愛。

“馿”在幻境入口,夏子羽拉緊繮繩,是有個人擋住了他的去路,這個人出現的一點也不唐突,他好像已經在這裡站了很久,蒼顏白髮嘴角帶慈祥笑意身上沒有任何殺氣。這位老者的眼神波瀾不驚,他的微笑讓夏子羽警惕的心放下來。笑意觸碰到夏子羽柔弱的心靈,他想起師傅關愛他時也露出過同樣的笑。“這位老前輩,我有急事要進幻境,請您讓開。”夏子羽語氣客氣“小兄弟,老夫收到大祭司的命令在此等候多時,老夫來把守這第一道關!”“他怎麼知道我今天要來?既然是冷月宮的人,便是自己的敵人。”站在夏子羽身前的老人讓他感覺茫然。“那就請老前輩賜教!”夏子羽拔出血紅長劍,眼中現出殺氣,沒有什麼人能阻攔他見餘蘇雲,沒有人!老前輩並不懼怕夏子羽的殺氣,依舊是平靜的站着,嘴角帶着微笑,彷彿夏子羽根本不存在一般,弄得夏子羽不敢胡亂造次。“小兄弟冷靜一點。你就不想知道老夫是誰?”老頭話語老陳,透着一股德高望重的氣質,夏子羽來了興致,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知道了他人的名字也就能進一步打擊敵方心靈“那請問前輩大名?”老頭用洪亮的聲音答道“老夫乃前任冷月宮教主—廖七絕,當年你的父母是被我殺的。”夏子羽感覺五雷灌耳,他驚呼一聲,拿劍的手腕不禁一軟,劍差點掉在地上。殺他父母的仇人就在他的面前,還是一個和師傅一樣溫和的老人!這怎麼可能,他難以置信他的仇人和他印象中那個冷血無情的少年有太大偏差“你。。。就是前任教主?你爲何這麼和善?僞君子嗎?!”夏子羽情緒臨近失控,廖七絕淡淡答道“流年中誰都會改變。”簡單的一句話,富含滄桑之感。夏子羽的殺氣愈來愈烈,廖七絕是他的仇人,無論這個人怎麼變,也改變不了事實。這個人是夏子羽噩夢的起源,與他悲慘人生脫不了半毛錢關係,此仇已經在夏子羽心中憋了十幾年,今天他不得不報!

夏子羽足尖一掠,在空中變換身形,落地一刻他來到了廖七絕身後,一劍向他的背部砍去,廖七絕雖然已經頭髮花白,但身體卻是異常敏捷,他的雙足突然變向轉身來個擋格,凌霄劍發出一聲悶響,又被什麼東西擋住!這次是。。。。夏子羽驚奇的發現廖七絕拿來擋格的東西竟然是他的兩隻手!這兩隻手上被劍氣包圍,劍氣在他的手上匯聚成兩道焰紅色氣刃,能與凌霄劍抵抗的氣刃,劍氣不知道有多麼渾厚犀利。廖七絕雖然發起攻擊了,他的身旁任沒有半點殺氣“小兄弟,你認爲老夫的功夫如何?”夏子羽沒有理會他,收劍又砍向他的雙腿,老頭劍勢偏轉趕在凌霄劍劈下之前兩把氣刃交叉擋在足前,血紅色的劍尖撞在氣刃上,夏子羽差點被震得拿不穩劍,虎口劇痛!

夏子羽先後向廖七絕的面堂和後背,不料攻擊都被那如鐵壁般的氣刃防住,他由攻擊逐漸轉爲防禦,可戰況一點也沒偏向夏子羽,夏子羽萬萬沒想到廖七絕出招竟然如此迅猛!夏子羽的胸前被沒防住的氣刃劃出五六道大口子。就算防住,氣刃的衝擊幾乎讓凌霄劍脫手。夏子羽額頭沁出顆顆豆大的汗珠,他算是明白身爲武林俠士的父親爲何死在他的劍下,這等的攻擊如雨點般向夏子羽打來,他嘴中揣得厲害,即打不得又防不住,這該讓他如何是好?

“小兄弟,再接我一招!”廖七絕跳起身,兩把氣刃同時猛擊在凌霄劍劍身,凌霄劍頓時劇烈的顫抖,發出陣陣哀鳴,夏子羽雙腿被那陣衝擊震得**無比,險些就跪了下去。自己的體力已經浪費了許多,在這麼下去他的體力遲早會虛脫,還未進冷月宮大門就被打敗,他還有什麼臉去見餘蘇雲?夏子羽收回凌霄劍,雙腳在地上劃出一道半圓,兩手手心相互交叉,他嘴中念出一道佛咒,雙手間立刻膨脹出一個真氣凝結的金色球體。他將金色球體的法力吸收與自己的雙掌之中,霎時雙掌上反騰出一道道金色法氣,這是竟然是千佛降魔掌的架勢,雖然自己還未曾完全領悟這本絕學的真諦,不過大敵當前他只有豁出去了!第二重提起,他的全身泛起耀眼的佛光,身體已經被無形的力量從地上托起,懸空的腳下頓時出現江湖極度罕見的八角星芒陣。廖七絕見此陣法臉色終於變了,他收起了自己的笑意,那深邃而又詫異的眼睛盯着眼前的夏子羽,他的嘴角微微抽搐着。大陣在夏子羽腳下極度旋轉,從大陣中央升冉冉升起一個用靈力集聚的巨大萬字,和當日打傷老堂主的萬字一模一樣,想必佛門法術都有共通之處。夏子羽單足點在萬字中央,集中精力開始第三次提氣,他將大陣所有的力量集合在自己的手掌上,此時空中的他全身亮的想一個太陽,鼓起全身的力氣將手掌上的法力向着廖七絕拍去,廖七絕已將真氣化爲一道氣盾鎮定的等待夏子羽的出招,就在夏子羽手掌拍出的剎那,手掌上渾厚的法力削弱消散,足下的大陣也瞬間破碎“啊!!啊!”他慘叫着跌在地上,狼狽的摔了一臉灰,看來自己果然還是沒有悟透絕學真諦。“哈哈哈,小兄弟你算是給老夫大開眼界啊,剛剛的那招雖然不算完整,但是氣勢已經咄咄逼人,老夫看你是個武學奇才,就指點指點吧。你最大的問題應該還是出在心法上,你的內心不能做到清澈澄靜所以才導致剛纔的失誤,你要明白到底是內心的什麼阻攔了那招的發揮和你的潛能,這一點是成敗的關鍵所在!”廖七絕又笑了,笑聲中沒帶半點嘲笑之意,反倒像一位師傅看見自己徒弟無法領會所傳授的武功,發出的那種懊惱之笑。

連這一招也不能對付這個前任教主嗎?要說到自己的心結,他並沒有多想,解開內心的矛盾還需一段時間,眼下之急是另想辦法擊敗廖七絕,可是對於這個看似沒有任何缺點的人來說真的還有辦法對付嗎?沒有任何缺點。。。。夏子羽在天劍堂的修行課中曾經學到“人無完人,優缺共存”的道理,師傅也教導過“一個人不可能沒有弱點,弱點往往隱藏在最強能力之下。天地陰陽,道法自然,萬變不離其宗。”他在天劍堂學到的知識此刻正好提醒了他,他注意到了廖七絕附在手上的兩把氣刃。說不定廖七絕的最大弱點就藏在那兩把犀利的焰紅色氣刃下!說說時遲那時快,夏子羽閃電般向廖七絕發起再一次襲擊,目的是爲探查氣刃是否存在弱點。廖七絕靈敏的用兩把氣刃抵擋,凌霄劍與氣刃相互僵持住,這也是給夏子羽接近氣刃的大好機會,他第一次如此近的細心觀察氣刃的構造,廖七絕的雙手是被一層一層的真氣所包裹起來的,若是將氣刃的厚度削薄那麼殺傷力與承受打擊的能力一定會大大減弱!夏子羽注視着凌霄劍,想出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他打算用神劍凌霄作爲導體將敵人氣刃上的真氣吸引到自己體內。他揮動神劍,劍尖再次擊中廖七絕擋在胸前的氣刃上,忍着劇烈地衝擊夏子羽運氣於凌霄劍劍身,鬆手後的凌霄劍被真氣推動懸停在空中。夏子羽身形後掠左手雙指點在神劍劍柄末端,此刻氣刃凌霄劍與夏子羽本人連接成一條直線。氣刃上的紅色真氣與夏子羽的白皙真氣產生共鳴,源源不斷地傳入夏子羽的體內“傻小子!你不要命了嗎!!我的真氣和你的真氣不是出自一個門派,這兩股不同的力量會在你體內產生極大地排斥力,這股力量足以讓你的五臟六腑擊破!”廖七絕的臉上出現了罕有的擔憂表情,話語中透露出他的無比焦急。既然夏子羽敢把真氣吸進去,就有能力將這股真氣抑制住,他嘗試着用運功壓毒的方式把廖七絕的真氣困在自己甘田之中,他這又是用生命在做賭注。“你快住手!你會害死自己!”氣刃的真氣層被夏子羽吸得僅剩薄薄一層,夏子羽體力也產生了強烈的不適感。夏子羽專注的盯着氣刃的變化這個時候時機已經成熟,他猛然握住凌霄劍,將自己甘田裡的異種真氣用逼毒的方式傳導在凌霄劍的劍刃上。殺氣縱橫,夏子羽揮舞着被紅色劍氣籠罩的凌霄劍“呀!”凌霄劍大力劈出,劍刃砍中防禦的兩把單薄氣刃,同樣的焰紅真氣碰撞兩把氣刃發出清脆的碎裂聲——氣刃竟然被凌霄劍砍斷!!廖七絕突然感覺真氣倒流回體,鋒利的真氣劃斷全身經脈,身體憔悴的癱倒在地。夏子羽擦去額頭汗珠,自己這麼亂來反而戰勝敵人,又在人生路上賭贏一把!“小子。。。你是第一個擊碎我氣刃的人,你的能力非凡,老夫佩服,這關算你過了。不過要記住我說的話,你必須找到內心的困擾。。。化解它你才能發揮你的潛力。”廖七絕耗費完最後一口氣,劇烈咳嗽幾聲昏死過去。夏子羽走到他的身旁,雙手舉起凌霄劍“雖然。。你是好人,不過你還是殺我父母的仇人!”夏子羽手腕發力,劍尖落下時冷漠的雙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劍尖偏離半尺,凌霄劍插入廖七絕一旁的泥土中,夏子羽無法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下手,這不是他的作風。他拔劍望向天邊,已經臨近黎明,心中有個強烈的聲音催促着他趕快趕去見餘蘇雲,儘管他不知餘蘇雲是否散失意識,但直覺告訴他要抓緊一分一秒。

夏子羽在幻境中飛掠狂奔,期間數不勝數的冷月宮教徒把幻境裡圍得水泄不通,夏子羽使出御劍術使凌霄劍劍鋒向外圍繞着身體旋轉,這樣不僅能最佳節省體力,劍氣結成光幕還能守住他的每處空門。夏子羽在黑壓壓人海中殺出一條血路,直通冷月宮正殿。

那麼,在接下來等待夏子羽的會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