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段皇爺說話,會發現怎麼他沒有看到問題所在嗎?
再看跟他對話的人,那就明白了。
郭靖和黃蓉並非朝堂中人,他們是武林中人。
難怪段皇爺跟他們講的都是武林中事,那是夏蟲不可語冰。
既然段皇爺不介意他們的打擾和打斷,那麼問幾個正中癥結的問題吧。
偏偏郭靖不善言辭,他只會聽。
黃蓉問出來的都是戀愛腦的問題,空入寶山而歸。
郭靖的機會一向很好,可再好的機會又有什麼用?還是認知決定着機遇。
事情有不同的層面,他們看到的,一個是誰愛誰,一個是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好人要幫,壞人要打。
仔細想想,一燈大師之所以跟他們講那麼多,除了隨和,要提攜後輩之外,還有弦外之音,也就是希望這個難題由局外人來化解。
可是他的希望落空了,郭靖和黃蓉來了等於沒來,充其量是鬆動一二,可還是沒針對核心。
一燈是化外之人,自然不會執着,也不說什麼。
那就難怪郭靖明明是預定的六絕人選,可他真正進入後五絕,那是和楊過同時且同步。
看看人家楊過做了一些什麼?一切資源都不傾向於他時,他努力上進。
郭靖和黃蓉沒解決的問題,在他手裡皆大歡喜。
那人家的資歷和功勞是上去了。
這也就難怪黃蓉會忌憚楊過,視他爲勁敵了。
她做不好,做得不全面,有漏洞的事情,楊過幫她填坑,幫她完善。
這就難怪日後郭靖和黃蓉請不動的人物,人家會買楊過的情面了。
能力是超越前人,實力擺在那裡的了。
黃蓉與其枉作小人,還不如及時學習,努力上進呢!
她再聰明,底子再好,放棄了學習,一樣是沒用的。
原文是——一燈似乎根本沒聽見她說話,繼續說道:“她見我答應治病,喜得暈了過去。我先給她推宮過血,救醒了他,然後解開孩子的襁褓,以便用先天功給他推拿,哪知一翻開肚兜,登時教我呆在當地,做聲不得。原來那肚兜裡面織着一對鴛鴦,旁邊繡着那首‘四張機’的詞,這肚兜正是用當年周師兄擲還給他的那塊錦帕做的。劉貴妃見到我的神情,知道事情不妙,只見她臉如死灰,一咬牙,手腕一翻,一柄匕首對着自己胸口,叫道:‘皇爺,我再無面目活在人世,只求你大恩大德,準我用自己性命換了孩子性命,來世做犬做馬,報答你的恩情。’說着匕首一落,猛往心口插入。”
鴛鴦錦帕又出現了,敢情是在這裡來用場呢!
再看下去——衆人雖明知劉貴妃此時尚在人世,但也都不禁低聲驚呼。一燈大師說到此處,似乎已非向衆人講述過去事蹟,只是自言自語:“我急忙用擒拿法將她匕首奪下,饒是出手得快,但她胸口已有大片鮮血滲出。我怕她再要尋死,將她手足的穴道都點了,包紮了她胸前傷口,讓她坐在椅上休息。她一言不發,只是望着我,眼中盡是哀懇之情。我們倆人都不說一句話,室中只有一樣聲音,那就是孩子急促的喘氣聲。我聽着孩子的喘氣,想起了許多往事:她最初怎樣進宮來,我怎樣教她練武,我對她怎樣的寵幸。她一直敬重我,怕我,柔順的侍奉我,不敢有半點違揹我的心意,可是她從來沒有愛過我。我本來不知道,可是那天見到她對周師兄的神色,我就懂得了。一個女子真正愛一個人的時候,原來會這樣的瞧他。她眼怔怔的望着周師兄將那塊錦帕投在地下,眼怔怔的望着他轉身出宮,永遠不再回來。她這片眼光教我寢不安枕、食不甘味的想了幾年,現在又看到這片眼光了,她又在爲一個人而心碎,不過這次不是爲她情人,是爲她兒子。”
這一刻段皇爺內心的震撼也是驚天動地。
除了失落和嫉妒之外,他還有失控。
真沒想到熟悉的一切還有他沒有看到的一面,這是大大撼動他的安全感的。
眼前的劉貴妃,已經不是他熟悉且擁有的人了。
或者她從來就不曾真正屬於過他。
當內心不安全時,一般會有兩種表現,第一是鬧情緒,也就是發脾氣,情緒化會特別嚴重。情緒的強烈就是一種平衡。
第二就是產生了權力意識,這時候要弄權了。不這樣怎麼保護自己?
可是事物本來就是自己原有的面目,有它自己的規律,怎麼會爲他人意志爲轉移。
頂多就是增加應激性反應而已。
權力並不能指導他探索事物的客觀規律,於是他有了捨棄的念頭。
他所追尋的,跟他擁有的,不是同一性的,好,明天繼續。
2022年12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