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十分杳無人煙的堤壩上,慕流澈修長的身形靜默佇立,落寞的背影被車身的尾燈,拉扯出一抹孤寂的弧度。
他悄無聲息的點燃一隻煙,涼涼的晚風中,濃濃的煙隨風飄散,淡淡裡有種悲涼的味道。
不吸不抽,獨是適合這樣紛亂的夜,適合這樣煩躁的思緒。
沈瑤琪,沈家第三個小姐,沈博雲的又一個私生女,無數個仰慕他的女孩兒之一 。
對於那個總是病怏怏的女孩,他並沒有任何其他感情。會偶爾幫助她 只因爲 她是璦璦的妹妹 僅此而已。
當沈家無故又多了個三小姐的時候,他派調查了有關於她的一切。
沈瑤琪利用自己先天性心臟病,博取了沈家老夫人的同情,順利進去沈家。
這樣一個才7歲就充滿心計的女孩即使再柔弱 也總是讓他不安!
他不允許璦璦身邊有任何一個不可控制的因素!任何一個不確定對於璦璦來說都可能會是一個傷害!
可是,他清楚的看得到,璦璦臉上同情與憐憫。
他的璦璦 一直是這樣的善良。
即管這個女孩的母親分散了她父親對母親的愛,是介入他們婚姻的第三者。
即管這個女孩又將奪走一部分屬於她的任性權利,父親的關愛,奶奶的疼愛。
可是她還是選擇,接受她這個妹妹!
他嘆息,手中的動作也只能作罷。
那時,他想,既然她不忍,他便防着就是了。他想,那個柔弱的女孩翻不出多大的浪。
可是,他終究錯了。
那個看起來纖細無比的女孩用死亡,在他和璦璦之間劃出了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
她的確是死了!
可是她臨死前的反戈一擊,拼了命將他們打入絕望的深淵。
那永遠忘不了那一天,醫院走廊裡。
璦璦堅決的話——
她因你而死!
這五個字判了他的刑,定了他的罪。讓他在掙扎都蒼白無力,在爭取都無濟於事……
回到公寓的時候,天已經矇矇亮了。慕流澈剛倒滿一杯冰水。
彭的一聲巨響,慕流煙就有些粗魯的踢開了他的防盜門。一屁股坐在玄關處的鞋櫃上,將長長的海藻發胡亂揉成雞窩狀,頗有幾分女流氓的味道。
慕流澈以爲他酒醉未醒,隨手扯了塊毛巾端着冰水遞給她。
昨晚煙兒被忱帶走自然是不可能回《慕流聖堡》,現在這個時間被送到他這兒,沒什麼好意外的。反正收拾爛攤子也已經成了他的習慣。
慕流煙灌了些水,冰冰涼涼的通暢了她的胃,頓時舒暢無比。看着又倒了一杯水的慕流澈,有些無聊。
“哥!要不我嫁給你吧!”
噗!可憐的慕流澈生平第一次被水給嗆到,冰涼的水順着脖子流到襯衣上,狼狽至極。他極不優雅的白了慕流煙一眼,轉身就往浴室走。
慕流煙悠閒的坐下來,不以爲意。
“我說的也沒錯啊!反正我也不要聆傲忱,璦璦也不要你。我們兩個湊合湊合也能將就着過。”
“可別!我可不想**也不想被兄弟弄死!”
浴室裡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慕流煙在沙發的遮擋下,笑得更加放肆。
“你是捨不得璦璦吧!”
一個是最親的哥哥,一個是最好的朋友,他們三個從小一起長大。很多事情,她都旁觀者一樣看的清清楚楚。
看着一向運籌帷幄的哥像豬一樣在原地不停奔跑,看着原本透徹聰慧的璦像烏龜一樣縮在自己的龜殼裡不肯出來。
看着他們相愛,看着他們傷害,看着這一場愛的百轉千回。
終究,她什麼都沒做。
愛情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容不得第三人來置喙。更何況,她也只是旁觀者清而已。
浴室裡沉默了好久,慕流煙也識趣的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她揪過沙發上慕流澈特意爲她準備的阿狸抱枕,無意識的點點它黑不溜秋的小鼻子,聲音已經變冷。
“聽奶奶說,那兩隻回來了……”
“哦?是嗎?”
慕流澈邊擦頭髮,邊從浴室走出來。裹着深藍色的浴袍,隨意坐到另一邊的沙發上,被水漂洗過的眸子有些清冷。
“他們最近在阿姆斯特丹很不安分,應該長了不少見識……”
一邊把玩着阿狸慕流煙一邊慢條斯理的補充,那副氣定神閒的模樣,彷彿在觀賞水池裡的金魚,只要一不開心,就可以結束它們的生命。
“那又如何?”
慕流澈不甚在意,那兩隻鬥敗的喪家之犬,再怎麼張狂也咬不開他的金鐘罩鐵布杉,不過……
“這件事交給哥處理,你不要插手。”
光明正大的競爭,他們再加十個腦子,他也不放在眼裡。只怕狗急咬人……
慕流煙自然是明白慕流澈的顧忌,也不堅持。
“好。”
“《盛業》計劃一個月之內收購《騰達》,最近脫不開身,《盛凌》你自己顧好。”
璦璦的磨合期已過,也真的沒什麼好擔心。本來讓哥做總經理就是爲了給他創造機會,現在看來也沒必要了。慕流煙點點頭。
“明白。”
——
“慕流澈呢?讓他滾出來!”
玄天大樓,恢宏大廈,高聳入雲,地霸一方。
《盛業》基地,裝潢大氣軒昂的廳堂內,兩個三十出頭的男人不顧形象的大喊大叫,引來辦公樓裡越來越多人的圍觀。他們不以爲恥反而叫囂的更加囂張。
“你們的總裁六親不認!我們可是他親哥哥!”
慕流政有幾分英俊的臉部嚴重扭曲變形,顯得猙獰恐怖。而一旁有些小白臉的樣子,鸛骨突兀的慕流宇,立刻附合。
“他不但用卑鄙下流的手段,奪取我們在慕流家的股權,還把我們困在阿姆斯特丹整整九年,過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他簡直是豬狗不如!”
輿論的力量畢竟是偉大的,尤其是現代人的八卦與好奇。
他們就是要利用這一點,即使不能讓全部《盛業》的人員相信,也要他們心中產生探究的心思。
人一旦走了戒心,以後慕流澈不管做什麼都是錯!
“先生!請你們不要再鬧了,否則我們要請保全了!”
前臺小姐纔剛說話,慕流政一口唾沫星子就吐了過來。
“你算個什麼東西!你們總裁見了老子都要喊聲大哥!敢他媽這麼給老子說話?”
前臺委屈的眼紅,卻終究不好再說什麼。慕流三少名聲在外,排行第三他們自然是聽說過的。
雖然不太能夠相信這樣粗糙的兩個男人會是總裁那樣男人的兄長,但畢竟誰又說的準萬一呢?
圍在四周的人也正是顧忌這一點,都不出聲,靜靜看着這一出鬧劇。
正當氣氛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慕流宇侃侃而談慕流澈是如何用齷齪的方法,陷害他們兄弟,不顧手足之情。甚至還妄言他們該是整個《盛業》的總裁!
員工們雖然不信,但多少已經有了幾分揣測,所謂無風不起浪一向如此。
“是嗎?原來大哥二哥想要坐這《盛業》的主人?”
就在人心惶惶的時候,一道溫潤如玉沐春如風的嗓音,輕飄飄的傳進來,放進每一個人的心裡。所有的人不約而同的轉向電梯口,看着那兩扇門慢慢張開,卓雅超然的男子,攜着一身的清華漫步而來,渾然天成的貴胄之氣周身縈繞,顯得越發高不可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