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生睜開眼睛,疲憊難以言述。同時感到心中道心凝實,如骨撐起,堅不可破。
月朗星稀,身前的篝火發出劈啪聲,哪有什麼篁裡城?他們依舊在破爛的小屋中。
琉生看了看身側的老道和十八、錦兒,他們沉沉睡着。而篝火另一側多了一個身影,一個身材妖嬈,穿着一席水綠色長裙的女子。
女子面容精緻,眉眼細長,躍動的火焰使她的容顏不停變換,一會兒妖嬈、一會兒清純、一會兒邪惡,好像有無數面孔。
與此同時,周圍的黑暗中有無數雙猩紅的眼睛在注視着他。這些眼睛中透出兇惡的邪念,密密麻麻不知道有幾百還是幾千。
琉生頭皮微微發麻,警惕坐起,凝望對面的女子:“我們之間可能有個誤會,我並沒有……”
“我叫鶯碧,妖林界九尾一族的王,妖林界已被帝江毀滅,無數族人被帝江掠奪到彌勒界,我此來是尋找族人,帶她們重找一片棲息之地。”女子打斷琉生的話說道。
琉生驚訝,旋即明白了什麼,歉疚道:“我曾經答應盞盞和餘夫人,將二人狐尾送回妖林界,然而路上……”
鶯碧道:“不必多言,妖林界已經沒有了,我們狐族再無凝望之地,也再也回不到故鄉……盞盞是我的侍衛,她和餘夫人自願爲你擋住災惡,並與你融爲一體,可見你是個值得信賴的人。”
“你是我九尾一族的朋友。”
鶯碧說完,周圍那些紅色的眼瞳眨了下就變成藍色,閃爍着友善喜悅的光芒。
一隻只白狐從黑暗中走出,有的受了重傷,有的還很幼小,看起來似乎九尾族剩餘的族人都在這裡了。
“朋友,請接受族人對你的問候和祝福。” 鶯碧道,接着,這些白狐紛紛搖動身體,一根根白毛飛起,紛紛揚揚地,如雪花般將琉生包裹,隨即消融在他的皮膚上。
那白茫茫的銀毫都消失不見了。
“我知你要去找帝江,但你最好原路返回,不要白白丟了性命,帝江的強大不是你這樣的無知少年能想象的,我若是你,就去積攢力量,召集人手,準備用一百年的時間壯大自己,再用一百年的時間復仇,或許有一絲可能。” 鶯碧道。
琉生感覺皮膚微微有些癢,但知道鶯碧對自己無惡意,這些銀毫多半有意想不到的用處,心中感激,又聽她如此勸自己,便道:“我也知道,我的力量遠遠不足以對付帝江,但我依舊要去雲都,兩百年太久,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如我一樣家破人亡。”
鶯碧嘆了口氣:“既然你執意前往,可以先去東北方三裡外的百花谷,那裡有你身上相同的氣息。”
琉生忙道:“你是說天珠?”
鶯碧微微點頭:“不過,那周圍妖物衆多,你要小心,還有,你該醒來了。”
剛說完,琉生便忽的一下翻身坐起,只見身前的篝火只剩餘燼,遠處天空露出淡淡的青白色。這才知道自己此時纔是徹底醒了過來。
再看身旁的老道和十八、錦兒,還在呼呼大睡。而鶯碧和一衆白狐,則沒了任何蹤影。
琉生愣了愣,呼出一口氣,感覺自己和以前有了巨大不同。他向周圍的斷壁殘垣拱了拱手,道了一聲謝。搖動老道三人,見無效,便先去撿拾枯柴,把火升起來,等日光出來再喚醒他們。
烤了一會兒火,順便燒熟了些食物,沒過多久,太陽便升了起來,這次沒用再叫,十八、老道、錦兒挨次醒了過來,只是三人看上去都沒睡好,夢中的事也不記得了,只都覺得昨夜做了一場好夢。就是在夢中吃吃喝喝有些太累。
“我怎麼覺得你有些不一樣了?等等,老道給你算一卦。”老道揉揉眼睛,拉住琉生,在琉生腦袋上摸來摸去。
琉生扯開他的手道:“算命有用,咱們還努力什麼?”
老道緊盯着他,半晌後搖搖頭:“以前你神氣外放,朝氣蓬勃,此刻你神形內斂,眼神堅定,一夜間似乎成熟許多。而且,你的皮肉……怎麼變得這麼白了?樣貌也變得英俊了許多,真是奇怪。”
琉生沒注意這一點,但他能感到自己的身軀變得更柔韌,皮膚變得更透氣,以前感覺不到的很多細微的東西,此刻都能清晰的通過皮膚覺察到。
比如十米外蝴蝶振翅的風氣,雖然微弱,但此時琉生通過皮膚卻能感覺到。
空氣中稍微有一點潮溼氣息,他也能覺察,甚至遠處地面上一些鋒銳的草木尖刺他也能隱隱感知。
這是一種玄而又玄的境界,似乎他周圍形成了一個界,在這個界中,對自己有害的東西都能提前察覺。
其實這是琉生沒有進行系統修行沒有老師教導纔會產生的感覺,這是氣感。對於修行之士來說想達到這種境界,非常不容易,沒有十年數十年的苦功絕難成就。
琉生看看手掌,果然變得非常白皙,微微透着一絲紅潤,和以前的粗糙手掌完全不同。
琉生念頭微微一動,倏地一下,手背上鑽出一絲絲白毛,這些白毛彼此編織互相融合,眨眼間就變成了一層白色的鎧甲,將手掌完全包裹,看上去堅韌又漂亮。
琉生大感驚奇,心念再動,身上也生出無數銀絲,互相交融,形成了一件包裹全身的薄薄鎧甲。
琉生驅使寒潭朝手臂用力一斬,錚的一聲,寒潭竟應聲而飛,手臂未感到疼痛,更沒被斬斷,甲冑上只出現了一條細細的斬痕,且很快就彌合在一起,沒了蹤跡。
老道、十八還有錦兒都看得稀奇,驚呼連連。
琉生大約估算了下,有了這身白絲鎧甲,尋常的法寶利器已經難以對自己造成傷害。
額上的圓環也嘖嘖連聲:“這好像是九尾族的寶物,好像叫做銀月寶甲,非常了得,你賺大了!對了,你許了什麼宏願,能夠道心堅定無可動搖?”
琉生將寒潭收起,笑道:“我娘說過,許的願不能亂說,說了就不靈了。”
……
早晨的露氣有些重,幾人吃了琉生烤熟的食物,又吃了些肉乾,便收拾行囊,離開荒城。穿過數不盡的斷臂殘垣,又穿過一座殘破的城門, 城門上依稀可辨有三個字——篁裡城。
三人進城後,斑駁的城牆上出現了一隻白狐,眺望着衆人遠去。看了一會兒,她轉頭對隱在暗處的另一隻白狐說: “王,他明明是去送死,爲何還要將我族至寶贈與他?”
鶯碧淡淡道:“我見過許多心懷仇恨,妄圖復興自己界域的人,比如前兩天機杼界的主僕,他們也很強,也視帝江爲敵,但心中沒有慈悲,爲了復仇去殺戮,並不值得驕傲。”
“這少年不同。如果真有人能對抗帝江,我想他或許能成爲其中一個,銀月甲留在我族蒙塵,不如穿在他身上。”等他成長爲挑戰帝江的存在,我族可成爲他的左膀右臂,一起爲族人復仇!”
說完,兩道身影漸漸消融在牆裡,篁裡城再次陷入一片荒敗孤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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