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到此爲止

沈志軒出現在l市的時候,天還沒有亮,人煙稀少的街道上只有穿着橘色制服的環衛工人拿着大大的掃帚埋頭清掃着地面,在城市還未甦醒的時候總有這羣可愛的勞動者爲了迎接新一天的到來而努力着。如果她看到的話,一定會這麼說。

前幾天一個朋友告訴自己,那天看見她出現在某著名畫家舉行的展廳,兩年來似乎沒有改變。而自己會出現在這個城市也是因爲她。來到原先預定的酒店收拾下之後,決定先洗漱睡覺,等天明之後再在這個城市大海撈針地尋找她的身影,就像過去的兩年一樣,不管機率多大都會義無反顧在每一條大街上搜索那個熟悉的身影。雖然最後是相同結果告終,可是連找都不找,那是都沒有再遇見的機會不是麼?

腦海中早已呈現出幾十種甚至上百種的相遇模式,甜蜜美好幸福,慢慢地這個早已疲憊不堪的男人閉上了雙眼,那張千年不變的面癱臉嘴角露出一絲莫名的笑意。

如果不是光頭,她不會出現在這裡,面對眼前這位雙眼從未在自己面前移動過的所謂畫家,林靜曼出於專業性禮貌只能裝作一副談笑風生的樣子,這兩年來歐哲報社的光頭編腦洞大開,不斷創出各種怪力亂神的想法讓報社知名度不斷往上升,當然他不忘帶着林靜曼這些兔崽子們開闢新市場,在l市直接開了個分部。

身爲元老的林靜曼被拖過來開闢新疆土,她千萬個不願意可是當光頭編拿着六個零的副總編福利擺在她面前的時候,她徹底投降了,畢竟作爲單親媽媽的她總要爲林軒的未來考慮。於是現在她以大局爲重,不計較這些身外之物的細節。多看幾眼又不會掉幾塊肉,說明自己還是有魅力。

終於,一個多小時的採訪時間終於結束了,林靜曼終於鬆了一口氣,在她走出辦公室的時候,看着展廳裡佇立欣賞名畫的參觀者,他們眼中有的帶着崇拜,有的是欣賞,不斷的讚賞作品的惟妙惟肖。可是他們知道畫家本人的真實性格嗎?如果知道,那麼又會對這些作品給予怎樣的評價?

不過,也許有些人事如果看得太明白,瞭解太深刻也是一件庸人自擾的事情。就像陳浩,想起這個青梅竹馬的發小,林靜曼忍不住嘆了嘆氣,如果那天她沒有走進那個房間,看到那些東西也許她就不會有那麼多的失落,顧慮。”小心,二貨靜。“在一陣刺耳的剎車聲響起的時候,沈志軒奮不顧身地衝到馬路中央,將她拉到自己的懷裡,爲什麼總是這麼魂不守舍?重新相遇會有這樣的畫面,沈志軒早已猜到。“二貨靜,就算你再粗心,我再也不會讓你有事。因爲有我在,下次過馬路的時候,我會牽着你的手,犯迷糊的時候,也會輕輕用手敲醒你。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你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兩年多,在多幾個月就三年了,我從沒有放棄過尋找你,我錯了,林靜曼,我那時候不應該跟你離婚,讓你離開我,在你離開之後,我像發了瘋一樣找你,不停的找,就像是沒有結果的尋找,也從未想過放棄。終於讓我找到你了,林靜曼。這一次,我再也不會讓你從我的身邊離開。”

他無法平息心中的激動,有太多太多話想要告訴那個被他緊緊抱住的女人,國寶級的眼眶中泛着微微淚光,是失而復得的感動,可是懷裡的女人並不是很配合,不停的想要抽出自己的雙臂。

‘不要在做無謂的掙扎了,二貨靜,你’鬥‘不過我的,還是跟我乖乖回家復婚吧!“林靜曼的臭脾氣又上來了,可是越是這樣,來自男人強大的佔有慾越是被激發出來。他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那些從身邊插肩而過的路人甲乙丙丁們從來不會在意在這個浪漫秋季上演的溫馨重逢的情景,甚至都來不少羨慕嫉妒恨的眼光,不少手機黨紛紛拍下照,噼裡啪啦地刷到朋友圈。

可是懷裡的女人似乎不領這個情。“放開我,好嗎?先生。”終於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掙脫開這個莫名抱住自己說一大堆含情脈脈感人肺腑話語的男人。”我很羨慕那個叫林靜曼的女人,會有一個男人爲了找她歷經千辛萬苦卻未曾放棄過,我希望自己可以是她,可是我不能騙你,我不是。所以對不起。“長髮飄飄的女人穿着簡單的t恤搭着牛仔褲,眼神中有着同樣與對’面癱男神‘的不屑。似乎剛纔的舉動讓她很不舒服。

原本站在天堂的沈志軒在看清面前的女人之後才意識到自己會錯情,除了穿着打扮,言行舉止有着林靜曼的影子,在五官上雖然不分上下,但是卻不是她。

他攤開手,強烈的失落感油然於表,”對不起,剛纔,我太激動了,所以很抱歉。“他望着洶涌的人潮,尋找的那張熟悉的臉,不是說你在這個城市嗎?不是說你依舊沒有改變嗎?爲什麼?爲什麼?你沒有出現,你到底在哪裡?林靜曼,你到底在哪裡?你知道我苦苦找尋你的心情嗎?你知道從天堂到地獄的心情嗎?你爲什麼不出現?你爲什麼不讓我找你?爲什麼?

洶涌的人潮中突然響起一陣撕心裂肺的聲音,”啊”剛買的冰激凌一失手掉在了地上,林靜曼擡起頭雙眼充滿了怨念,精神病院今天放假嗎?大白天就有人在這鬼叫,這聲音如此驚天地泣鬼神,八成是遇到感情問題,哪家的倒黴孩子如此可憐,只能說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倒黴的冰激凌,她也同情一口未盡就光榮犧牲的美食。

採訪之後的她決定回到報社重新整理下資料,剛纔光頭編連環奪命電話又來催稿了,途中還不忘威脅再延遲發稿,那六位數說不定就少一位,看來自己是上了艘賊船。當初就不應該答應回來上班。遇到比‘周扒皮’還‘周扒皮’的boss她也是醉了。

她重新上肯德基買了一個甜筒,搭上輛姍姍來遲的公交車,正值下班高期,車內早已人滿爲患,像火炬般的甜筒被高高舉着,口中不停喊着“讓一下,讓一下。”心中爲自己勤儉節約佩服得五體投地,光頭編要是看到這樣的敬業我,會不會又在卑職的工資後面加個零,如果這樣那我豈不是發了,腦海中天馬行空想象着那副激動人心的畫面,就差沒有昧着良心說句‘謝主隆恩’了。

在林靜曼做美夢的時候,馬路中央突然出現個不遵守交通規則的小孩,一陣刺耳的剎車聲將林靜曼回到現實,她永遠沒有想到相同的一幕會重複的出現,她也永遠不會想過她一心想要遺忘的人,會跟她坐上同一輛公交車。

“你在搞什麼?”面對突如其來的短髮女人撲在自己懷裡,讓沈志軒想起剛纔尷尬的畫面,然而更令他惱羞成怒的是,那個女人居然將帶着寒氣的冰激凌蘸在自己的襯衫上,這樣的畫面是多麼的相似,二貨靜也曾經這麼做過,可是經歷剛纔那幕尬尷的事件,沈志軒此時非常清醒,同樣的場景,可笑的是不同人,這一點讓他的語氣中夾雜着隱隱燃起的火焰。”什麼叫‘搞什麼’?語文老師沒有教你禮貌用語嗎?早上出門忘記刷牙了吧?口臭這麼大!你爸媽知道嗎?”林靜曼沒有想到自己一個不小心的舉動會’飛來橫禍‘頭也沒擡,就直接將面前男人橫批的一番。

“跟我道歉?你弄髒了我的衣服!“賊喊做賊,低沉的話語中是隱隱壓抑的焰火,如果自己是個會打女人的男人,她應該直接被扔出公交車了。”道什麼歉?我沒叫你對冰激凌道歉就很好了,你還要我對你道歉。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林靜曼擡起頭,用一雙橫眉冷對千夫指的雙眼看着面前這位狂妄自大的男人到底是什麼貨色的時候,對方眼中的火焰慢慢被熄滅了,他睜大了雙眼,看着面前這個女人,除了髮型不一樣,其他地方簡直跟林靜曼是同一模板複製出來。

“是你,真的是你,林靜曼。”幸福來得太突然了,一時間沈志軒無法相信自己的雙眼,原來這麼多年的尋找,原來這麼大的城市,面對上千萬的人口如同大海撈針的尋找是有結果的,原來自己的堅持是值得的!“黃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讓我找到你了。”

面對突如其來的相遇,林靜曼沒有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居然會出現自己的面前,她壓抑着心中的感動與喜悅,可是想起前段時間遇到的那個人,她雙手慢慢地從抽離出來,“你好,你認錯人了,我不是林靜曼。”

“你是,你是林靜曼,爲什麼不承認,不肯認我?我是沈志軒!還是你依然在爲當年的事情生氣,你不要在走了,好嗎?這兩年來,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嗎?你知道剛纔我甚至將路人錯認爲是你,跟她噼裡啪啦說了一大堆想你的話,可是當她擡起頭的時候,你知道我與多麼沮喪嗎?就像是被刺刀狠狠地在原有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你知道那種感受,你體會過嗎?”

下站的林靜曼頭也不回的往公園走去,完全沒有理會身後的男人,一開始他們之間的相遇就是一場鬧劇,用離婚的方式收場是對彼此最好的安排,可是現在卻誤打誤撞地相遇,她有多想念沈志軒,天知道,可是這場相遇卻只能到此爲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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