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等不到的離人

當沈志軒從東沙警局出來,輕快的哼着歌,手中的那串鑰匙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準備開車前往與林靜曼約好的餐廳吃飯的時候。被一陣熟悉而又飄渺的聲音喚住了。

面前的女人如同離開自己那年未曾改變,栗子色的捲髮,一襲黑色的紗裙將她的身姿襯托得恰到好處。聲音如同往常一般溫柔而又細膩。眼神中閃爍着令人迷戀的感覺。

兩年前的她未曾留下任何一句話便消失在沈志軒的世界裡,讓他縮手不及,而現在,一如她離開自己的時候那樣唐突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軒,怎麼了?“看見沈志軒錯愕的表情,站在不遠處的夏柔露出那張甜美的笑容。將手放在後背,然後一步一步的走到他面前晃了晃。輕輕的說了一句。”我回來了。這些年想我了沒?“

像以前一樣,夏柔伸出纖長細滑的手臂,看見他的時候,總是勾在沈志軒的脖子上,表達對他的愛意。而這樣熟悉的舉動彷彿將他拉回兩年前,他很自然地靠在她的肩上,感受來自夏柔身上的味道。

脫口而出地冒出想念的字語,他們站在寥寥無幾的警局門口,相互擁抱,似乎在彌補着兩年來的時光,那時的他們是所有人眼中的才子佳人,整天出雙入對,如果沒有夏柔的莫名離開,現在的他們應該已經早已有了屬於自己的家,或許還有了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孩。

夏柔有多久沒有被沈志軒寬厚的肩膀所依靠。他身上依然散發着清爽的味道,看來這兩年來,他依然用着自己向他推薦的沐浴露品牌。不管時間在我們之間流逝了多少,這個男人似乎永遠在等待自己的歸來、

而當夏柔在回味着過往點滴,感謝時光沒有讓沈志軒把自己遺忘的時候,沈志軒突然猛地將自己從懷裡推出,他似乎想起還有一個人,在等待着她。

“不好意思。夏柔,剛纔…”臉上是極其尷尬的表情,僵硬的臉上一絲乾笑,沈志軒恨不得在心裡掐死自己,怎麼可以揹着林靜曼做這種事情?

心中雖然有些生氣,可是表情依然是風平浪靜的微笑。夏柔輕輕低下頭,用手將幾根凌亂的頭髮捋到耳後,臉上有些緋紅的色澤。“沒事。軒,你不要放在心上。”

沈志軒不好意思的看了她一眼,目光瞬間飄向其他地方,可是他並沒有看到此時站在警局門口的林靜曼,他臉上被瞬間從眼眶中傾斜而來的淚水浸溼,午後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她卻沒有感到半點溫暖。

爲什麼她要來這裡?那時的她在準備出門的時候,意外的收到一個陌生信息,上面寫着:我是沈志軒的同事,現在沈志軒身體不適,你能不能過來帶他回家。

她來不及穿上鞋子,緊張的穿着那雙粉紅色的拖鞋,匆匆忙忙的跑出了小區大門,攔上了迎面而來的的士趕到了這裡,可是卻看到他坐擁佳人這一幕。多麼可笑的事情。

她默默的轉身走開,那充滿活力的陽光依然照在自己的身上,而自己就一個孤魂野鬼般完全沒有感覺到絲毫的暖意。

她就這樣一直走着,路邊有個石塊撞到自己的腳指頭,紅色的液體瞬間通過皮膚滲透了出來,立刻將粉紅色拖鞋染上一大塊血跡。這多想盛開的玫瑰花,

那個叫做愛情的玫瑰,雖然渾身都是刺,可是從古到今有多少人爲了它傷心欲絕,遍體鱗傷。她以爲自己可以僥倖逃過,沒想到,還是….

換做以前,她可能會因爲腳上的疼痛疼得大呼小叫,而現在,林靜曼只是覺得心裡的血在慢慢的往外滴,像一滴滴晶瑩透亮的水珠一樣不停地從身體上落,在身後的地上形成一個美麗的血花。暴曬在陽光之下。滲透進最深的地下。

她就這樣漫無目的的走着,穿過洶涌的人海,穿過來來往往的車輛,此刻的她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走。不知道接下來的方向在哪裡?她彷彿又變成了一艘脫離安全港灣的孤船,任大海掀起的巨浪肆意着拍打着自己瘦弱的身軀。

在一陣刺耳的車鳴下,一個身材彪悍滿臉通紅的男子憤怒地從電動車上走了下來,藉着令人作嘔的酒氣凶神惡煞的甩了自己一個耳光,大聲喊着:“沒長眼睛是麼?怎麼走路的?老子剛進從裡面出來,別給我晦氣。滾!“

可是此刻的林靜曼似乎將身邊的這個世界隔離在另外一個空間裡面,她聽不見外面嘈雜的聲音,感受不到臉上火辣辣的感覺,空洞的眼神冷冷的看着面前的酒鬼,蒼白的臉上那朵紅色的手印在陽光的照射下格外顯眼。

也許是被林靜曼的表情的嚇到了,那個酒鬼先是一愣,然後扔下了一句“神經病“之後,便開着車子搖搖晃晃的撒腿離開之後,林靜曼依然拖着毫無知覺的身軀往漫無目的的向前走着。

而剛纔,路口那輛橙色的蘭博基尼一直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後,看着那個好像一陣清風就可以將她吹倒的身子,眼中是滿滿的心情。

他早已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他早已知道,沈志軒只會不停的傷害林靜曼,可是面對林靜曼對他的癡情一片,他沒有任何辦法去阻止,只能靜靜地在她的身後默默的守護。

“奧特曼。你怎麼了?是不是沈志軒欺負你!我找他算賬去。”陳浩原本只是想看看林靜曼坐車回家,可是看着她似乎沒有那個意思,心裡又擔心她會做出什麼傻事來,於是還是忍不住從車上出來,拉住了她將她帶進車內。用乾淨的面巾紙爲她擦拭臉上的淚水。

他永遠是在自己孤立無援的時候出現,可是她卻只能將他設置在友情與親情的範圍裡,是不是人本來就是這麼作賤。“耗子。你怎麼在這裡。“對於他的問題,林靜曼沒有回答。她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他的問題。

“經過而已。“一句簡單的話語將他每天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安靜守候一句蓋過。陳浩不可能告訴她實情。“他真的欺負你是麼?”

“沒有,”林靜曼擦乾眼角的淚水,從悲傷的臉上勉強擠出意思笑容,“他對我很好,只是剛纔看了一部電影被打動了,所以纔像個淚人一樣。”

是麼?面對這樣牽強的理由,陳浩的心裡揪了一下,因爲他明明看見在東沙警局的門口,沈志軒光明正大的將一個摩登女子擁入懷中,他明明看見林靜曼失魂落魄的樣子。可是到現在,她還是要欺騙他。

“原來是這樣。我們的奧特曼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多愁善感?看來戀愛的魔力真的很強大,居然可以將平日潑辣的河東獅演變成鬱鬱寡歡的林黛玉?你要去哪裡,捎你一段?“

居然用一句這麼沒有技術含量的謊言,忍受着心裡的傷痛告訴他‘他對我很好’,看着林靜曼臉上的笑容,陳浩看在眼裡,疼在心上,卻不忍心拆穿。

要去哪裡?林靜曼心裡開始遲疑。窗外的天空越來越黯淡,黑色的幕布將白晝漸漸地吞噬,沿街兩旁亮起的霓虹燈,手機上顯示的晚上與沈志軒吃飯的時間越來越近,她不想面對那個人,可是內心中卻有些不甘心,思前想後,在大腦中做了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林靜曼決定想他問個清楚。

“去荷香餐廳,耗子,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吃飯。”然而畢竟現在陳浩在場,到時問的話,故居場面難免尷尬,可是爲了安全起見,方便下對策,便先下手爲強。

“我送你過去就好。晚上就不跟你一起吃飯了,這頓先記着。要是哪天我身無分文,再向你要。”

雖然回答得理所當然,可是兩人的心裡卻各懷鬼胎,因爲剛纔所看到的一切,陳浩明白林靜曼的話中有話。只是,林靜曼以爲天衣無縫的事情卻早已被人一眼識破,被矇在鼓裡。

時下已經是晚上七點,林靜曼坐在靠窗的角落,看着手錶的時間一點一滴流過,根據約好的時間已經過了好小時,可是依然看不到沈志軒的蹤影。

一種強烈的失落感和焦慮感油然而生,他是不是還跟那個女在一起?那個是誰?是那個相愛五年的女人麼?如果是的話他是不是要拋棄自己了?不要自己了?今天他會不會像自己提出離婚?她應該答應麼?

林靜曼覺得自己快要變成神經病。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將自己的神經繃得緊緊的,感覺的稍有不慎就會“嘭”的一聲斷裂掉。她不停地咬着吸管,試圖通過這樣的舉動來調整自己紀念章的心情,

可是。不管怎麼樣,卻沒有得到平靜,相反林靜曼全身發抖,不僅咬斷了幾節吸管,同時好幾次甚至差點將手中的飲料杯滑落。

時間已經過了八點,侍應生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這裡像是從神經病院跑出來的瘋子,好幾次上前詢問她是否需要上菜時,都用不安的語氣詢問林靜曼。

周圍是臉上寫着幸福甜蜜的情侶們,女生嬌滴滴的聲音,男生爽朗的話語聲傳入林靜曼的耳中,她看着他們臉上的幸福的笑容,在看看自己孤單影只的自己完全與此刻的場景格格不入。

平靜的飲料杯內,幾滴晶瑩的液體滑落,滴答滴答的滑落,時間在手錶上滴答滴答的響着,不屬於自己的人,始終會在某一刻消失在自己的世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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