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廊曲徑處,波光瀲豔,一牙新月在天,無語說着誰的纏*綿。
簡孑然一人,遊走過那條長長、空洞的長廊。那裡不復有往日的花香和歡笑,只有空寂,輕輕的叩響……
三道求婚貼,南陽、天都、北里,簡不知該如何選擇,雖然穆塍哥哥那時負氣地讓她去北里,但她明白唯有那裡自己是無論如何也去不得的。
腳下的長廊,曲曲折折,彷彿是命運,恰如田野上縱橫的阡陌。簡駐足而立,看枝頭清冷的飛絮,體會着那落花的幽傷。
一些人已經離散,一些人仍在一起。離散的相思兩地,一起的卻心思各異。輕風捲帷縵,清瑩流婉的月,恍如一瓣合*歡的花葉,在初春時節的暗夜搖出一地的碎光。
“誰?”
簡看向身側的黑影,那裡有異樣的躁動。
“是我!”
熟悉的嗓音響起,還是記憶中的清亮,即墨看見簡在幽長狹窄的長廊中轉身,身旁怒放着雪白的梨花,絲絲縷縷,團團簇簇,卻掩不住水氣氤氳的痛。
簡向他走去,他還是老樣子,衣服上紋龍的樣式與以前稍有不同,是真正的蟠龍而非蛟,看到自己這樣走來,即墨的臉上有種難以言表的神情,像是看到了最美又最遙遠的花朵。
“怎麼親自來了?”
簡的笑似有若無,即墨窘迫的低下頭,明白簡話有所指,如今自己是南陽候,那本該是簡的王座卻在自己的身下。
“簡,我不想的!”
不想?不想什麼?不想待在懷沙身邊,不想繼承南陽王位,還是不想拒絕當初她對他的一片衷情,可是即墨啊,你都做了呢!如今你纔是赫赫的南陽候,我卻只是一個被夫家逐出的寡*婦。
簡只是想,並沒有說出來,許是在心底裡明白即墨的苦衷,南陽不止有即墨,還有一個易懷沙!
她伸手拉起即墨的手,即墨一顫,眼光迷離地看向簡。
“走,去紫菀殿!”
紫菀殿有一池清泠的湖水,簡曾跟他說過,夏日裡它會綻放滿池的青蓮,那時她得意而驕傲,揚着頭對高她半身的即墨說:“那是穆塍哥哥特意爲我挖的蓮池,你知道嗎,它引得可是霧江的水!”
而眼前的簡已然褪去當年的稚氣,她靜靜地立在水邊,美的如同一朵恬淡的紫蓮。見即墨看她,便走過來,輕輕偎在他的身側,即墨心神澎湃,一把將她摟進懷中,湊近耳邊低語:
“簡,你那時說的做一輩子夫妻,還算數嗎?”
即墨問得慌亂,從他帶着顫音的話語中,簡聽出了他的惶恐,簡沒有回答她,親啓朱脣緩緩哼唱:“一場清明春雨,一場花事留連……”
唱着唱着,果然落下雨來,雨聲漸繁,雨打落花滿地殤。
簡和即墨一直沒有說話,在這光華無盡流淌的水邊,一切的話語都會被襯得暗淡,她靠在即墨身邊,才覺得即墨是如此的高大,襯顯地她更加盈弱,簡的腳尖輕輕踮起,兩手若即若離搭在他的肩頭,身體隨着她哼出的節拍輕盈旋轉。即墨的手多麼溫柔地環抱在簡的腰上,呼吸着彼此還帶着雨水味道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