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等了很久,直到外面的天空漸漸呈現出魚肚白,封邪卻依然沒有醒來,簡知道自己該走了,在內廷的侍衛還沒有換班前,阿紅還是可以應付過來,但,不能太久。
“我走了,我還會再來,這次換我來等你……”
一滴淚流落到封邪的手心,被層疊的紗布瞬間吸乾。簡起身不捨的走向殿外,卻意外的發現那個小侍衛依舊在睡……
內廷高高的宮門被誰開了小小的縫隙,簡走了進去,卻不見阿紅,簡又向內走了幾步,忽聽身後有腳步聲,簡躲進樹木的陰影裡,卻發現是阿紅纖小的身影。
“阿紅?”
“你可回來了!”
阿紅顯得過於疲憊,臉色青白,髮絲也異常的凌亂。
“怎麼了?”
“能怎麼?一下子應付兩個人,累死老孃了,唉,別說了,快回去!”
“阿紅!”
“不準哭,彆着我煩啊!”
“對不起……”
“你走不走!!”
“……”
兩人的身影掠過娉婷於窗前的流蘇樹,泛青的枝頭掛滿了冰花。夜風獵獵的吹過,那搖曳枝頭的聲響宛若絮語……
案臺上的紋龍紙鎮不輕不重地敲擊着案面,宮清詞微微擡起頭看着那握着紙鎮細長白皙的手指,那突出的骨節恰到好處地嵌在指節之間,組合成男性特有的美感。
“你有什麼話說?”
猊貘的聲音透出少有的冷漠,宮清詞嚥了口唾沫將身子匍匐地更低,以至看不到那隻手。
“侯爺,宮清詞從一介書生到當今丞相,全憑您的知遇之恩,如果說沒有私心,那一定是謊言,但宮清詞要的是保您的江山,如果您認爲我的做法是忤逆,宮清詞無話可說,項上之頭您儘管拿去!”
宮清詞說完將頭壓得更低,那紙鎮敲擊案板的聲音停了下來,宮清詞額上的汗珠匯成一小股流了下來。
“孤要你的頭做什麼?王爺的病情怎麼樣了?”
“好……好多了!”宮清詞見猊貘的聲音緩和,反而更加緊張起來。對於猊貘外人也許只當他是個荒唐侯爺,整天玩樂不理朝政,但宮清詞明白猊貘並不是那樣的人,儘管顯得懶散,但朝中的大小事他都拿捏地清楚,猊貘缺少的是熱忱和野心,決不是能力,可現在的他到底想要什麼呢?是江山還是跟封邪的兄弟之情呢?
“梅嶺的事,孤不追究了,但驃騎營的事你說怎麼辦?”
宮清詞的心跳又激烈起來,這原本是他和封邪私下的交易,隨便說說,怎料到封邪真的能活着回來?他向着猊貘重重磕了一個響頭,道:“侯爺,微臣會向鬼王以死謝罪,哪怕身敗名裂也決不讓侯爺爲難!”
“罷了,罷了,都說不要你的頭,還說要死什麼的!”猊貘向後靠向椅背,有些懊惱地拍着腦門。
“宮清詞,你可不能死,你死了,誰來幫孤呢?”猊貘的語調有些寂寞,宮清詞驚訝地直起身子,見他盯着窗外的殘梅喃喃自語。隔了半晌,他又坐了起來,拿起筆案上的筆利落地寫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