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過後,一切塵埃落定。
此時,末飛已然躺到自己閣樓裡的牀上,她睜着眼睛,看向牀頂的兩隻眼珠,滴溜溜地轉着。方纔比武場上的一幕幕,悽然的浮現在腦海裡。
“言大哥!”驚恐的聲音,加上飛撲而去的相護。
“你!”換來柳吟風惱怒,加不可置信的聲音,“爲何要替他擋?”因猛然收力,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不爲何。”冰冷的聲音。
“他就對你就那麼重要?”
“是。”
“那麼,就當我輸了吧!”
“你沒有輸。”
“那便怎樣?”
“我只要他無事,盟主之位,你要,便拿去。”
“我要來何用!”說罷轉身。
“在下已深受重傷,明日與莫盟主一戰,必敗!就不必丟人現眼了!盟主之位,還請莫盟主繼續擔任!”說罷飛身而去,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留下一臉茫然的羣雄,面對這突如其來的逆變。良久,大家纔想起叩拜繼續擔任盟主的莫萬楓。如此一來,幾經波折的武林大會,便如此告終了。羣雄多半連夜下山,近的趕回家,遠的在山下的客棧落腳。紫陌山莊裡,只剩下一些與莫萬楓或末飛交好的友人。而金迷言和藍謙也急匆匆地說了一聲,尚有要事,便下山了。
當亓官迦婈和丫環小慧,抄小路來到紫陌山莊的時候,武林大會已然結束,整個山莊靜悄悄的。
小慧一副你看,果然如此的表情。
亓官迦婈氣急了,進退維谷。還是管家莫牧,會心地說,她們兩個姑娘家,這麼晚下山也不方便,便留她們在此住一晚。如此一來,剛好將她倆安排到末飛閣樓下的房間裡了。
明月自然是和莫愁住在一起,她找了一晚上,都沒找到慕容冰冰,便來到末飛的小樓。她剛走到樓梯口,便聽到裡面傳出一冷一熱的兩道對話聲。
“你參加了武林大會的?”
“是。”
“精彩嗎?”
“精彩。”
“好看嗎?”
“好看。”
“美男多不多?”
“多。”
“我叫迦婈,你叫什麼名字?”
“莫菲兒。”
“菲兒啊,挺好聽的!不過不夠特別,至少沒有我的名字特別!”
“嗯。”
“你怎麼這麼不開心?是不是遇到什麼傷心事了?”
“沒。”
“哦。那你早點休息吧,我先回房了。明天見!”那性子似火般熱情的女子,似乎終於發現,牀上躺着的女子,心情低落。她便主動告辭離去,卻不知莫菲兒在她轉身的瞬間,朝她深深地看了一眼。
亓官迦婈正好走到門口的時候,撞到明月,便朝她明朗一笑,說了聲,不好意思啊,便下樓去了。
明月推開莫菲兒的房間門,小聲說道,“末兒,你有沒有見到冰冰?”
牀上的莫菲兒這才坐起身來,空洞的眼神轉而恢復一絲清明。她輕輕掀開被子,下了牀。“冰冰怎麼了?”
明月焦急的說道,“自從柳……柳吟風和金迷言比武結束後,我就沒見過她。我找遍了山莊,都沒找到她,本以爲她跟你在一塊兒呢?你也沒見過她?”
莫菲兒倒沒有明月的焦急,淡淡地說道,“我沒有見過她。”她擡頭見明月好似很着急,便又開口道,“我想,我知道她去了哪兒。你放心吧,她沒事兒的。若你實在放心不下,等此間事了,我們便去尋她,可好?”
明月聽得她如此說,便稍有安慰。瞧見她還是無精打采的,便說道,“金迷言只是外傷,柳吟風並未下殺手。所以,你不用擔心他。”
莫菲兒搖了搖頭,苦笑一下,“嗯。”
明月卻說道,“我這位小師叔,之前也沒見過。只聽師傅提過,確有其人。他適才受的傷,可比那金迷言重得多了。”說着,眸光一閃,“末兒,我可聽出聲音來了,之前爲我解毒的就是柳吟風。”
莫菲兒一驚,“是他?”
“嗯。”明月將頭輕輕一歪,又說道,“他的醫術比我還高明,他的傷應該無礙吧……末兒,你早些休息!我走啦!”說罷便轉身出門下樓了。
莫菲兒躺在牀上,怎麼也睡不着。她心情很
複雜,她不擔心大哥,她反而擔心柳吟風。也許,只因他離去時的那一眼吧。那一眼,飽含了太多莫菲兒看不懂的東西。
今夜,註定無眠。
莫菲兒輕輕地起身來,緩緩走到窗口。窗外,一輪明月高高掛起,又是一個月圓之夜。她從牆上取下一管簫,那還是小時候的莫菲兒,一時興起,拿來練着玩的。倒是末飛絮來到這裡後,因前世也酷愛吹簫,便經常拿出來吹奏。想家的時候吹上一曲,想姐妹的時候也吹上一曲,想大哥了還是會來一曲。
此時,她將簫輕輕放於脣邊,一曲憂傷的現代曲調便從她口中傳了出來。她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地吹奏着這一首曲子。
正當她沉思於這簫聲中不可自拔之時,不遠處,一聲更爲有力的簫聲滲入其中,與之附和。莫菲兒邊吹邊凝神聚聽,卻不想那簫竟跟她所吹奏的完全重合,無一絲參差。她徒然變幻曲調,卻聽那簫聲徒然停了一下,過不一會兒,便又跟上她的節奏響起。
莫菲兒大感詫異,這吹簫之人,好像是聽得她吹奏一次,便活學活用,與她相附相和。此等妙人,令莫菲兒一掃陰霾的心情,迅速萌生出想一睹其人的風采。
她如此想着,便立刻行動了。她利用她高超的輕功,迅速從閣樓的窗口飛竄出去,尋着簫聲飛走於屋頂之上。不多時,在紫陌山莊最高處的一棟屋宇,她看見一人。白衣黑髮,悠然坐於瓦礫之上,雙手持蕭,夜風吹過,衣和發隨風起舞,宛若夜間突降的仙人。
莫菲兒看呆了,她沒想到他還未走。她只是那麼靜靜地看着他,一時之間,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你還要站多久?”夜色下,他的聲音很是清涼。
“我……你的傷……可還好?”莫菲兒訕訕地開口問道。
柳吟風眼底閃過一抹驚訝,他沒想到這小丫頭還會關心他。
莫菲兒說完,一擡頭便見到柳吟風那深邃的眼眸,正定定地看着她。莫菲兒對這樣的眼神完全沒有招架之力,她感覺那眼神分明不像一個少年能發出來的,可他真的看上去只有十六七歲啊。莫菲兒情不自禁地問道,“你只有十六歲,還是十七歲?”問完頓感窘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