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了那羣年輕人的阮氏,思前想後,還是來到了歐陽千行的書房門口,她輕擡玉手,便傳來幾聲輕響:“叩叩叩!”
過了一會兒,她見屋內無人理會,又敲了一下,便輕聲開口喚道,“老爺!”
良久,屋內傳出一聲,“進來吧!”
阮氏輕輕地推開了書房的門,輕移蓮步,緩緩地走了進去。
歐陽千行的書房不算很大,卻簡單明瞭。一架書,一架屏風,一個劍架,一柄劍。此時,歐陽千行正坐在書案前,手捧着一本書在看,那樣子專注而有神。
阮氏來到他的面前,靜靜地看着他,目光中隱隱帶着些許情意,倒也不知是真情,還是假意。
“有事嗎?”歐陽千行並未擡頭,依舊拿着手中的書,在看。
阮氏略帶失望地收回目光,面色一凜,轉換成一副十分嚴肅地面孔,堅決地說道,“老爺,三兒她將來可是皇家的人。現如今,跟那姓柳的,未免走得太近了。雖然,我們知曉他們並沒有什麼。可是,若傳出去,總歸是影響不好的。”
歐陽千行這才擡頭看她,也就一眼,“那你說該當如何?”
阮氏緩緩地再度開口說道,“我想,請老爺不要再留那姓柳的在府中。”
“哼,你這做孃的,不好好管教好你的女兒,倒怪起別人來了!”歐陽千行依舊沒有再擡頭,厲聲說道,“沒什麼別的事,就出去!”
阮氏愣了一下,很快地回過神來,她好像已經習慣了這種情況。她轉身朝外走去,目光裡滿是幽怨,心裡更是十分不甘。
就在她將要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轉過身來,望着歐陽千行,淡淡地說道,“若當年死的是我,你是不是就不會如此待我了。”
歐陽千行身子一怔,卻沒有擡頭,也沒有回答她。
阮氏呆了片刻,終究還是轉身出去了。
無人的後院,一隻信鴿飛了進來。
硃紅色的身影從信鴿腳上取下一物,打開來匆匆看了一眼,便將其焚爲灰燼。仔細看的話,哪裡還有不甘與幽怨,她的嘴角還有一抹未曾掩飾的笑。
紫色花海里,歐陽期期和明月莫愁,也飛身來到莫菲兒與柳吟風身邊。
歐陽期期情不自禁地說道,“柳哥哥,這裡美吧!我每次來,都會覺得這裡更美了!”說完竟興奮地跳起舞來。
“美人步步生蓮花!這歐陽期期還真真兒是當得起的!”身處紫花叢中的莫菲兒毫不掩飾地讚美道。
只見不遠處,歐陽期期身着如霜的雪色衣衫,寬廣的長袖口隨着手臂舞動着,長長的黑髮在風中凌亂飛舞。毫無瑕疵的臉寵美輪美奐,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巧的嘴巴,襯得整張面容顯出幾分柔弱美感,與幾分青春張揚之氣。
她能在無樂伴奏的情況下,舞出這麼美麗的身姿,果然不負“溫州第一美人”,猶擅舞之名。
莫菲兒靜靜地看着她,她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子,雖然傻是傻了點,卻也有她如此獨特美好的一面。她轉過頭,看了一眼身旁
的柳吟風。他那雙眼眸,雖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前方,卻宛如那月光下一河瀲灩的水,清泠而深邃,沉靜幽邃的眼眸裡看不出一絲波動,就像那萬年不化的冰湖。
他感受到莫菲兒的目光,忽然轉過頭來,微微揚起的嘴角,勾勒出一道微笑的痕跡。
那微笑,看得莫菲兒怪不好意思的,她佯裝不知,輕輕地朝着前方走了兩步,取出隨身攜帶的玲瓏玉簫,輕聲說道,“歐陽姑娘如此曼妙舞姿,怎麼少得了絲竹之樂。不如,我來伴奏吧!”說着也不等誰的同意,輕輕移至脣邊,輕輕的呼氣。
柳吟風是聽過她的簫聲的,她吹得不是特別的好,但是她吹得很特別,他喜歡。
莫愁和明月倒不知莫菲兒會吹簫,便凝神看着她。只聽得一陣優雅的簫聲傳出來,那玉簫想必是極好的,音色清亮柔和。她吹奏得忽高忽低,宛若千里之外,又似作耳邊輕語,簫聲不斷,微微有些清愁。
歐陽期期初聞簫聲,愣了一下,隨即莞爾一笑,便隨着簫聲翩然起舞。彷彿一隻縱身紫色花海的白蝴蝶,美麗之極。
柳吟風聽了一會兒,便從腰間取出一管簫,輕移至脣邊,合着莫菲兒的簫聲吹了起來。
莫菲兒轉頭朝他看去,他手上拿的,可不是自己那晚跟他合奏時用的那管簫麼?原來,他一直留着呢!莫菲兒心情愉悅,轉而換了一曲歡快的調子。一邊吹奏,還一邊挑釁地看向柳吟風,彷彿在無聲地說,這次看你多久能跟上節奏。
柳吟風面含微笑,並未停奏,好像事先就知道她的曲調一般,悠悠地跟着她的節奏,一直吹着。直到完全跟她的曲調合二爲一,相互融合。
如此曲調蕩人心魄,如此美人長袖漫舞,腳下步步生蓮花。無數嬌豔的紫色花瓣,輕輕地翻飛於天地之間,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漫天花雨中,一個美若天仙的白衣少女,如空谷幽蘭般,她輕盈優美、飄忽若仙的舞姿,寬闊的廣袖開合遮掩,更襯托出她儀態萬千的絕美姿容。
然而,更加吸引人視覺和聽覺的,卻是一旁玉簫合奏的兩人。男子一襲白衣絕美無雙,女子一襲紫衣縱身花海,猶如花中精靈。最讓人心驚的,還是他們能配合得如此天衣無縫,令人陶醉其中。相信這世間,再難找出如此和諧的一首曲調。
明月先是驚訝於歐陽期期那個花瓶女的絕美舞姿,隨後才發現,那邊配合如此默契的兩人,不禁輕聲對莫愁說道,“師姐,你說小師叔和末兒是不是第一次合奏啊?我怎麼感覺他們好有默契?”
莫愁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看來那次屋頂上的“貓兒”,果真是這位小師叔了。看來,他跟菲兒關係匪淺,希望他不要傷害菲兒。
“師姐?你在想什麼呢?”
“嗯?怎麼了?”
“額,我問你小師叔和末兒怎麼能如此默契?”
莫愁難得地露出一個笑容,“你忘了,武林大會那夜,吵得人難以入睡,卻又忍不住想聽的蕭聲了?”
明月瞪大雙眼,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是說
,那晚,那晚就是,小師叔和末兒在合奏?”明月左看一下莫菲兒,右看一下柳吟風,喃喃自語道,“他們……他們……怎麼都沒人告訴我?”
莫愁幽深的眸光一閃,沒有接她的話。
明月繼續問道,“師姐,你說,末兒不會成爲我們的小師嬸嬸吧?”
莫愁挑了下眉毛,說道,“那你是希望,歐陽期期做你的小師嬸嬸?”
“不要!”明月斬釘截鐵地說着,但是轉念一想,也不對啊,如果是莫菲兒,那她不是也挺吃虧,“但是末兒跟我們是結拜姐妹……”
莫愁瞪了她一眼,“白癡啊!他要是真想要我們的菲兒,你可是改口喚他姐夫。”
明月一愣,師姐好腹黑啊!不過,她怎麼就沒想到呢!哈哈哈……“師姐,我突然發現,你真是太可愛了!哈哈哈!”
莫愁忍不住抽動一下,嘴角也帶上一絲笑容。
一曲終了,一舞也終了。
柳吟風和莫菲兒相視一眼,笑了開來。那笑,是那麼的真,那麼的美好!彷彿三月的春風拂面。
歐陽期期收起舞姿,腳步生蓮般地走了過來,見衆人都在笑,她紅紅臉蛋上害羞極了,小聲地開口問道,“柳哥哥,是不是期期跳得不好?”
柳吟風收回那停留在莫菲兒身上的目光,輕聲安慰道,“期期跳得很好!”
“真的嗎?”歐陽期期頓時像只快樂的小鳥兒,但她還是怯生生地轉頭朝莫菲兒問道,“菲兒也這麼覺得嗎?”
“嗯!我也這麼覺得!期期跳得很好!”
“呵呵呵!”歐陽期期開心地旋轉着身子,轉着轉着離他們有一些距離了。
“丫頭,我有點事要單獨問一下期期。你們看一下,是先回去?還是在此處等我們?”柳吟風感覺經過剛纔一曲,他同莫菲兒的心意已經相通了,便不加掩飾地開口說道。
“嗯。我們還是在這邊等吧,你快點就行了。”莫菲兒總覺得這個人不在自己面前,就感覺太虛幻,所以情願站在這裡遠遠地看着他。
“好!”說完,柳吟風便朝着歐陽期期走了過去。
此時,已經過了響午,六月的太陽正高高照起。莫菲兒三人走到花海邊上的一棵樹下,一邊乘涼一邊等他們。
明月盯着莫菲兒看着,眼睛一眨也不眨。
莫菲兒被她看得發毛,便問道,“明月,你怎麼這樣看着我?”
明月眯着眼睛盯着她,開口說道,“末兒,你是不是要做我們的小師嬸嬸了?”
“啊?”莫菲兒一愣,小師嬸嬸是什麼?轉而一想,臉上飛快地紅了。“這個……”
“說!別這個那個的!”
“也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跟他還沒有到那樣……”
“那是怎麼樣?”
本來已經炎熱的天氣,卻突然飄來一股寒氣。
莫愁頓時感覺到不對勁,她急步奔到莫菲兒身前,顯然一副大姐姐的架式充當着保護者,“明月,先不要追究這個了,有殺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