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神王的威脅與『山羊』

用閃光術照亮腳邊,儘快地在地下通路里前進。

地中海型氣候的薩丁島,基本上空氣是很乾燥的。但是現在,地下流動的空氣非常潮溼。難道這裡有水池之類的嗎?

總而言之,兩人一起朝着神殿的深處前進。

通道比想像中的還要長,大概走了十分鐘左右。途中,出現了好幾條叉路,但是艾莉卡用咒力感知引導,所以沒有迷路。

然後,兩人終於遇見了。

真正的神、真正的威猛、真正的力量具現化——『不順從之神』。

“已經被註定死亡命運的人類啊,那麼,我到底是經過了多久,纔像這樣跟你們這種存在面對面呢?”他非常低沉的聲音就好像從地底傳出的巨響。

而且又宛如打雷般,聲音十分厚重。

“這個小島曾經是我所擁有的版圖,但是現在已經被一些來歷不明的人奪走蹂躪,雖然我離開地上很久一段時間,但是想到地上的事就讓我倍感痛心……真抱歉,和你們講這些話,就當成是個糟老頭在這裡發牢騷。”

在地下神殿的深處,有着從地底涌出來的地下泉水。

石造的通道突然中斷了,只有那裡全是泥土。

將『水』當成神聖存在而崇拜的民族,這個泉水大概就是他們所祭祀的神體吧。

他人就在泉水的岸邊,一個坐在水邊祭壇上的壯年巨漢。

大概從來沒理過發的蓬頭,還有將臉的下半部全都遮住的鬍子讓人印象深刻,很有野性的外貌,身高隨便算也超過了兩公尺以上。

這樣結實均整的肉體,除了狂階的B叔安潔莉爾還是第一次見到。

一般來說,身高這麼高的話,看上去肯定會很削瘦,但是對方卻不是那樣,隆隆漲起的肌肉,光是看着就覺得非常有威壓性。

他的身體是多麼的雄壯、強勁,而且神聖。

明明穿着非常粗糙的服裝——髒髒的破布和皮製的胸甲在胸前,還披着一條破爛的斗篷在身上,但是卻散發出一股威嚴感。

只要和他面對面,普通人的話,就會想要低頭跪下。

“讓你們看到這麼難看的身軀,真是對不起。看了就知道了吧?我現在受到重傷,正在治療傷口,等待我的身體再次充滿力量之時。”就像他說的一樣。

在那厚實的胸肌上,有一把黃金之劍深深在上面。

但是刀身在中間就斷了,所以沒有劍柄,大約只有本來的三分之二長。

“那麼,你們知道我的名字嗎?難道我非得自報名號不可?還是說你們認爲古老的王者姓名一點都不重要?來吧,回答我。”巨漢用着帶有笑意的聲音詢問兩人。

豪放磊落,並且充滿幽默感的聲音,但是,只要讓對方不開心的話,立刻激動地失控起來也不奇怪——聲音就猶如暴風雨前的寧靜。

他的含意就連一般人也能馬上就察覺到了。

從聽到過的特徵來看,與他現在的身姿完全吻合。

“請容在下發言。汝的御名爲梅爾卡託——應該沒有錯吧。”回答的是安潔莉爾。

而瑪修則是全神貫注的盯着梅爾卡託,她太恐怖了,眼前的巨漢——『不順從之神』梅爾卡託太恐怖了,這種壓迫感讓瑪修彷彿讓她想起了地下城都市中的阿爾喀德斯?

那濃濃的威嚴彷彿再說,這纔是王。

王中之王、神明之王。

治理着天,即使把世界和人類全都毀滅也會被容許,絕對的權力者,雖然是不從隻身,但是讓人實際感受到『王』這個詞的含義。

“對!我正是梅爾卡託。巴力這個名字我也很喜歡,巴力·哈達德也是好聽的名字,但是,在這個島上應該被稱爲梅爾卡託吧,哈哈哈哈哈!”梅爾卡的大笑使地下神殿震動。

這不是比喻,真的就像地震使地面震動、牆壁在震動、天花板在震動。

泉水不停地激起波浪,護堂的皮膚有種觸電一樣的衝擊感。

“那麼,連對王的禮節都不懂的小人物啊,就給你們一個差事,快點回到地上,爲古老的王復活而奔波,告訴別人梅爾卡託對於污染自己版圖的小輩們非常憤怒,這麼小的島,我將會用我的手腕親手打碎,將其投入海里——你們就這樣警告其餘那些人!”

“將島……沉入海底……?”突如其來的宣言讓瑪修無言。

神王的宣言是不會說謊的,雖然沒有證據,但是自己是這樣確信的。

“沒錯,脫離不了死亡命運的孩子!當你們自己的玩具上滿是泥巴的話,相信你們也會這樣做吧?是的,就是把將污垢用水洗去,在我的領土上居住的蠕蟲們,我會用海水將他們清洗掉,你們懂了嗎?”

但是,瑪修對宣告要進行神罰的神之聲,無法做出任何的反駁,只能在一旁倔強凝視着梅爾卡。

她第一次實實切切的感受到了這些神明【不從】之稱的由來,比起還能收到理智約束的雅典娜,這些梅爾卡看似狂放無情的話語,卻真正體現了祂作爲【不從之神】顯現的特徵。

旁邊的安潔莉爾也是相同,臉色相當陰沉,她的格位比瑪修好不少,梅爾卡的神威對她的形象相當弱。

但是此刻她卻無法像在《噬血狂襲》世界一樣“生死看淡,不服就幹”。

實力和能力的約束是她最大的短板,哪怕她現在很想將這個比她老師(指吉爾伽美什)青年時期還要討厭的傢伙直接一發神滅斬送走,也只能像個普通人一樣無力的忍着。

現在還不是讓雅典娜(阿爾格爾)真正出場的時候,她和瑪修以及大部分英靈都很難對不從之神造成傷害。

神秘會在更高等級的神秘前無效,神王等級的梅爾卡的不從之身,除非召喚出五星英靈中都十分靠前的那一批,或者是一些特殊性質的英靈,否則很難對付哪怕重傷狀態的梅爾卡,畢竟要進入這個世界,英靈降格爲從者,實力還要弱化到B級的界限。

不過很可惜,因爲世界的形象,除了迦勒底中常駐的那幾個,要從英靈殿中直接召喚的話需要搖號,最多是有對方的聖遺物增加一下概率。

唉,如果可惜指定召喚的話,直接召喚出大英雄(阿拉什)或者愛迪獅的話,沒有復活權能的梅爾卡就是個弟弟。

“那麼——我現在正在跟有點麻煩的敵人交戰到一半,就連你們這樣的小孩子們都能潛進這個洞穴來的話,看起來戰況應該很不妙。”看着沉默的兩人,梅爾卡託輕輕一笑。

把安潔莉爾和瑪修稱爲“小孩子們”,對方似乎十分看不起人。

大概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猶如與天空中閃耀的陽光相比,夜空中閃爍的一等星還是六等星都是一樣的。

“爲了準備和他交戰,我現在要睡覺使傷口完全復原,而且我也施加了預防想在我睡覺時偷襲我這種手段的法術,所以你們快點離開,明白嗎?”梅爾卡託躺倒在石頭上。

那個動作既粗魯又漫不經心,無論這裡是野外還是洞窟中,抑或是絹絲被單上,大概都不會改變那個如同的野蠻人般的豪放睡姿,這點能夠看出他有多麼剛毅。

——嘎喳、嘎喳、嘎喳、嘎喳、嘎喳。

等到梅爾卡託睡着,瑪修和安潔莉爾聽到了奇怪的聲音。

從發出聲音的下方看過去——兩個人無言以對。

不知道什麼時候,腳邊的石地上出現人羣的蝗蟲,這些小小的害蟲成羣出現。大概有百、千、萬,不,比這還要多,有着數不清的蝗蟲在蠢蠢欲動。

生理性地討厭,還有恐懼感衝擊到護堂心頭。

這個是和梅爾卡託那個暴君完全不同意義的恐懼。

蝗蟲們向這裡靠近、四處跳動,一部分張開翅膀在空中飛舞。

瑪修和安潔莉爾同時看着對方。

視線相交,什麼話也不必多說,兩個人的想法是一樣的,快點用全力從過來的那條路回去。

一邊注意四周,一邊往出口全力跑去。

爲了不被從後面追趕而來的蝗蟲大軍追上,兩人一瞬都不放鬆地全力奔跑,而且是手牽手一起逃着。

一邊逃跑,安潔莉爾一邊在地面上刻畫一個個鍊金銘文,瑪修則是不停地總大盾將小狗大小的蝗蟲擊飛。

這些蝗蟲擁有極高的神性,它們是梅爾卡『豐收之神』的體現,同時又是祂作爲地獄大皇帝『巴爾』的惡魔軍團,畢竟在古老人民的眼中,蝗蟲和惡魔差不多是一個概念。

所以,面對無數的神獸級別的蝗蟲瑪修也不敢停下來戰鬥,只是將靠近的蝗蟲擊飛,甚至被大盾擊飛的蝗蟲,連一點傷都沒有。

很快兩個人來到洞口,安潔莉爾先一步跳出,瑪修緊跟着,然後轉身將大盾抵在洞口。

“榮光不敗的雪花之盾!”瑪修低喝,同時寶具半解放,擴大的魔力巨盾將洞口完全堵住。

“砰砰砰!!!!”

接連不斷的撞擊聲,從虛幻的城牆上傳來,就像是一臺臺攻城車在撞擊一樣。

“前輩,快點!”

“好!”面對瑪修的催促,安潔莉爾迴應,同時激活了她在路上留下的所有鍊金陣。

“國土煉成——賢者之石!”

一聲低喝,猩紅色的光輝從地洞裡升起,大地其瞬間變成了灰白色,這表明大地精氣被抽乾了,誕生自精氣的神獸蝗蟲自然也隨之消失。

不過,顯然影響到的並不是只有蝗蟲,還有某位再這裡療傷的神王。

“混蛋!!!”

震天動地的怒吼傳來,提前準備好傳送陣的安潔莉爾和瑪修趕緊飛速離開,在她們離開的下一秒,一個巨大的棒槌從天而降,將她們原本所在的位置狠狠擊碎。

……………………

再看看艾莉卡這邊——

她正運用着跳躍之術使身體變輕盈,她全力奔跑。

往無數建築被閃電擊中,各種各樣的東西被暴風颳走,罕見的大雨侵蝕而已經滿身創痍的小鎮跑去。

實際上,艾莉卡已經快得像是飛翔。

石造的街道正在不斷崩壞,她在屋檐、牆壁、街燈、建築物上各種能站腳的地方跳躍,腳幾乎沒有碰到地上。

西方,特別是意國的街道很難建造高層大樓。

比如說比薩斜塔、古羅馬競技場,擁有這種地標代表象徵性的都市很多,爲了不破壞景觀,而用了法律條文禁止高層建築的建設。

艾莉卡覺得十分可惜。

——如果有更高的建築的話,就能更接近那隻『山羊』了。

多爾加利的建築物,最多也就五、六層樓高,悠閒飛翔的『山羊』還在幾十公尺以上的天空中。

雖然艾莉卡被稱爲魔術的天才,但是她不懂飛翔之術。

她的專長是鐵,將鋼鐵像手腳般操作,爲攻防派上用處,飛翔術、靈視術以及秘藥的調和是璐克蕾琪雅·左拉那樣真正魔女的領域。

終於在某座塔的頂上,停下腳步的艾莉卡嘆了口氣。

即使目的是偵察,但是在這麼遠的地方眺望完全沒有作用。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這時候應該要冒一次險,雖然沒有在實戰運用過,那個法術——向叔父報告時提到的那個奧義,現在應該就是試試看的時候了。

只煩惱了大約十秒,她馬上就下定決心。

首先要進入虎穴,接下來靠臨機應變來決定是進是退吧。

“Eloi,Eloi,Lama Sabachthani!我的神!爲什麼離棄我!”艾莉卡高聲地詠唱。

各各他的言靈是憤怒與祈禱的聖靈咒文,呼喚憎恨與嘆息。

“主呀,我白晝呼喚,您不應允,夜裡呼求,亦然沉默。但你是聖潔的,是用以色列的讚美爲寶座的!”右手的獅王之心向天直指。

這把劍與她的對手莉莉婭娜的魔劍白銀巨匠是成對的。

過去,爲了擁有獅子王與妖精王之名的兩位偉大騎士,所鍛造出來的寶劍,她們的長輩在佛羅倫薩的地下墓地找到這兩柄劍,並且分別贈與她們拿來成爲自己的佩刀。

“我身之骨皆被錯位,心痛如蠟融化。你將我安置在死地的塵土中!野狗圍着我,惡黨環繞我!”

這是絕望的禍詩,是對瀕臨死亡而不給救贖的主之憤怒。

“我的救主啊,求你快來幫助我!求你救我的靈魂脫離刀劍。救我脫離獅子的口。使我脫離野牛的角!”

這是祈禱的讚歌,是即使面臨死亡也欲歸依我主的絕對意志。

“讓我告訴你神之名,在世界的中心讚美他,皈依與奉獻他!”

術之名爲『我的神呀!爲什麼離棄我』。

【赤銅黑十字】所傳承下來的招式裡,被認爲最難的奧義之一。

明明不是風雨的影響,但是周圍的氣溫正在逐漸下降。

——感覺到冰冷的寒氣,從艾莉卡的嘴角露出了得意的母獅子微笑,艾莉卡知道她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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