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路上的果然是愛麗絲菲爾,衛宮切嗣之前已經交代過她,要她表現得像是高傲的BX的御主一樣,不躲不避,光明正大地挺身迎戰。
那麼說來,在屋頂上的熱源就是敵人的御主……那個與衛宮切嗣的BX戰得難分難解,手持雙劍的戰士,Saber的主人了。
衛宮切嗣隱身在黑暗中,露出冷酷的淺笑,這種情況就是他所期望的。
Saber的御主應該有用幻影或是遼蔽氣息的魔術迷彩隱藏自己的所在位置,他以爲這樣做就已經足夠,卻忽略了要防備機械裝置的攝影鏡頭。
他所犯下的錯誤就和以前那些成爲衛宮切嗣獵物的魔術師完全一樣。
衛宮切嗣馬上利用嘴邊的通話器呼叫埋伏在戰場另一端的舞彌。
“舞彌,BX她們的東北角方向,Saber的御主就在倉庫的屋頂上。你看得見嗎?”
『……看不見,從我的位置看好像是死角。』
如果可以的話,衛宮切嗣原本希望與舞彌一起進行交叉射擊以確保萬無一失。不過很不巧的,似乎只有衛宮切嗣位於可以攻擊的位置上。
但是這不是問題,距離大約三百公尺左右,以衛宮切嗣的射擊技術絕對可以一槍置他於死地。
既然那個魔術師沒有發現狙擊手的存在,他就無從防禦點300 Winchester麥格姆彈的攻擊。
正當衛宮切嗣拉開劍身上裝設的雙腳架,準備採取狙擊姿勢的時候——他忽然打消念頭,先翻轉Walther槍身,對準吊臂起重機上方。
霎時,他的計劃被完全打亂。
衛宮切嗣一邊在心中咂舌,一邊又對通話器低聲說道。
“舞彌,起重機上面……”
『……是。我這邊也看到了,果然如你所預料。』
舞彌的AUG瞄準裝置,似乎也捕捉到了那道切嗣用夜視瞄準器發現的人影。
在衛宮切嗣與舞彌之後,第三位窺探BX與Saber決鬥的監視者,現在就出現在吊臂起重機的駕駛座上。
衛宮切嗣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事情。在聖盃戰爭剛開打的時候,與其積極參與對決,不如先做壁上觀纔是上上之策。
如果是行事沉穩的御主,就算其他從者開戰也不會隨便去瞠渾水,但一定會趕赴戰場,仔細監看。
如果勝利者在戰鬥結束後已經筋疲力竭的話,就可以搶入戰場坐收漁翁之利。就算事情沒有這麼順利,至少也能打探敵人的底細。
雖然切嗣在第一時間就趕到BX等人的戰鬥現場,但是他不認爲觀衆只有自己而已,所以纔會白白放棄吊臂起重機這個最佳的監視地點,故意將那個位置讓給後來可能會出現的新監視者。
果然就如他預料一般,敵人完全不知道吊臂起重機已經受到監視,佔據視野最佳的特等席,結果就在衛宮切嗣兩人面前暴露行蹤。
話雖如此,還是有一件事連切嗣都沒料到。
切嗣再次凝神注視夜視瞄準器中淡綠色的影像。新來的監試者的身形裝扮……罩住全身的漆黑長袍以及臉上戴着的骷髏面具。
雖然很讓人難以置信,不過那個人的確就是昨天晚上應該已經在遠阪宅庭園裡敗亡的Assassin。
衛宮切嗣在看了舞彌的使魔所拍攝的影像之後,本來就覺得有些難以釋懷,因此就算看到應該已經死亡的Assassin再度現身,他也不覺得非常驚訝。
暫且不提爲什麼Assassin死而復生,問題是據守在吊臂起重機之上的是一名從者。
如果切嗣現在開槍狙擊Saber的御主,絕對可以讓對方一槍斃命,但是他的狙擊位置同時也會被Assassin察覺。
Assassin職別的戰鬥力雖然不算優秀,但仍然是一介從者,非常人所能及就算切嗣是魔術師也沒辦法與他抗衡。
切嗣不能寄望BX的幫助,現在BX與他的距離比Assassin與他的距離還要遠上許多。再說BX根本不知道衛宮切嗣在這裡,不可能一時之間立刻反應過來。
再加上她現在正在與Saber激戰,就算御主被殺,魔力供給斷絕,從者還是能夠獨力在現世留存一段時間,所以光只是殺死Saber的御主並不代表可以立刻排除Saber。
如果還有什麼手段的話——那就是令咒。
御主的令咒命令權不只可以要求從者去做能力範圍之內的事情,只要發出的命令基於與御主之間的協議,從者能夠接受的話,令咒甚至可以實現超越英靈潛力的奇蹟。
所以讓BX在一瞬間移動到切嗣現在的位置,叫她防衛Assassin的攻擊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這樣一來,就等於害手無寸鐵的愛麗絲菲爾被遺棄在Saber的面前。
——衛宮切嗣絞盡腦汁思考種種可能性,很快便作出結論。
雖然這是一個可以收拾Saber御主的大好時機,但今天晚上只能放過他了。
既然下定決心,衛宮切嗣就不覺得有任何遺憾。
“舞彌,你繼續監視Assassin。我要觀察Saber。”
『瞭解。』
衛宮切嗣輕輕嘆口氣,將Walther沉重的劍身靠在雙腳架上,靜下心注視夜視瞄準器中的影像。
既然已經無計可施,今晚的戰鬥對切嗣來說就只是一場徒勞而已。
如果BX不要雖然使用寶具,看準時機見好就收,和愛麗絲菲爾一起逃跑的話那是最好不過。
無論如何,有個機會可以好好確認自己手下棋子的實力也不錯。
“……那麼就讓我見識您的能耐吧,自稱反派傭兵的未來英靈。”
………………
“……不妙啊,這下真的不妙。”
在冬木大橋鋼骨橋拱上眺望倉庫街之戰的Rider站起身子,低聲喃喃說道。
“什、什麼事情不妙?”
韋伯第一次看到巨漢從靈露出焦躁的表情,心中七上八下,他維持攀附着鋼骨的姿勢問道。
“Saber那傢伙使出絕招了,他想要速戰速決。”
“不,這樣不是很好嗎……”
“笨蛋,你在胡說什麼。”
「就是,對手在展現出價值前退場,可是王的遺憾。」
Rider和腦海中的二世同時反駁韋伯的意見。
“遺憾?我可沒感覺!不過話說你終於又醒過來了?”韋伯心中說道。
「喂!我可是爲了勝利去找了一個強力的外援啊!」
“你所謂的外援就是個小丫頭?!”
「話不要這麼說,她可是我,也就是未來的你的驕傲。」二世的聲音帶上了明顯變化,「但是這個時候她實在太小了,我可是廢了好大勁才讓格雷憑依到另一個她身上。」
“我……”韋伯剛想反駁,就被一陣晃動打斷。
鏘地一聲,Rider踏得腳下的鋼骨鏗鏘作響,全身緊貼住鋼骨的韋伯被這股搖晃給震到骨子裡去,差點又慘叫出聲。
“朕本來想在多幾個人到齊之前先看看情況,可是再這樣下去,那個神秘小姑娘的眼神很恐怖,就算釋放寶具,Saber有可能會被淘汰,等到事情發生就來不及了。”
“來、來,來不及……?你不是計劃等那些人殺得兩敗俱傷之後再攻擊嗎?”
“……你這小子,我不知道你是哪裡搞錯了。”
Rider皺起雙眉,好像看到一場不好笑的小丑表演,大感掃興地低頭看着自己腳邊的御主。
“我確實是希望其他從者出面接受Saber的挑戰。這還用說嗎?與其一個一個找,一次對付全部的人不是比較省時省力嗎?”
“……”
「真是王的作風啊,這段話我都快忘了。」
無視二世的插話,韋伯忘了應該要回話。自己與這位膽大包天的英靈之間認知落差之大,讓他啞口無言。
“一次……對付全部?”
“當然。這種能與不同時代的英雄豪傑交手的機會可是幹載難逢,而且還有六個人之多,當然不能放過任何一個。”
自Rider的喉嚨中發出兇猛又危險的低嘯,彷彿雄獅的低鳴一般,可是嘴角吊起的表情看起來又像是在笑,韋伯已經知道這種表情是他特有的低笑方式。
“現在Saber還有那個小姑娘就在眼前,他們兩人已經是讓人如此熱血沸騰的偉丈夫,我很中意他們,讓他們喪命太可惜了。”
“你不讓他們喪命那怎麼行!?聖盃戰爭就是互相殘殺呀哇哇!”
韋伯半歇斯底里地訓斥Rider,可憐他的聲音因爲一記彈額頭而被打斷。
“勝利而不亡之;支配而不辱之。這纔是真正的『征服』!”
Rider挺起胸膛大聲說完,拔出腰際的配劍對着半空中虛劈一劍,斬開空間。
翻騰的魔力隨即奔流而出,一具燦然生輝的大型寶具隨着魔力的奔流現世,韋伯幾乎被四周捲起的狂風吹走,忍着不發出慘叫聲,死命抱住鋼骨。
“表演就看到這裡了。我們也出發吧,看好那個小丫頭,小子。”
話聲剛落,Rider翻起斗篷,縱身躍上那件寶具。
“笨蛋笨蛋笨蛋!你的行爲簡直是莫名其妙!”
“嗯?你不高興的話,要留在這裡看嗎?”
“我要去!你這笨蛋,帶我一起去!”
“很好,這樣才配當我的御主。”
Rider豪爽地放聲大笑,輕輕地拎起韋伯的衣領,讓他坐在自己身邊,而韋伯的手裡,還抱着一個嬌小的斗篷身影。。
“就是現在。奔馳吧,神威的車輪!”征服王的寶具發出震耳雷鳴,迴應他的呼喚。
逆卷的狂風、生與死的交錯。
就在此時,冰冷而澄徹的壓迫感被一陣突如其來的轟雷巨響打破。
“——!?”
正要聽從御主指令接觸封印釋放寶具的Saber,與因爲體內的活力(糖分)有點下降,想要拿出一點真本事結束戰鬥的BX同時停了下來。
兩人同時轉頭往東南方的天空凝神望去,巨響的來源很明顯,一定就是那個一邊在夜空中散出交錯縱橫的紫電閃光,一邊從天空朝着兩人直線奔來的物體。
愕然的愛麗絲菲爾說出了她心中的驚訝。
“……戰車……?”
如果光從外觀上判斷的話,那是一輛造型古典的雙騎戰車,系在車轅上的不是戰馬,而是兩頭筋肉發達、極爲強壯而健美的公牛。公牛的鐵蹄踢着一無所有的虛空,拉着裝飾華麗的戰車直馳而來。
不,它們不光是浮在空中而已。戰車的車輪發出轅轅轉動聲,兩頭公牛蹄下踢踏的不是大地,而是耀眼的閃電。
牛蹄以及車輪每一次蹬踏虛空,紫色閃電就會劃出蛛網狀的觸手,發出轟轟雷聲撼動大氣。每一次巨響放出的魔力壓力,都足以匹敵Saber使出的全力一擊。
如此怪異的現象、如此龐大的魔力釋出,這絕對是從靈的寶具沒錯,在場的人不用多想,都知道意圖介入Saber與BX之間對決的第三名從者出現了。
“……”
BX面無表情,似乎是在考慮要不要一起砍了,安潔莉爾仍舊在路燈上,手裡拿着留影石準備記錄名場面。
Saber神色凝重地瞪視這輛不請自來的戰車,不只愛麗絲菲爾,就連尚未露出廬山真面目的肯主任同樣也感到戰慄吧。
挾帶着如此強盛的雷氣,對方應該是雷神或是類似由來的英靈。
然而說到與公牛有關係的雷神,第一個讓人想到的就是奧林波斯的至高神。當然那位神只的等級更甚於英靈之上,所以不可能是祂。
不過就算那位英靈只是祂的眷屬,也絕對是極爲可怕的威脅。
奔馳在雷電上的戰車,高姿態地在Saber以及BX頭頂上的天空中盤旋之後,減低速度降落在地上。
降落的位置正好在對峙的兩位英靈正中央,擋住雙方的鋒刃。在着地的同時,耀眼的雷光也跟着退去,一名彪形大漢威風凜凜地挺立在駕駛庫上。
“雙方都放下武器,你們現在正在王的跟前!”
巨漢不疾不徐地大聲說道,音量直比戰車在天際現身奔馳時的雷鳴聲。他的雙眼炯炯有神,光憑一身氣魄彷彿就足以逼退正在彼此對峙的光劍以及長劍。
Saber兩人都是享譽天下的英靈,BX則是人類跨越宇宙的奇蹟,二人當然不會因爲別人大聲咆哮而就此退縮。
但是一旦知道這名剛現身的英靈不是爲了襲擊而來,只是想要擾亂Saber與BX的對決而出手妨礙,他們還是因爲不知其意圖而不得不感到猶豫。
巨漢騎者見已經壓制了兩人的氣勢,態度嚴正地繼續說道:“本王名爲征服王伊斯坎達爾,在此次聖盃戰爭當中獲得Rider之座而現世。”
在場所有人這次更是驚訝不已。在聖盃戰爭的戰場上,真名乃是攻略關鍵,根本不可能會有從靈自報真名。
然而所有人當中最驚訝的,莫過於Rider身邊蹲在駕駛座上的韋伯,他嚇得直接站了起來,懷裡抱着的小傢伙身上的斗篷也掉了下來。
“我去?!”正在拍攝的安潔莉爾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從路燈上掉下去,“什麼鬼?格雷怎麼冒出來了?!”
雖然年紀明顯很小,但是那灰色的頭髮以及熟悉的臉,這她喵的絕對是格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