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潔莉爾以相當淑女的姿態消滅着眼前的布丁,那近乎產生殘影的手速,就算呆毛王見到了也只能望而興嘆“既生呆,何生團。”
好在安潔莉爾的進食是有選擇性的,除了布丁很少有能夠入她的法眼,避免了她去迦勒底的那幾位衛宮老媽子因爲料理分配陷入異世界女兒與老婆的修羅場。
不過因爲當初歐拉麗赫菲絲託斯那深入靈魂的禮儀教導,安潔莉爾的進食速度就算再快,也充分保持這完美的禮儀,如果能夠將這個場景慢放的話,想必會十分的賞心悅目。
但是現在的話,反正一邊的有珠已經是呆滯狀態了。
“那個,妲莉安小姐,當初潘多拉帶來的災厄,不會是她把食物都吃完帶來的饑荒吧?”有珠問起了一邊一臉幸福的吃着炸麪包的妲莉安,她現在是應該慶幸咖啡店的布丁因爲是工廠量產化的關係,安潔莉爾象徵性的品嚐了一下後就吃起了自己的庫存嗎?
相對於安潔莉爾,大妲莉安就十分正常了而起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被投食的關係,妲莉安現在完全沒有之前的生人勿近,反而像是一隻被捋順了毛的小貓一樣。
“當然不是。”妲莉安嚥下了嘴裡的炸麪包,然後喝了一口紅茶,舒了一口氣後說道,“當初的災厄是因爲知識的不恰當而造成的,而且這個笨蛋糰子只是布丁癮犯了,不用管她就好。”
“布丁還能夠上癮?”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那個笨蛋糰子從幾百年前就染上的習慣吧。”妲莉安再次喝了一口茶,“不過以前沒有那麼嚴重而已,說實在的,我也很好奇,到底是怎樣的執着纔會讓她對布丁這麼上癮。”
“幾百年......”有珠突然感覺自己貌似跟眼前這個看起來比自己年幼的多的少女充滿了無力感。
“幾百年怎麼了?”妲莉安撇撇頭。
“不,沒什麼。”有珠心裡嘆了口氣,看起來,,長生種和短生種的時間代溝不是一般的大啊。
妲莉安掃了一眼沉默的有珠,大概也能明白有珠的想法了。
“不用想那麼多,等你完成了【舍蟲魔法】自然也會蛻變爲長生種,不過到時候你的靈魂能夠抵抗的住時間的腐蝕就好了。”
聽了妲莉安的話,有珠沉默不語。
妲莉安雖然外表和性格都像小孩子,但是她的真身畢竟是神秘未知的神魔,有珠身上的根底,她早就看得一清二楚。
不過看樣子,在親人朋友還在的時候,她還是下不了決心。
“不用想太多,你選擇的時間還很充足,而且.......”
“怎麼了,妲莉安小姐?”有珠輕輕說道。
“紅茶沒有了。”
“我馬上去。”
有珠說着,就起身去泡茶,或許是魔女天性使然,向來對陌生冷淡的有珠對安潔莉爾兩人可以說是算得上熱情異常了尤其是對着有着只是魔神之名的妲莉安。
就在有珠去泡茶的同時,在解決了地七十二份布丁後,安潔莉爾終於擡起了頭來。
“橙子和青子姐妹終於回來了嗎?咦?還有一個,靜希草十郎嗎?有意思。”
等到有珠泡完茶回來的時候,客廳裡又多了三個人。
一男一女像個相對年輕的被捆成了龜甲丟在地板上,而和被捆的女性有着八成相似外貌的,相對年長一點的女性則是坐在安潔莉爾一邊的座位上,手裡拿着一支(煙溼透的),用審視的目光看着地上的一男一女。
活脫脫就是一副兩個小年輕私奔,然後被家中長輩給抓回來審問的場景。
如果忽略那奇怪的捆綁方式,以及三人的表情的話。
三個人現在的表情是:蒼崎橙子——一臉愉悅,蒼崎青子——滿臉羞憤,至於靜希草十郎,這個就比較有意思了,他的表情是這樣的——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幹啥?
看到這個怪異場景的有珠短暫的愣神過後,把視線集中在橙子身上,同時敵意開始升騰。
雖然曾經的橙子和她是閨蜜,同樣是三咲市的管理者之一,但是那是以前,蒼崎橙子偷襲祖父,並使其重傷身亡,然後逃走。
無論原因如何,她在三咲市的身份都會被清除,現在沒有經過她這個管理者的同意就進入,同時抓了身爲另一個管理者的蒼崎青子,這已經等同於宣戰了。
然而就在她要發作的時候,一股柔和的魔力形成的法師之手接過了她手裡的茶盤。
有珠擡頭看了一下法師之手的主人,安潔莉爾也對她點點頭,有珠的敵意消失,然後從擋在前面的青子身上跨了過去,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本來羞憤的看着蒼崎橙子的青子感覺有人從她身上跨過去,頓時火冒三丈,無視一閃而逝的風景,就要口吐芬芳,但無奈嘴也被封住,只能發出“吱吱嗚嗚”的聲音。
不過看清從她身上跨過去的是有珠之後,憤怒又變成了幽怨。
“混蛋老姐,竟然下黑手!”被鬆開了繩子,青子毫不客氣的坐到了橙子的對面,死死地盯着橙子。
“欺負妹妹,不是姐姐的權利嗎?”橙子愉悅的說道,“我愚蠢的一抹多。”
“我......”青子一口氣沒上來,差點被自家老姐給噎死,“先不說這個,你不是離家出走了嗎?難道是爲了魔法?”
“沒錯哦~”橙子很坦然的承認道,“不過需要魔法的卻不是我,而是這位大人。”
說着,橙子向着安潔莉爾示意了一下。
“小女孩?不過還真是可愛,一黑一白......等等,老姐你該不會想用魔法討好這兩個小女孩,然後......”青子不知道聯想到了什麼,一臉驚悚的看着橙子,“怪不得之前老姐用那種方式捆我,原來老姐已經成爲變態了嗎?”
“蒼崎青子,你能夠再說一次嗎?”橙子愉悅的臉色瞬間就陰了下來。
“哈哈——開個玩笑。”
看見老姐動了真火,小時後被老姐支配的恐懼浮上心頭,青子連忙傻笑起來。
不過她馬上就意識到了不對了。
貌似現在老姐已經脫離家族,沒資格管教她了。
想到這裡,青子瞬間又硬氣了起來,然後擡頭就要硬懟,然後她就看到了橙子泛着幽光的赤紅雙眼。
喵的,算了吧,姐姐的話還是要聽的。
“好啦好啦,你們姐妹間的調情就到這裡,我們來談正事吧。”看着越來越歪的場面,安潔莉爾出聲道,然後她看向青子,“蒼崎青子小姐,你好,我叫做安潔莉爾,或者你稱呼我爲斯庫爾特也行,這也算是我在神秘界的名字。”
“斯庫爾特?沒聽過,就叫你安好了,我叫做蒼崎青子那邊那個笨女人的妹妹,叫我青子就好。”看到安潔莉爾十分有禮貌的問候,青子也大大咧咧的回答。
“好,那麼青子,我也就開門見山了,因爲我欠下了抑止力的人情,所以要幫她們一個忙,回收會擾亂因果,帶來滅世危機的第五法。”安潔莉爾露出了聖女般的微笑,“所以說青子,你能夠同意嗎?我會給予相應的補償的。”
“你說啥?”聽到安潔莉爾的話,本來就不擅長腦子的青子瞬間懵圈。
…………
“青子,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想要學習魔法的呢?”
“什麼時候?”青子一愣,那是什麼時候想要魔法的?
好像是那個時候吧?那是她首次碰觸到生命,是那個莊嚴的早晨的事情。
那時候,她的家在山腰上,周圍什麼都沒有的荒涼之地。
不奢望有隔壁住着的青梅竹馬,上學也好,出門遊玩也好都非常不便。
但是,水和星星都非常的美麗,稍微有些不滿但是卻很平和的,充滿回憶的家。
當然,這些只限於夏天,山中的冬天太過寒冷,每天早上都很辛苦。
父親會開車接送,車窗上了一層霜,出門前不開着幾十分鐘的引擎就沒辦法跑起來。
“能轉下鑰匙嗎?”
父親在飯後享受咖啡時,出去啓動車子的引擎是她的日課(每天必做的事情)。
出來玄關,呼出白色的氣息,打開老舊的四門轎車的門。
像平常一樣插進鑰匙然後擰一下,“噗嚕噗嚕”,引擎震動起來。
就這樣,至今重複幾十次的,小小的她的驕傲的工作結束了。
“——”
響着高調的悲鳴。
明明不是人類的語言,但是像痛苦和哭叫般的,她聽到了小小的小小的聲音。
幾分鐘後,父親打開車子的引擎蓋,那裡有一個生命。
震動的帶子,像怪物一樣的引擎,整齊的被壓在箱子中。
貓媽媽,和兩隻小貓的姿態,與這環境太過違和。
三隻貓在引擎箱中,蜷縮在一起,但是貓媽媽的脖子往上的部分都沒有了。
小貓中的一隻,被機器捲入了太多的部分一動不動,一定是即死吧。
剩下的一隻小貓的臉一半是赤紅的,像被雨淋溼的野狗一樣,噓噓的喘着氣。
“真可憐……”悼念一般的父親的聲音,昨夜比平常更冷了呢。
父親開車回來之後,被引擎的溫暖引誘而潛進引擎閥蓋的貓們。
它們在引擎箱裡過夜,第二天早上,被捲入帶子的迴轉而醒來。
對缺乏氣密性的80年代的車子來說,有這種事情也是可能的。
“——夠了。不是你的錯”父親的聲音好遠。
小貓已經看不見了吧,一邊顫抖着身體,一心的鑽着死掉的母貓的胸膛。
“……?請等一下……!”她抱起小貓,跑向在山中別居的祖父那裡。
是因爲後悔而動搖了嗎,是悲傷還是混亂,說實話,現在不清楚。
她忍着溢出的眼淚,朝着祖父的工房飛去。
祖父是什麼都能做到的魔法使。
她自己沒有見到過“魔法”,明白那只是童話中的空想,她只知道祖父是和常識有着不同的基準的生物。
所以,如果是祖父的話,一定能夠治好它。
“說要改變這隻小貓的命運。”
洞窟中棲息的魔法使,用毫不關心的聲音說。
想救它,她請求着,對魔法使來說是小事一樁。
也是能改變世界的大事,簡直像機器一樣,一瞬間她那自私的願望實現了。
“……啊!”
注意到她的手上是小小的亡骸。
冷冷的皮毛,生命的溫度早已消失,忍住不讓流出的眼淚,從眼瞳中涌出。
胸中像是灰色的沒有盡頭的天空一樣,太過強烈的後悔的念頭。
“徒勞一場啊,結果,又回到了原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她沒有清楚,這十分鐘的空白到底經驗了什麼,遇見了誰知道了什麼,全部都像原來一樣。
確實知道的一件事,死亡的生命沒有回來這件事,還有被遺忘是事。
那日,被稱爲青子的少女,她所犯的過錯。
無論如何,全部都,那麼令人懷念,令人望眼欲穿。
即便過去了八年,青子仍舊記憶猶新。
………………
“所以當時我就在想,要是我能夠學會魔法,或許就能夠拯救那一窩貓咪了。”青子說完,臉上露出明顯的悲傷,顯然當初的事情在她的心理留下了很大的傷痕,以至於到現在還能夠給青子這麼深的影響。
聽完青子的故事,安潔莉爾依舊帶着聖女微笑,有珠和橙子已經皺起了眉頭而妲莉安則是一臉鄙夷的看着青子。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本來還沉浸在悲傷裡的青子,一看到衆人的表現,立刻炸了毛。
“還真是個蠢貨啊,野貓怎麼會跑到汽車的發動機裡?”
作出解釋的是妲莉安,不過現在大連的語氣非常不好,因爲按照她喜歡的東西排名的話,貓咪可以排到第四位(第一位是書,第二位是下午茶的點心和茶,第三是玩具熊),雖然一副討厭貓的樣子,但是那只是因爲害怕面對貓咪老死的悲傷。
要知道,虛空之裡對芙芙(芙芙種族是貓)投食最多的就是她了。
現在聽到有一窩小貓的慘死,她態度好纔是怪事。
“什麼意思?”青子皺起了眉頭。
“因爲發動機艙沒啓動的時候,溫度並不比外面高,而且,貓咪討厭汽油的味道。”安潔莉爾解釋道。
“什麼?!”青子瞪大了雙眼,一股被陰謀籠罩的危機感油然而生,“可是父親當時說……”
“父親只是個普通人,隨便一點暗示就能夠搞定了。”橙子打斷了青子的話,讓青子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這到底怎麼回事?是誰在算計她?
…………
安潔莉爾一行人在這裡討論的熱火朝天,讓被遺忘在一邊,仍舊被捆着的靜希草十郎欲哭無淚。
無論什麼都好,魔法啊,魔術啊都無所謂,但是誰能夠幫他把生意解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