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來愈快的風,那匹深棕色的大馬,有如脫了僵一般,急速奔來,只是那樣的滴答滴答的馬蹄聲,陣陣急促洶涌着。
思維似乎已經在一躍之間空白了幾分。小妞愣在原地,沒有絲毫的反應,只是傻乎乎地看着馬車駛來的方向,久久地發神。
笨蛋,難道她是因爲被傾慕弘打擊得過了頭,想要就這樣被揣在馬下,半死不活,了此殘生嗎?
我環抱着小妞纖纖的小蠻腰,厚實地躺在自己的懷中,凌波的步子,她的玉足輕盈間被我帶起,迅速地向右偏轉過兩圈,腳尖微微地離了地,觸碰着被風帶起的點點塵埃。
那襲雪白色的折花衫,在半空中旋轉了一個彎彎的長長的弧度,宛若盛開的雪蓮花,在錯愕之下急速地綻放,然後偷偷地垂敗。
落地的時候,小妞睜開淺閉的眼睛,似乎,對於剛纔那樣的驚險的一幕,芳魂未定。
“蘇雲流天,你這是在幹嘛!?”
小妞怒視着我,可是臉上那害羞般的紅色暈記,卻爬滿了她的臉頰,讓人忍不住想要偷笑一番。
我這是在幹嘛?當然是在救她的小命了!我還能在幹嘛?
小妞的臉再一次大紅了一番,這一次,她的臉已經完成了一朵盛放到極致的鮮豔花朵,滿目的紅潤。“我……我……我是說……”纔剛剛扯開來的嗓子,也不知道是因爲什麼原因,她又埋低下了頭,深深地扎入自己的雪芳的純白裙衫之間,然後壓低了聲響:“現在,你這是在幹嘛!”
現在?現在我們自然是安全着陸了啊。
我看了看小妞,她的身子完全依賴在我的身上,準確的說,是我牽引着她的身子,然後把她的身上所有的柔軟的部分盡數貼在我的身上,怪不得,我覺得全身上下都有一陣酥麻的鬆軟之感,還帶着淡淡的香味。
她的臉就在離我如此之近的地方,不知道該如何擺放,我可以在她的眼睛中看到爺有些許窘迫的樣子。廢話,她的瞳孔之中要是看不到我的影像的話,那還叫做眼睛嗎?
“快放我下來!”小妞催促着,卻是把頭往我身上蹭了蹭。看不出來,小妞居然還是一個這麼會害羞的女子。
嗯嗯,當然要放下來,抱着她的話,我還怎麼睡覺吃飯上廁所呢。咳咳,雖然有着點點的猥瑣,但是,這也是必須要考慮的問題,我向着小妞挑着眉毛。嗯嗯,小妞也表示贊同吧。
可是,爺想說,花小妞,爲什麼你這麼重!剛剛還沒有覺得,現在,愈發覺得小妞重得實在要把爺累死了。人家都說,環肥燕瘦,想當年,趙宜主可以站在仕人的手舉的托盤之上翩然起舞,一陣看似清淡的風就可以把她吹倒,今日,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小妞也就差點沒從我的手中滑落。
美女與女子之間的差別,便是在於此的。
“喂,你們到底有完沒完了啊!要吵架要談情說愛,請到一邊去,別擋着我們的路!”這個光着膀子的大漢露出結實的肌肉,特地在我們的面前晃動了幾下。站在馬車之上,居高臨下地掃視着我們,在說完最後一句的時候,還不忘朝着離我們不太遠的地方吐了口唾沫。
這個人,就是剛剛架着馬車疾馳而來的。
再看看眼前的情景,這樣來勢洶洶的馬車,根本早已經在我們十尺間的距離時停下了,反倒因爲我剛纔抱着小妞飄着落地了,擋在了他們的前面,使得他們無法從馬車上下來。
我清了清嗓子,怪不得小妞剛剛會沒有反應,怪不得她剛剛回覺得那樣的臉紅,原來這精彩的一幕,早就在衆人的觀賞之中,華麗的謝幕。
可是,這後座,沒有掌聲,只有嬉笑聲。
我無奈地擠出一個笑容,與小妞對視着,好吧,爺錯了,爺也不過就是太關心花小妞以至於精神有些許的過度緊張。好吧,爺還是誠懇地接受小妞大白着我的幽怨般的眼神吧。
“啊,大哥,我好疼啊。啊……嗚嗚……咦……嗯……”
朦朧之中,從這副簡單的淺灰色的馬車之中,傳來一陣陣痛苦的呻吟,是一個病患着的男子。
“媽呀,大哥,快救救我啊,我快不行了!”
呼天搶地的喊叫聲,從那開始,便斷斷續續地傳來,一陣痛楚過一陣,引來了越來越多的人的旁觀。
被稱作大哥的大漢,掀開半扇簾子,對着裡面病怏怏的男子安慰道:“你放心,你娘死的早,我就是你親大哥,今天,大哥一定給你討回公道,就是再怎麼,也要讓這家黑店再也不能坑人了!”
大漢稍稍地抹了一把盤旋在肉眶中的淚水,狠狠地放下了簾子,然後對着眼前的這家店,一臉的憤怒。
黑店?
我看了看我們站立的門口,瞄見那樣的簡單的黑白大字,赤心醫館。
原來,我們已經處在了“四月檔”的隔壁。
周圍,有人在稀稀疏疏地談論着,莫非是……這裡的大夫技術不佳,然後把病人醫得半死不活?
大漢朝着身後使了一個眼色,然後讓坐在後座的幾個兄弟把虛弱地躺在馬車上的男子慢慢地擡了出來。
“快叫你們掌事的出來!不然的話,別怪我們砸店了!”他一拍手,放在最門口的一株富貴竹就已經被折成了幾段。
本來生意門庭的地方,連抓藥都要排隊,此刻,卻都已經懷疑地站在了一旁,持着觀望的態度,等着一場好戲。
一個小廝模樣的男子,匆匆地放下手中的藥罐子,急急地趕了上來:“我們掌事的剛剛出去了,您有什麼事情的話,跟我說下就好了!”
“你?”大漢懷疑地看了眼前瘦弱的夥計,然後不屑地乾笑幾聲,徑自把做堂的大夫趕下了長椅,做到了最正中。
轉眼之間,內堂裡面的“懸壺濟世”的一塊牌匾便已經被大漢的人給搗鼓了下來,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裂成了兩半,擊落滿地的塵埃。
“我的小兄弟就這麼給你們醫成了這樣,你說,我該不該把你們的牌匾給摘下來讓大家都才踩上幾下呢!”大漢理直氣壯的說着,心中的憤恨之感依舊沒有半點的平復。
“豆子,你可覺得好一些?”大漢看着還躺在擔架之上的少年,露出幾絲無奈的神色,也就是因爲這樣的無奈,才讓他更加怒意難平。
“*哥,若是我死了,那就把的屍體放在這裡,千萬不要把我給葬了,我就是做了鬼也要讓這個黑心的婆娘做不成任何的生意!”豆子咳嗽着,帶着慘白的臉頰,一口氣幾乎要無法喘過。
這個叫做*的漢子,此時纔有幾分溫柔,安慰道:“你不會死,要死的,是這裡的人!”一股升騰的殺氣在他的眼角灌赤着,把離自己最近的那張盆幾給劈成了幾段。一時間,那上上面的一盆清蘭花,連同陶瓷盆子,一起衰落在地上,發出哐當的響聲。
這時,我才漸漸搞清楚這個事情的始末。
眼前躺在地上的豆子,在一個半月之前因爲受了鞭刑,全身上下都沒有一塊完整的肉,素聞赤心醫館大夫醫術高超,纔會慕名前來,只希望不要傷及筋骨就好。當時的時候,我們求了半天,大夫才答應給他治療,本以爲可以有個盼頭,抓了藥,也得到大夫的承諾,說是什麼半個月就可以下牀了。
“我們一行人在欣喜之下,還向大夫磕了好幾個頭,他的大恩,我們都是記在心上的,還付了多餘的醫藥費。一天三副的藥,不但沒見好轉,反而是更加嚴重了,前些日子我們也來詢問我,卻只是被匆匆搪塞過去,但是到了今天,怕是豆子……已經是……時日無多了吧。”
*連連哀嘆了好久,往自己的腿上使勁了敲了幾下。
圍觀的人也開始紛紛幫着*說着管事的不是,醫者父母親,再怎麼,也不能爲了賺錢,而不顧病人的死活啊。
*在衆人的支持下,一把掀開了蓋在豆子身上的單薄被子。
那背部的位置,一條一條的鞭痕印,清晰透明,沒有好轉也就算了,反而愈加的發潰,甚至有腐爛的跡象。
隱隱間,還有難聞的一股惡臭充斥在他的周圍。
溫黃色的膿水,從他的身上漸漸地流出,在他的肌肉間滑動着,粘稠而噁心。
而那樣的被子,似乎因爲膿水過於的猛烈,而沾染了金黃色的痕跡。
噁心之餘,的確是讓人覺得可憐。
“快叫你們管事的出來!別躲着了!”
“我們醫館是絕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的!”那個清瘦的夥計,雖然不敢對抗眼前凶神惡煞的一行人,但是還是小聲地應了下。
“這個人你們醫過吧?”
“是的,我認得他。”
“這個藥方是你們開的吧?”
“是的,藥方也沒有錯。”
“這傷是越來越嚴重,隨時有生命危險吧?”
“是的,這也對,但是……”
“沒有什麼但是!”*惡狠狠地拎起夥計的領子,把他舉離了對面,“小心我解決了你們管事的,順帶把你解決掉!”
“*哥,這個是要解決誰呢?”
一個女子,穿着青色的衣衫,在那水墨一般的清秀衣服上,刻畫着點點的寥寥幾筆鮮嫩的青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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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之下,讓所有那些自以爲聰明絕世的人感到遲鈍。
因爲這一次,擾亂自己的,並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心。
有些人,終是在冥冥之中出場,交代着某一些前塵與往事,那些曾經逝去的想法,到如今念及的時候,是否會越覺得追悔莫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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