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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金蕊圓瞪着李雨菊,驚訝不已,李丹若也有些楞神,這狄老爺突然下了這麼大本錢,想做什麼?李金蕊移目光看向李丹若,滿臉困惑,李丹若卻看着李雨菊笑道:“狄老爺也不年青了,是該斂了那些玩樂心,好好保養保養身子了,這是好事,也是你福氣。\[\]”
“我也是這麼想,”李雨菊歡喜裡透着羞澀道:“原本我想要個孩子,是打算着不管他怎樣,我就指着孩子過活,如今……”李雨菊輕輕嘆了口氣道:“我不多想,也不想往深了想,如今他能這樣對我,就是我福份了,旁我不想多想,想得再明白,就是想透了又能怎麼樣?不還是得過日子?他也這把年紀了,算了,我只一心想着早點生個孩子,看着孩子就什麼都有了,等他老了,孩子也大了,我就看着孩子過日子,女人,不都是這麼過來?”
“二姐姐說是……”李丹若心裡酸酸,卻無話可勸,只好順着李雨菊話應答,李金蕊端起杯子,低頭專心喝起了茶。
兩人從狄老爺和孩子話題上漸漸聊到東家長西家短瑣事,李金蕊也跟着聊起來,直到午後,李雨菊先告辭道:“我就不多擾四妹妹了,晚一晚胡太醫還要過來診脈,我先告辭了。”李丹若和李金蕊忙起身相送,剛出了正院大門,外頭婆子進來稟報,狄老爺府門外詢問太太這會兒可回去,他正好經過,若太太這會兒回去,就接了太太一路走,李雨菊臉上透出層微羞喜色,李金蕊眼皮往上翻上翻,不置一言,李丹若順着李雨菊心意笑了幾句,送李雨菊二門裡上了車,看着車子出了二門,才和李金蕊往回去。
“姓狄又打什麼鬼主意?!”李金蕊恨恨道,李丹若轉頭看了她一眼嘆氣道:“還能打什麼主意?無非一個官字。”李金蕊錯了錯牙,想說什麼,卻又不知說什麼好,只用力甩了下帕子,重重嘆了口氣,李丹若沉默了好一會兒,纔看着她勸道:“想開些吧,李家若沒有這樣起伏,若不是因爲這起伏顯露了人心,大家不都覺得好好兒?這是看見了,多少看不見呢,二姐姐和你脾氣不一樣,你有你活法,她有她活法,你別替她煩心,糊塗有糊塗好處。”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誰知道還會不會有下回?”李金蕊憤恨而擔憂道,李丹若伸手挽了李金蕊胳膊,低低嘆息了一聲道:“沒想着讓他移了本性,他也移不了了,只要李家好好兒,只要咱們好好兒,二姐姐就好好兒,咱們不怕他變。”
“不是咱們,是你,你好好兒,我和二姐姐才能好好兒。”李金蕊連連嘆了着氣,感慨裡透着濃濃傷痛:“算了算了,二姐姐自己覺得好就是好,我不替古人擔心,這趟來,想尋你商量點要緊事,家這一年,我反來覆去想了無數趟,我不願意象個姑子一個終老李家,我想做點事,這趟來,打是賀你喬遷居旗子,其實是想尋你商量商量這事。”
“嗯?你有什麼打算?”李丹若驚訝道,
“咱們進屋細說。”李金蕊說起自己打算,眼睛裡閃動着瑩瑩亮光,拖着李丹若緊走幾步進了正屋,李丹若悄悄揮手屏退衆人,給李金蕊倒了杯茶,自己也倒了一杯,李金蕊接過茶放到一邊,看着李丹若道:“我想做生意去!”李丹若被李金蕊一句話說怔了,李金蕊呼了口氣接着道:“我想了好長時候了,總得給自己尋點事情做,你看,我是不想再嫁人了,你看看,我是想,我……”
李金蕊話說急了,一時不知道如何表達纔好,李丹若忙接過話道:“你還年青,總得有個寄託處。”
“對對對,就是這話!”李金蕊連連點頭應承道:“這一輩子還長着呢,你看,象我這樣和離回了孃家女子,哪有幾條出路?能有什麼事好做?要麼孃家養着等死,父親母親自然願意養我一輩子,瑋哥兒也不會有二話,可我不願意,要麼吃齋唸佛家修行或是出家當姑子去,這我也不願意,要麼改嫁,可我死也不想再嫁了,你看看,這幾條路我都不想走,我又想有點事做,不讓自己閒着難過,想來想去,也就能做點生意,你看呢?”
李金蕊期待看着李丹若,李丹若想了一會兒笑道:“你這麼想倒是正理,我贊成得很,可這生意裡頭門道極多,很不容易做,你打算從哪兒做起?”
“我知道,生意也不是說做就能做起來,我想先尋個積年老管事跟着學學,然後尋樁小生意先做個試試,本錢不要大,就是賠了,也賠得起,至於從哪一樁生意起手做,我想聽聽你意思,我知道你自小跟着太婆和大伯孃學着打理生意,這上頭精通。”
“生意不精通,我只精通查帳,”李丹若笑道:“還有一樣,你這生意打算怎麼個做法?是做來打發打發時辰,還是一心要往大了做?”
“我想好好做,要做多大倒沒敢想過,可不管做到多大,我是打算一門心思放到這生意上,反正我也沒有旁牽掛,就一心一意打點生意好了。”
“嗯,要是這樣,那是得先選好從哪一行入手,做生意入對了行當,事半功倍,嗯,讓我想想,要不,你試試從茶葉生意入手?”李丹若沉吟了半晌建議道,李金蕊驚訝道:“茶葉?這個我可半點不懂!”
“這生意裡頭,三姐姐懂哪一行?”李丹若笑問道,李金蕊呆了下搖頭笑道:“這倒真是,我是哪一行都不懂。”
“那就是了,反正都是不懂,那就選個有前程行當,茶葉這一行有幾條好處,其一,茶葉是官賣,茶牌不好拿,能入行人就少,這麼一來,生意也就能好做不少,二來,三姐姐平時愛茶,很能品出茶葉好壞來,有了這條,再學着看製茶什麼就容易入手,其三,這茶和酒一樣,是個奢侈物兒,三姐姐乾脆只做那上等好茶,這樣茶,也只有富貴大家才能常常飲用,這富貴大家喜好作派三姐姐自然知道,咱們就又佔了一條便宜。”
李丹若曲着手指,一一數着做茶葉生意好處,李金蕊聽笑起來:“聽你這麼一說,還真是,只一樣,這茶牌哪裡拿去?”
“茶牌我倒有幾張,到時候分一張給三姐姐就是了。”李丹若笑道,李金蕊楞了下,看着李丹若問道:“這茶葉生意你已經做了?”
“還不算開始做,剛接了幾張茶牌,只一樣,這茶山多江南,三姐姐要做好這門生意,只怕要去趟江南才成。”李丹若應了一句,就將話題又拉回李金蕊生意上,李金蕊遲疑了下,也不再糾纏李丹若如何有了茶牌這件事上,順着李丹若話應道:“這不算什麼,若是這樣,我就住到江南也沒什麼。”
李丹若笑道:“三姐姐有這樣打算,這生意必定能做得好,這做生意千頭萬緒,一時也說不,得三姐姐自己一點點學,我這邊茶牌都交平福他們幾個手裡打點,明天我讓平福給你送張茶牌過去,若有什麼不明白處,或是要尋什麼管事、帳房,三姐姐只管叫平福過去吩咐。”
“茶牌先不用!我連門還沒找到呢,拿了茶牌有什麼用?你既說到這裡,我就厚着臉皮,一事不煩二主,還煩你發句話,讓我跟着你那幾個懂行老掌櫃學學生意經,等我學出點門道,再來尋你說茶牌事也不晚。”李金蕊喜眉飛色舞道,李丹若笑應了,又和李金蕊細細說了好一陣子生意和帳上門道,眼見天色將晚,李金蕊才告辭回去了。
姜彥明這天回來早,吃了晚飯,李丹若將狄老爺上個月遣散諸妾侍事說了,姜彥明一邊笑一邊搖頭道:“咱們這位二姐夫年紀一把,偏這顆官心還燒得旺炭一樣。”姜彥明一邊笑一邊將前一陣子李府喝酒,狄老爺當面直言所託之事說了一遍:“……我這也是推脫話,他必定是聽心裡去了,大約想着這事關節你這裡,這才生主意示了這樣好。”
李丹若重重呼了口氣笑道:“照你這麼說,這事就能圓過來了,這個人,他妻也罷,愛妾也罷,統統抵不過一個官字,愛官愛到這個份上,真不知道說他什麼好。”
“他這樣人多了,你有什麼打算?這份禮也夠重了,若沒有半分迴應,只怕對二姐姐不好。”姜彥明看着李丹若道,李丹若擡手揉了揉眉間,看着姜彥明道:“你意思呢?”
“讓他起復不難,吏部管這事老曹跟我提過好幾回,都讓我支吾回去了,你看看,讓他做外官好,還是做京官,這一陣子孫相公幾乎將大小官吏動了個遍,趁這個亂安置他不是難事。”姜彥明穩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