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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寶璐見這一位乾淨果決的行爲,都有點兒發呆,然後轉頭呆望莊慧公主,莊慧公主更呆,也不知道她是在呆天寶的行動還是在呆南安侯的舉動。
周寶璐說:“南安侯上半年成親後不是攜夫人去四川了嗎?怎麼又上你這裡來了。”她記得南安侯走之前,好像莊慧公主和他大吵了一架,莊慧公主氣的去了別院散心,南安侯就走了。
妻孝是一年,南安侯原配夫人去世後,他在三十日內就續娶了小衛氏爲妻,然後一同避往四川爲妻守孝一年,按理,應該是在明年四五月左右回來,怎麼這會子突然回來了。
周寶璐這話說的,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這南安侯明知道妻子死的蹊蹺,還是立刻續娶小衛氏,就算能理解他爲了家族安危不告發小衛氏,但竟肯娶她,又是爲了什麼?
除了貪慕衛貴妃權勢,再無第二個可能。
周寶璐脾氣再好,也真是忍不住狠狠的瞪了莊慧公主一眼。
莊慧公主很茫然:“他……他不是去四川了嗎?”
“他是誰?”周寶璐沒好氣,也沒打算去管天寶去哪裡了,真是叫莊慧氣的肝疼,虧她平日裡還一副囂張跋扈的樣子,以爲她多厲害呢,結果呢,厲害只在面兒上,傻乎乎的吃不完的虧。
這會兒,莊慧公主倒沒敢犟,只得道:“南安侯。聽說南安侯去了四川,要明年纔回來呀。”
周寶璐真是忍不住的敲桌子:“這樣的混賬,你還當個寶似的!這南安侯明知道你是誰,一轉眼就要攀上靜嬪,他媳婦沒了,也沒說娶你,立刻就娶了衛氏,這樣喪天良沒良心半點兒不念舊情的混賬,這會子你還要跟他藕斷絲連不成?你你你!你非得氣死我,蕭大福,我跟你說,天下男人就算死絕了,我也不許你再跟他有牽扯!不能再讓你哥縱容你了,他能懂什麼!什麼叫隨你怎麼樣都行,現在就是不行!”
周寶璐一轉眼,就把蕭弘澄也罵上了。
莊慧公主第一次見一直笑眯眯的嫂子竟然發這麼大火,當然嚇的不行,竟然老老實實的站了起來,低眉順眼的應了是,周寶璐真是越想越氣,蕭大福真是外強中乾,看起來誰也不敢惹,結果盡叫男人佔便宜,當年叫何氏一族佔了便宜還不承她的情,算是說她運氣不好,遇到這樣一戶不知所謂的人家。如今她跟這個王欽藍糾纏十年,又落的什麼好來?
南安侯一轉臉就娶了小衛氏,真是活打了臉。
周寶璐反正不會答應把大公主嫁給南安侯,是以他娶別人無所謂,可他不能娶衛氏,這簡直活打了臉,這會子竟然還敢拉拉扯扯的上門來。
莊慧公主都快給周寶璐那一臉眉毛都氣歪了樣子嚇哭了,連忙解釋:“他倒是說要娶我,可我不肯嫁他啊,嫂子別生氣,這事兒我知道不成,我也不願意,是以沒來回嫂子。”
周寶璐出了一口粗氣才說:“那他也不該娶衛氏,他娶不了你,就去娶衛氏,是個什麼意思,你就不覺得臉疼?還跟他牽扯?”
莊慧公主忙道:“沒有沒有,真沒有,嫂子,上一回南安侯娶了衛氏,我也跟他大吵了一架,把他趕出府去了,後來就再沒見他,也沒有書信往來,就是前兒端午中秋,他打發人送了些節禮來,我也沒要,都叫人丟回他的侯府去了,真的沒有牽扯了。”
“真的?”周寶璐有點兒懷疑的看她:“真沒有?”
“真的!”莊慧公主信誓旦旦的說:“真的,我剛還奇怪呢,他……南安侯不是在四川嗎,怎麼突然來這裡請安來了。”
周寶璐見她這樣說就知道她肯定又在想入非非了,毫不留情的打斷她:“有什麼好奇怪的,他不是攀貴妃娘娘的高枝兒,做了貴妃娘娘的新妹夫麼?如今這新妹夫還沒當多久呢,貴妃娘娘就變成了靜嬪娘娘,關到靜思殿去了,他哪有不急的?這會子,當然就是想來攀你的高枝兒了。”
周寶璐哼了一聲:“當初他爲什麼敢和你吵,敢去娶小衛氏?還不就是仗着貴妃娘娘有寵愛,他纔有這樣的底氣麼,如今眼看貴妃娘娘岌岌可危,他就慫了,從四川跑回來,再來找你了。這樣見風使舵,虧他有臉!”
周寶璐越說越氣:“難道還任他想要的時候要,不想要的時候就撩開手了不成?你還是公主呢,至於這樣麼,明明應該是你想要的時候招他來,不想要了叫他滾!”
周寶璐簡直都給氣糊塗了,連這樣的字眼兒都說出來了,蕭大福這笨蛋,她到底表現的多心軟,竟然叫王欽藍那混賬竟然這個時候還敢腆着臉上門來?
莊慧公主叫周寶璐這樣劈頭蓋臉的一頓罵,都給罵怔了:“啊……我……”
她呆了一下,然後眼圈都紅了,用力的一跺腳,也顧不得周寶璐了,旋風一般的跑了出去。
哎!這個莽撞的蕭大福!周寶璐跌足,她也不能眼看着啊,就是再笨重,也要慢慢兒的走出去,剛走到垂花門前頭的走廊上,已經聽到前頭的喧鬧之聲,有男人的吼叫,也有女人的尖叫。
等周寶璐慢慢的走到前頭院子的時候,剛剛好看到精彩的一幕。
王欽藍頭破血流,半邊臉腫起來,又被血糊了臉,平日裡那股子風流倜儻的濁世翩翩佳公子的模樣早不知道哪裡去了,天寶手裡拿着一塊不知道哪裡摸出來的半塊磚頭,冷峻的說:“公主府也是你能撒野的地方?不服氣,再來跟我打嘛,我不一定會打死你的!”
果然沒看錯,這男人屬狼的,出來就打人,根本不帶預告!
王欽藍大怒:“我是朝廷欽封的侯爵,也是你能打的!待我上表朝廷,治你死罪!”
就沒點兒別的招數嗎?拿侯爵壓人,周寶璐唾棄,這樣沒出息的男人,真不知道蕭大福到底看中他什麼!早知道是這樣,早十年八年就建議蕭弘澄派個人悄悄兒把他的臉畫花掉!
他也不想想,明知道他是南安侯,還敢在公主府當場打人的,難道會是一般奴才?自然也是個不怕事的,打了白打的!
天寶掂掂磚頭:“廢話少說,要不然你這會子就去告去,我在這等着你,看你搬不搬得來聖旨,要不然就再來打過,看我弄不弄得死你!”
“你!”王欽藍真沒膽子上前跟天寶打,打了也是白給,可是他一生尊貴,哪裡遇到過這樣的事,進門兒不由分說,先就捱了一板磚,這個高大的狼一般的男人瞪着他說:“不要再來找我女人了!”
這會子頭上火燒火燎的疼,不過天寶還是有分寸的,雖然給他開了個口子,血流了一臉,可口子並不深,這會兒自己就凝結了,不然王欽藍怎麼跳的起來。
這個時候,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的大公主終於出現了,王欽藍彷彿見到了救星般:“公主,我回帝都來,還沒進家門,就先來給公主請安,沒想到遇到這樣一個野人,不許我見公主,還把我打成這樣,公主你可要給我做主啊。”
這男人真夠了。
周寶璐遠遠瞧着都受不了。
莊慧公主有點兒遲疑,但還是淡然道:“我吩咐他攔着你的。”
“公主……”王欽藍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公主……不會,公主你不會這麼對我的!”
“你既知我是公主,那自然也該知道,你請見就不一定見得到,只看我願意不願意見你,有什麼好奇怪的呢?”或許是開了一個頭,莊慧公主說的順暢起來,她第一次真正狠心的對這個糾纏了十年的男人:“我說不見,當然是不想見你了。上一回我就說過,今後不想再見到你,你應該還記得吧?只不過你篤定我說的只是氣話,你覺得只要過一陣子,你再回來,賠個小心,說兩句溫存話兒,我就不會生氣了,是吧?”
“這一回你想錯了。”莊慧公主雖說眼圈微紅,可神色平淡,語調也不高不低,可是言辭犀利,是王欽藍從來沒見過的那一面:“我既說了不想見你,就是不想見你,不是每一次我都肯退讓的。”
莊慧公主的聲音在這院子裡格外清晰:“王欽藍,這一次你做的事情,我已經傷透了心,連同這麼多年的情誼都傷完了。你在娶她的時候,我就說過了,你娶天下任何一個女人我都無所謂,我都不會攔你,橫豎與我無關,可除了這衛家的女人,你娶她就是和我勢不兩立,可你還是要娶她,貴妃娘娘的權勢正盛,你捨不得是不是?現在貴妃娘娘成了靜嬪娘娘,你就回來找我了。”
“所以我不想見你,今後也一樣。你以爲,你做了這樣的事,你回來說兩句好話,賠個笑臉,我就能忘了嗎?”莊慧公主說:“這已經和我們的情誼無關了,既然我在你心裡這樣無關緊要,那你在我心裡自然也是無關緊要的了。你多少是明白我的,以前我從來沒有說過不想見你,這一回,既然說了,那就是真的。”
“你走吧。”
王欽藍無言以對。
他當然知道,莊慧公主的性子是什麼樣的,當她對一個人說話直接,不顧你的臉面的時候,那她離你就很遠了,根本就不會再顧忌什麼。
不過,莊慧公主最後說:“凡事總有報應,王欽藍,當你的報應來的時候,我或許還是會救你的命的。”
這樣本該霸氣十足的話,竟然叫莊慧公主說的十分淒涼,似乎在哀悼,少女心動,懵懂初戀,十年癡纏,最後就只剩下救他一命的痕跡。
周寶璐也輕輕嘆一口氣。
不是每一個人的初戀都是良人,或許也是因爲當年的少年,在時光中漸漸的變的她再也不認識了。
王欽藍呆了半晌,大約還是很不服氣,忍不住指着天寶道:“這些,就是因爲你跟他好上了?公主怎麼能看上這樣的野人!”
這位南安侯也是個怪人,別的不說,先嫌自己的接班人差了。
剛纔在莊慧公主說的時候安靜的等在一邊的天寶,見他又找上門來,便笑着齜牙,雪白白整齊的尖牙,露出一個狼一般的笑來:“怎麼,不服氣?”
大公主不客氣的道:“這跟你沒關係,我愛跟誰好就跟誰好,我就是找一百個野人呢,那也是我願意!”
她看一眼天寶那滿臉的大鬍子,確實很嫌棄,不過身材倒是好,腰高腿長,肌肉十分結實,不僅比王欽藍強多了,就是比當年還在做侍衛的何長彥也更強!
天寶又咧嘴笑了。
他揚揚磚頭,問被揍的豬頭一般的王欽藍:“要不要來打,不打就快滾!”
王欽藍沒了公主撐腰的底氣,哪裡敢和天寶打,十個捆一塊兒也不是對手,只得恨恨道:“小子你等着,有種你別出公主府,在外頭看我怎麼收拾你!”
對這種慫了只敢說兩句你等着的男人,天寶哪裡放在眼裡,頓時就以公主的男人自居了,吩咐道:“把他給我攆出去,今後不許放進來。”
居然立刻就有如狼似虎的侍衛上前,拖了王欽藍出去。
周寶璐遠遠的聽着,天寶隨口說了句:“瓜娃子!”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我很想寫天寶在四川混過,拿四川吵架,可是好像寫成書面的很多音我找不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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