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長吁,李在身邊的紫霧消失殆盡。
他慢慢睜開雙眼,內窺自己的身體各處,輕輕搖了搖頭,喃喃道:
“看來還差點,每次凝聚出來的一點靈力一大半都被那魔蝕之毒給吸收了,剩下不足以運轉一個循環。算了,習慣了,慢慢來吧”
李在緩緩起了身,伸了個懶腰正想向屋外走去。
突然,旁邊的林越紫霧變得極其濃郁,開始自西向東繞着李在的丹田處旋轉。
轉了足足有一盞茶的功夫,這紫霧開始有一小撮朝着林越的丹田處彙集。
接着,越來越多的紫霧彙集在林越的丹田處,當最後一縷紫霧也彙集時,這紫霧直接融入到林越的身體裡。
驚奇的一幕發生了,林越的身體開始浮現出經絡的分佈,經絡上面紫光流動,顯得奇妙又神秘。
接着,這經絡開始慢慢暗淡下去,僅剩丹田處的幾條依舊在亮着,然後這幾條經絡慢慢擴散,以某種運行路徑有規律的擴散至全身。
當全身的經絡再次被點亮時。林越閉着的雙目猛的一睜,一絲紫暈在瞳孔處閃爍,隨即消失不見。
林越蹬的一下從盤坐的姿勢跳了起來,他心中狂喜,對着旁邊的李在說道:“在哥,我成功了!!我成功練到第五層了,第六層也有點眉目了!!”
李在看着這奇異的一幕和林越激動不已的樣子,也着實爲他高興,
“胖子你夠厲害啊!都五階了,這用不了多久,你都能趕上石苒和林歷冰那兩個怪物了!”
林越被這麼一誇還有些不適應,不好意思的說:
“哪有,這第四層都卡兩年了,這麼久也該突破了。”林越邊說邊摸了摸頭。
“相信自己,咱們可不比他們差!好了,既然練成了,就回去吧,我有些事情要跟叔叔阿姨說一下。”李在說完便出了樹屋外,向地面落去。
林越一臉疑惑,看着李在有些急的樣子,不知道李在要說什麼事情,也是跟了下去。
一路上,李在沒有說一句話。只是慢慢走着,像散步一樣。偶爾看看天,看看地,看看周圍熟悉的環境。
林越感覺到了李在的異樣,平時的李在可沒有現在這樣安靜。
但他沒有上去問什麼,他確定是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走的時間越久,路上的人就越多,都是古林村的人,他都認識,他看着這些陪伴了他十六年光景的人們,臉上洋溢出開心的笑容。
“鍾浩爺爺好。”
“丹姐好。”
“麗麗今天有修煉嗎?”
“這不是石敬嘛?好久不見啊!”
“輝叔,早上好。”
……
李在逢人就打招呼,這一條街上的人都招呼了個遍。
大傢伙都覺得李在很奇怪,平時不惹麻煩就不錯了,這樣彬彬有禮的讓他們以爲自己還在做夢,簡直令人不敢相信。
“喂,李在,今天啥事情啊,這麼高興?說出來讓大夥一起高興啊!”人羣中傳來一個聲音。
李在向着家裡大步走去,也不回頭,擺了擺手說道:“沒什麼事,就是單純的高興!”
這直接讓大夥迷糊了,街上的人面面相覷,不知所然。隨着李在的遠去,衆人都開始繼續忙碌自己的事情。
林越家圍了一個大院子,院子兩邊分別有一個養家禽的和種菜的。他們不像那些修仙者可以辟穀,只不過比那些從來沒有修煉過的普通人少吃一點而已,所以他們不會爲了食物而發愁,基本一天一餐就能滿足所需。
菜園旁一個頭戴圍帽,衣着樸素的婦人正精心的照料着那些蔬菜。而另一邊一個一身黝黑,光着膀子一身腱子肉的男性,正在給家禽餵食。
“爹,娘!我們回來了。”林越喊了一聲。
兩人轉過頭來看向從門外走進來的李在和林越,“你們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還以爲你們要去一個月呢。”
石蓉不再撥弄蔬菜的葉子,林忠也放好食盆,兩人一同上前問道。
“林叔,蓉姨。我有些事情要跟你們講,所以就先回來了。”李在笑道。
“那行,進來說進來說。站着幹什麼。”兩人有些疑惑。
於是衆人都在大廳裡坐了下來。
也不知怎麼的,場面有些嚴肅,讓人感到有一絲壓力。
待到所有人都坐在一起時,李在開始將昨晚大族長所說的內容向他們複述了一遍以及他自己的想法和決定。
當然,除了關於月牙石的事情沒有說,直覺告訴他,這月牙石不簡單,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衆人一聽完,第一個跳起來反對的就是林越。
“憑什麼我就能治好,你就治不好,咱們中的毒不都一樣?憑什麼?”林越聲音有些急了。
林忠夫婦二人看到林越這個樣子,立馬安慰他,先讓他坐下,好好說。
“這個事情確實有些突然,大族長他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林忠問道。
“是啊,我看你現在也好好的,除了修煉有些困難,其他的都跟正常人無異。如果只是修煉有問題,那大不了不修煉就好了。”蓉姨接着說道。
“不是這樣…”然後李在又向他們詳細複述了一遍。
說了好一會,李在各種安慰,各種解釋他們才最終接受了這個事實。
大廳又陷入了寂靜。
除了李在,其他人臉上都一臉憂愁,林越更是把頭快低到桌子下面了。
李在有些尷尬,他不知道該怎麼打破這個場面,現在說話也不是,不說話也不是。
好在林忠的開口,讓氣氛不再那麼凝固:“既然已經別無他法,那就隨你去吧!我們如果攔着你,就等於是害了你!”
“不管如何,這裡永遠都是你的家,要回來看看啊。”蓉姨一臉愁容地說道。
李在重重地點點頭:“謝謝林叔蓉姨的理解,我會的!”
他看向旁邊依舊默不作聲的林越,他把手搭在林越肩膀上,
“胖子,沒什麼過不去的,我倆就算這次不分開,以後還是會分開,但不管在哪裡,你都是我兄弟。我兩遲早會再見面的!”
林越這時突然擡起頭,“真的能再見面嗎?你不是說…”
李在打斷了他:
“欸,你還不相信我嗎?我說會見面就會見面,我這又不是死定了,既然有希望,我就一定會去爭取的,咱倆這麼久了,你這都不相信我,不仗義啊!咱們就定在十年後的今天,小樹屋上再見!”
林越提了提精神,然後非常認真地說道:“好!那就說好了!一言爲定!”
李在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長出了一口氣,最讓他無法開口的,就是這個養育了他十六年的家。
林叔,蓉姨,還有林越,李在早已把他們當作自己的親生父母和親兄弟來對待。現在硬着頭皮說完了,他也總算放心了。
至於那個答應蓉姨回來看看和林越的承諾,李在是一點底都沒有。
他只是爲了不讓林越萎靡不振才說出那番話,實際上他自己都沒有信心能夠兌現這個十年之約。
心煩意亂的李在甩了甩腦袋,自言自語道:“不想了不想了,十年後的事情誰知道呢!”李在自我安慰道。
接着,他走到牀頭邊,在牀頭下面有一個小盒子,盒子裡面放着一個月牙狀的石質吊墜。
李在將吊墜放在手中摩挲,左翻翻右翻翻,裡裡外外看了個遍。
村裡人都知道他被撿回來時脖子上有個月牙吊墜,這個吊墜從李在得知自己是被撿來的時候就從來沒戴過。
他不想讓他人覺得自己是個異類,跟村裡的人格格不入。每當有人看到他身上的月牙吊墜,第一想到的就是‘他是撿回來的孩子’。
最開始,李在特別怕聽到這種說法,他變得極其自卑,不敢說話,甚至有過自我了斷的想法。
後來,他開始反擊,開始調皮搗蛋,想以此轉移大家的注意力。
越到後面,他已經習慣了他人的這種說法,漸漸地就沒什麼反應了,他開始隱藏自己內心的想法。時而鬧騰,時而安靜。
平常遇到人,他還是會以大衆的標準去對待去交往,但對於他來說,這些東西已經可有可無。
最後,他就再也不在乎他人對他的看法了,他開始注重自己內心世界,開始有自己的精神世界,覺得不再那麼自卑,不在那麼沉默寡言。
他逐漸變得快樂,變得活潑,這種活潑和快樂,同時也傳染給了林越。
但是他還是沒有重新把這塊吊墜戴起來,他認爲,這塊吊墜是他一切痛苦的根源,他不想面對第二次。
可是現在看來,他早已沒有當初那種懼怕,他靜靜地看着這塊吊墜,不斷的撫摸,他開始思考自己的身世,自己本來的父母,和這塊吊墜的來歷。
越想,李在的表情越加堅毅,越加肯定了自己內心中的渴望。
然後他雙手一掛,已然將這月牙吊墜戴在了身上,接着大步向門外走去。
他覺得,是時候跟最初的自己和解了,因爲想真正克服恐懼,那就需要勇敢的面對它!
李在獨自走在村裡的街道上,他沒有讓林越跟來。
街上的人也都注意到了李在身上的吊墜。
不過沒有人說什麼,而是平靜自然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偶爾遇到些熟的,也會打個招呼。
就這樣,李在穿行在古林村的各個地方,也見到了許許多多村裡的人。
平常有些人不交流,沒怎麼注意,但偶爾去觀察,去在意一下他們,反而會有一種莫名的幸福感從心底油然而生。
一直逛到深夜,李在才往回走。
今天的月亮很圓,很大,也很亮。原本漆黑的樹林小道都被照的清晰可見。
李在慢悠悠的走在小道上,身後的影子被拉的無限長,就好像月亮在給他做最後的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