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狗哪朝哪代都有,不分男女老少。
李欽載至今也想不通,老魏如此舔村裡的宋寡婦,究竟是爲了什麼。
若說宋寡婦是個絕色傾城的美人倒也罷了,如果她正好長在李欽載的審美點上,說不定李欽載也願意偶爾舔一舔。
可李欽載認識宋寡婦,人家那是一條倒拔垂楊柳的好漢啊,老魏如此舔她,難道是打算到手後每日與她切磋武藝,以求自己的殺敵本領精益求精?
“老魏啊,你若真有意納妾,只要你家婆娘不反對,而且你也真的完全不要個逼臉,以你這些年攢下的戰功和錢財,完全可以在附近村莊重金禮聘一位黃花閨女,將她納爲妾室,何必在宋寡婦這棵樹上吊死呢?”李欽載不解地問道。
老魏大嘴一咧:“不,我就相中宋寡婦了,絕色美人也不換。”
“爲啥?恕我眼拙,宋寡婦究竟有啥魅力?”
老魏笑道:“宋寡婦能有啥魅力,腰比水桶粗,胳膊上的腱子肉比我還壯,腋窩還有狐臭,脫了鞋那雙大腳能把人活活薰死……”
“更何況她孔武有力,一把菜刀耍得風生水起,以我百戰餘生的老兵的戰場經驗,我和她若捉對廝殺,不敢保證最後活下來的人是我還是她。”
李欽載聽得臉都綠了:“這分明就是個母夜叉啊,你到底圖啥?”
“就圖她對我不搭不理,對我從來沒個好臉色,見到我就揮着菜刀要剁了我,”老魏露出迷離的微笑:“世上竟有如此風骨的寡婦,我就不信攻不上她這座城頭!”
“遲早有一天,我要把她的毛都拔乾淨,讓她軟綿綿躺在我懷裡,任我揉搓蹂躪,把她這些年對我揮刀的狠勁兒全化作千依百順的繞指柔,嘖!想想就美滴很!”
李欽載終於聽明白了。
這老貨就是賤的。
當然,也可以換個客氣點兒的說法,這老貨化身爲霸道總裁,這個桀驁不馴的女人成功地引起了他的注意。
瘋批婆娘,你點的火,你自己來滅。
“五少郎,老漢一直好奇,您好像啥都沒做,那些美人兒就被你俘獲了,您究竟是咋做的?”
李欽載沉默片刻,委婉地道:“老魏啊,女人緣這方面,是天生的,大約跟宿命有關,有的人真的啥都沒幹,女人便主動撲上來,有的人舌頭都舔麻了,求一女仍不可得。”
老魏迷惑地道:“五少郎您能說得更清楚一點嗎?宿命啥的,老漢聽不懂……”
“那我就直白一點,倆字能概括,‘看臉’。”
李欽載矜持地指了指自己,道:“我,白衣少年,溫潤如玉。”
又指了指老魏:“你,半百醜漢,傻大黑粗。”
“咱倆並排站在一塊兒,你猜猜女人會主動撲向我,還是會主動撲向你?”
老魏臉色難看道:“但凡不是瞎子,應該會撲向您吧。”
“對嘍,人生就是這樣不公平,一個腰比水桶粗的寡婦你都求而不得,而那麼多女人喜歡我,你以爲我像你想象中那麼快樂嗎?不,我的快樂你根本想象不到……”
老魏臉都綠了,嘴脣囁嚅半晌,終於黯然一嘆。
李欽載心裡有逼數,他知道若非自己是李家五少郎,剛纔那番賤嗖嗖的話出口,老魏早就揮起鋤頭惡向膽邊伸了。
“老漢還是本本分分想着如何將宋寡婦弄到手吧。”老魏悶聲道,手裡的鋤頭再次揮了起來,動作嫺熟地給宋寡婦的地鬆土。
“幹完活兒早點回去歇着吧,春播的日子還沒過去,不急這兩天。”李欽載招呼了一聲。
正要往回走,老魏卻突然道:“還是儘快把莊子裡的農活幹完吧,昨日官上來人了,歸統莊子裡的壯丁人數,說是春播之後要徵調壯丁出遠門服徭役呢。”
李欽載腳步一頓,轉身愕然道:“服啥徭役?爲何沒人跟我說?”
老魏嘆了口氣,道:“昨日渭南縣衙來了個司戶,朝廷下了徵召令,咱關中一共徵調四十萬壯丁,從關中到河東道這一路,要建十幾座行宮,還要徵調上泰山鋪墊石階……”
李欽載立馬明白了:“因爲天子欲封禪泰山?”
老魏點頭:“莊子裡幾百號壯丁,至少要抽調大半,這一走,怕是一年半載回不來了,幸好老漢是咱府上的供奉師傅,可免徭役,別家的壯丁可就遭罪了。”
“聽說各地官府都在徵召轄內壯丁,建行宮也好,鋪石階也好,都是勞累活兒。”
“官府說是管飯,但官家的飯大家都清楚,每日也就填個半飽,待莊子的後生們一年半載服完徭役後回來,怕是沒個人樣兒了。”
老魏心疼地嘆息,可他很清楚如此大的事不是他一個草民能解決的,只好悶頭揮舞着鋤頭,發泄心中的悶氣。
李欽載站在田埂邊,臉色愈見凝重。
如果自己漠不關心,能躲掉世上一大半的麻煩,可有些事情就算自己逃避了,它終究還是會主動找到頭上。
原以爲封禪泰山的事離自己很遙遠,李治愛得瑟,便由他得瑟,這幾年李治確實幹了幾件值得得瑟的事兒,跟老天爺邀邀功並無不可。
國庫沒錢沒糧,再多跟民間的地主借一點兒,反正都欠下那麼多了,運氣好遇到幾個風調雨順之年,或許便能還清。
一個人如果想躲避麻煩,總能找出各種理由藉口。
躲開麻煩是性格原因,但李欽載內心真正的想法,其實對封禪泰山還是持反對態度的。
曾經試探過李勣的反應,李勣嚴厲警告他不要摻和後,李欽載纔不再公然表露態度,就連上官儀那隻老狐狸幾番試探戳火,他也沒上當。
原本不怎麼在意的,而且他也深知封禪泰山對大唐對李治有着怎樣的政治意義,如此敏感的話題,自己當然是躲得越遠越好。
然而此刻當他得知自家莊子上的壯丁已然被官府徵調後,李欽載的心中頓時很不舒服。
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情緒,如果硬要形容,大概是一種護犢子的心態吧。
我家莊子上的年輕人,自己這個主家怎麼使喚都好,你要跟老天爺得瑟,憑啥讓我家的莊戶給你建屋子修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