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我都懂，可是爲什麼我一定要穿成這樣啊……”章華年扯了扯自己的藍色假髮劉海，有點不好意思地瞄了瞄周圍，說道。
“誰讓你猜拳輸了呢。”夏予桐揶揄着，手機相機卻早已又拍下一張照片。“別害羞啊，挺帥的。”
“予桐你別拍了……”章華年捏了捏手裡的道具劍，又稍微整理了一下襯衫的領口、長外套的袖子，仍有些不自在似的。
進入漫展場館之前，遊客們要排好長的隊伍，服裝和妝面當然都要在排隊之前就準備好。
章華年的衣服是薛錦月給他準備的，妝是陳佳璐幫他化的——他只需要人到了就夠了。
雖說隊列裡有許多穿着各式各樣動漫服裝、打扮成動漫角色的人，但章華年還是覺得哪裡怪怪的。
“……我怎麼覺得好多人都在往這邊看啊？”章華年對着幾位好友小聲地道。
“因爲你長得帥啊。”薛錦月陳述着事實。
“也有可能是在看你哦。”陳佳璐對好友說着，推測道，“畢竟B市COS圈裡關注了你的人也不少。”
薛錦月扁了扁嘴，攤手道：“我都算是半退圈了，很快就會被遺忘的。”
她現在頂着一頭橘紅色的短髮，穿得像個小混混，最重要的是，還扛了一根棒球棍。
——依舊是男性角色的打扮。
好不容易隨着隊伍走進了場館，章華年舒了一口氣，道：“總覺得進到裡面來，就不覺得自己穿得奇怪了。”
“誒誒誒，華年！你要控制自己的表情！”薛錦月提醒道，“記住，你現在就是你COS的角色了，不能太偏離人設的。來，笑一下，要那種很崩壞的笑。”
“……我覺得我需要有人給我示範一下什麼叫‘崩壞的笑’。”章華年表示自己沒理解。
“這個……大概就是，壞掉了？黑化？變態？……啊！病嬌你懂吧！”
章華年努力消化了一下，問道：“這樣？”
說完，他扯起一邊的嘴角，稍微揚起一點下巴，眼神中帶上些許不屑和嘲諷，咧着嘴笑了起來。
薛錦月看呆了。
“咔嚓——”快門響起的聲音。
章華年忽然收回了表情，看向那個方向。
舉着單反的女生連忙道歉着：“對不起！你剛纔的表情太還原了，我一時沒忍住……忘記爭取你的同意了，如果你介意的話，我可以刪掉的。”
“……倒也不是很介意。”章華年道。
那女生聞言，走上前幾步，看向薛錦月，問道：“……瑾嶽大大，你們可不可以站在一起讓我拍一張合影呢？”
薛錦月還沒等開口，章華年就帶着疑問看了過來，重複着他所聽到的稱呼：“錦月……大大？”
“咳……好的。”薛錦月清了清嗓子，無視了章華年，撐起一副嚴肅中帶點親切的感覺。
說完，她把棒球棍遞給了陳佳璐，接着左手用力扯住章華年的領子，同時右手握拳做出要打在他臉上的姿勢。
章華年被這突如其來的一系列動作嚇了一跳。此時薛錦月的臉和他湊得很近，他能清楚地看見薛錦月眼中的怒火——好像自己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似的。
章華年不得不承認，他剛剛竟被那個眼神震懾住了。
但他很快便回過神來，按照先前薛錦月囑咐過的那樣，又露出了那個欠打的笑容。
攝影妹子趕快抓拍下這個瞬間，回看了一下照片，覺得十分滿意，忍不住提出想要二人換動作再拍一張。
於是薛錦月拿回了棒球棍，和抽出道具劍的章華年又擺出了打鬥的姿勢。
攝影妹子拍完之後，向二人道了謝：“謝謝你們的配合！對了，我可以問一下你的CN嗎？”她向着章華年問道。
“……CN？”章華年表示他才第一天接觸cosplay，聽不明白縮寫。
“就是coser name，你的‘圈名’。”薛錦月小聲對他解釋了一下。
“哦……不好意思，我不算是coser，我就是跟朋友隨便來玩玩的，也沒有CN……”章華年道。
“這樣啊……沒事，還是謝謝你們。”攝影妹子說完，便離開去拍其他人了。
等人走後，薛錦月滿意地看向章華年：“不錯嘛，表情太到位了，剛纔我差點控制不住直接打上去了。”
“……你這個誇我的角度很刁鑽啊。”章華年也笑着道。
夏予桐調侃着：“華年你拒絕搭訕拒絕得很果斷哦？”
“什麼搭訕啊，只是二次元愛好者的正常交際好不好？”章華年道。
“華年學得還挺快的嘛！”陳佳璐說着，又看向了薛錦月，笑道：“而且剛纔那個畫面，你們CP感很足哦！”
“佳璐你……”
薛錦月話還沒說完，就聽夏予桐問道：“什麼是‘CP感’？”
於是薛錦月搶着答道：“就是說我們都很好地還原了動漫角色的性格設定的意思。”胡謅完，也不管夏予桐信沒信，薛錦月指了指裡面的一些攤位，道：“我們去那邊看看吧。”說完，便率先行動起來。
陳佳璐微微一笑，也沒過多解釋，跟上好友的步伐。
章華年走在後面，看着薛錦月的背影，並沒說出自己知道“CP感”的意思。
對於陳佳璐話裡提到的，他並不排斥。
甚至還有一點期待。
——可是錦月，你是怎麼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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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展裡除了扮成動漫角色的coser們，另外的一大特色就是同人周邊了。
薛錦月挨個攤子逛過來，看着一排排製作精美的掛件、徽章、透扇、抱枕，還有光是看一眼封面就足夠吸引人的同人本……忍不住又是一波買買買。
由於薛錦月和章華年各自都拿了道具，不方便，薛錦月買下的周邊們就拜託陳佳璐和夏予桐提着了。
在這期間，有不少路人提出想要給章薛二人拍照，或者自己也參與進來合張影，也有扛着炮筒一樣的單反的攝影們也給他們拍了不少照片。最初章華年還有點不好意思，但隨着次數增多，也慢慢適應了，拍的時候越來越放鬆，擺pose也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薛錦月的人氣依舊很高。有一些關注了她微博的小夥伴們，好久不見她發動態，卻在這次漫展意外捕捉，當然要抓住機會多拍幾張了。於是大家也會注意到薛錦月身旁的章華年，這二位站在一起的畫面還是很養眼的，一天下來，章華年被問CN不下三十次。
等到了下午，差不多準備回去的時候，薛錦月發現，章華年這傢伙竟然還來勁了。
“突然覺得漫展還挺有意思的，以後要是還有這樣的活動的話叫上我一起啊！”
“好啊！”薛錦月點了點頭，看來是已經成功把章華年拉進“組織”了。
“對了，今天我聽很多人叫你‘錦月大大’？這個稱呼是……尊稱？”章華年問。
“是我的CN啦，王字旁的瑾、山嶽的嶽，取名字諧音，至於‘大大’……我也一直說直接叫CN就好，可還是有很多人這麼叫，就索性不管了。”薛錦月解釋着。
“哦……”章華年點了點頭，笑着喚了一句：“瑾嶽大大？”
“連你也和我鬧哦！”薛錦月裝作不高興的樣子，然而還沒過三秒，就繃不住表情，噗哧一下笑了出來。
從漫展的場地離開後，四人在附近的一家小餐館吃起了咖喱飯。席間，大家隨意地聊了聊近期自己身邊的事，在聽薛錦月介紹完她的室友之後，夏予桐忽然露出了有些驚訝的神色。
“孫昕彤？你的室友是Vocal組的那個孫昕彤？”
“對啊。”薛錦月對夏予桐的反應有些意外，問道：“桐哥你認識昕彤姐嗎？”
“應該沒人不認識她吧？”章華年接過話頭，“錦月你沒看過《聲隨心動》嗎？”
“你說的是那個歌唱類的選秀節目吧？我知道這節目辦了好多屆挺火的，但沒看過。”薛錦月如實回答着，又問：“怎麼了嗎？”
“……你搜一下兩年前的比賽，然後你就明白了。”章華年道。
薛錦月依言開始用手機搜索，陳佳璐也湊了上去，想一看究竟。
不一會，薛陳二人就不約而同露出了驚訝神色。
“這這這這……”薛錦月亮出手機，指着上面照片中微笑着的長髮美女，難以置信地道：“這是昕彤姐？！”
“華南賽區第一名，全國……八強！”陳佳璐念出屏幕上的介紹，嚥了下口水，道：“好厲害啊……”
“哇，原來昕彤姐長頭髮的樣子這麼好看啊……話說她風格變化好大啊！”薛錦月從震驚中回過神。
“是啊，不過我最想不到的是，你口中那個溫柔賢惠的、經常給你做點心吃的室友，竟然就是她！”夏予桐道，“要知道，她在公司已經兩年了，一直都是獨來獨往沒什麼朋友的樣子，看起來不太容易和別人親近的。”
“誒？原來是這樣嗎？怎麼感覺你說的和我認識的完全是兩個人啊……”薛錦月也有些意外，“……不過我什麼時候說她‘溫柔賢惠’了？！明明是個酷酷的小姐姐啊！”
“咳，大概是你提到她很擅長料理，我和予桐就都腦補出了溫柔賢惠吧……”章華年道。
薛錦月於是點開了孫昕彤參賽時的一個視頻，聽着她的歌聲，再次露出震驚的神色。
——氣息好穩，唱得好棒啊！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一曲聽完，薛錦月繼續看着手機上的文字，念道：“她最後取得了第七名的成績，而且當時只有十六歲……”薛錦月嘆了口氣，“我下個月也十六歲了，然而現在還一事無成……”
“嗯？錦月你要過生日了？到時候我們一起給你慶祝一下吧？”章華年提議道。
“啊？……不用了吧……”薛錦月有點不好意思，“之前你們的生日都沒好好慶祝，就連佳璐生日的時候我都忙着練習差點給忘了……”她帶着歉疚看了好友一眼。
“最後不是想起來了嘛，”陳佳璐並不在意，“那時候我們進公司還沒多久，正是最忙的時候呢，每天都嫌練習時間不夠，也沒有時間慶祝生日啦……”
“是啊，現在不一樣了，你們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訓練進度也能輕鬆跟上，忙裡偷閒稍微慶祝一下沒關係的。”夏予桐也道。
“那好，”薛錦月笑着道，“看來還是我的生日會挑時候，剛好大家沒那麼忙了。”
聽了夏予桐的話，陳佳璐卻稍微陷入了沉默。
——“輕鬆跟上訓練進度”……嗎？
薛錦月不經意間一側目，看到了好友有些低落的神情。她皺了皺眉，裝作沒有注意到的樣子提起新的話題，但默默把這事放在了心上。
又坐了一小會兒，四人便回了宿舍。薛錦月向充當苦力的陳夏二人道了謝，並謝絕了章華年想要歸還服裝道具的念頭，表示那個尺碼她也回收不了，就送給章華年了。
這天有些攝影在微博上放出了薛錦月和章華年的照片，沉寂了許久的coser瑾嶽疑似重出江湖的消息引起了一波粉絲們的響應，又讓章華年也小小地火了一把，然而由於薛錦月早就棄用原先的賬號，因此並沒能注意到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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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宿舍之後，薛錦月先卸了妝，洗了個澡，正在吹頭髮的時候忽然接到了來自陳佳璐的電話。
“錦月！《長安一夢》完結了！你看大結局了嗎！”
“哈？佳璐你打電話來就是爲了說這個？我最近都忘看更新了，攢了好幾回了吧……”
“你快看大結局吧，不能我一個人難受。”
電話那頭陳佳璐的語氣聽起來似乎有些低落，難道是小說的結局不好嗎？
“好，我吹完頭髮馬上就看。”
“嗯，看完之後歡迎隨時和我討論，我先掛斷了。”
忙完之後，薛錦月躺在牀上，拿手機打開了這個伴隨了她半年多的小說。
……看完之後，她表示整個人都不好了。
於是立刻發消息給陳佳璐：我今晚怕是睡不着了！
——這是一個怎樣悲傷而又遺憾的結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