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連小孩都下不過了
次日。
數艘爲路奇往東去的船便已經準備妥當，沒有任何的拖泥帶水，船隊很快便踏上了旅程。
隊伍先是要從庫爾薩拉旁的河道，一路向下，駛入守望者海域，然後便是漫長的海上航行了。
路奇並沒有帶多少人，只是將自己的幾百親衛軍帶上，以及一些後勤人員。
畢竟不是去打仗的，人帶多了，怕人家多想。
站在熟悉的甲板上，已經喝了暈船藥的冕衛小姐，張開雙臂，享受着迎面吹來的海風，陽光灑在她青春洋溢的臉上。
本來挺有意境的一副畫面，直到到了下撥路段，船速加快，迎面吹來的大風將她眼睛都吹的睜不開了，一頭金髮羣魔亂舞，最後只能狼狽逃竄。
這時安妮找到了她，抱着玩具熊，一臉單純的提議道：“姐姐，我們來下棋吧。”
看着她純真的眼神，拉克絲的眼神躲閃了兩下，咳了咳：“下棋多沒意思，待會兒姐姐教你釣魚吧。”
“下棋多好玩啊，雖然姐姐每次都讓我，但我感覺特別有意思。”
安妮有些失落的道。
這話說的拉克絲額頭直冒冷汗了，她那哪是讓啊，可惡。
“釣魚更有意思，還有我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叫做皮爾特沃夫，姐姐給你講講那裡吧。”
拉着安妮的小手，拉克絲手段齊出，很快讓她忘記了下棋這回事。
雖然這貨對於接下來要去的皮城，知道的也不多，但哄哄小孩還是沒啥問題的。
但別的不說，一行人都對接下來的皮城之旅，充滿了濃厚興趣，表示着無比的期待。
聽到那邊的動靜，沒事幹的路奇掃了一眼，鄙夷的笑了聲。
如今的冕衛小姐，五子棋連小孩都下不過了。
此刻，朝着皮城航行的不止是路奇的船隊。
還有幾個龍禽騎士，作爲先行部隊，從天上直飛皮城，提前將造訪的消息告知他們。
否則以路奇的身份，突然造訪的話，還是有點不合適的。
一晃，幾天時間過去。
皮爾特沃夫城。
這是一座坐落在港口巖邊的城市，位靠大海，是被譽爲符文之地的繁榮、進步之城。
原因是它位處於三座大陸的中間，更是瓦羅蘭大陸與恕瑞瑪大陸最近的地方。
故此，來自世界各地的船舶，同時也帶來了豐富的貨物，共同匯聚在這座中心之城中。
皮城建立而起的巨大海閘，日之門，給這座城市帶來了驚人的財富，同時也帶給了它飛速的發展。
早些年的港口城市，如今已經成爲了吸引世界各地手藝人的科技城邦。
此時，皮城的一座塔樓頂部，匯聚着掌管這座城市的幾個重要人物。
七大議員圍繞在一個如同齒輪的圓桌四周，紛紛落座。
在座的皆是皮爾特沃夫名高望重的人物，每個人或者背後的家族，皆對皮城的發展做出過重大貢獻。
通過公平公正的投票議會制，他們往往都會在這張齒輪圓桌之上，決定皮城的未來發展。
此刻，在座的七人皆是表情凝重。
坐在中間的一個矮個身影，捲了卷鼻子下茂密的白色鬍子，嘆氣道：“最近怎麼什麼麻煩都往皮城來了，關於這件事諸位有什麼意見想要發表嗎？”
他的面前擺放着一封正式的信件，信件外觀無比精美，上面印着國家高貴的蓋章，那是一雙張開的羽翼，微微收攏，很是華麗。
信是已經拆開的，裡面的內容在座幾人都已經知曉。
是一個極爲正式的拜訪帖。
來自於最近符文之地名頭最響的國家——德瑪西亞。
哪怕是此時，德瑪西亞派來的龍禽騎士，還在他們的貴賓室中候着呢。
“沒什麼意見。”
“他們來皮城做什麼？”
“不管怎麼說，難道你要拒絕嗎？”
“咱們今天敢拒絕，明天他們的大炮就敢打過來。”
“現在的問題是，咱們這兒還有一個麻煩。”
幾個議員紛紛開口，對此事展開了議論，目光不由得看向了一個黑膚女子身上。
其中一人開口問道：“梅爾，那位有和你說，準備什麼時候離開嗎？”
梅爾微微搖了搖頭：“她此番前來纔不過幾日，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然不會輕易離開。”
這話落下，在座中人不禁嘆氣。
一個議員說道：“兩頭都得罪不起，但總不能讓他們碰到一塊吧？到時候他們要是打起來，非拆了我們這座城不可。”
另一個議員道：“他們不是已經簽了休戰條約嗎？總不能再打起來吧。”
“那可說不準。”又一個議員插話道，“你沒見信上怎麼說嗎？這次要來的可是那位皇子，帶頭朝諾克薩斯打過去的存在。萬一他眼裡容不下沙子，又在咱們這兒鬧出點不愉快.”
“梅爾，你怎麼說？”
交流的目光兜兜轉轉，又落在梅爾身上。
梅爾聞言，只能道：“無論如何，這件事我需要回去和她說一聲。最終決定權，可能在她身上。”
一個議員點頭道：“儘快說，德瑪西亞不知什麼時候過來，萬一讓他們碰上面，鬧出來的後果不是咱們能承擔的。”
就像剛纔提到的，兩頭他們都得罪不起，一邊是來頭諾克薩斯的大軍閥，另一邊來頭更了不起，就是那個短短數月，打的諾克薩斯沒脾氣的德瑪西亞二皇子。
這些大人物怎麼都愛往小小的皮城湊了？
此時一個議員提到了關鍵：“恐怕都是衝着海克斯科技來的。”
另一個議員道：“這些傢伙的嗅覺也太敏銳了。”
“這是我們遲早要面對的。”
“教授，您怎麼看？”
衆人的目光看向了中間坐着的矮個小老頭。
黑默丁格聞言，而是看向了身側站着的一個模樣俊秀的青年男子：“傑斯，你覺得呢？”
傑斯旁聽到現在，此刻被提到，纔想了想，發言道：“無論他們是衝着什麼來的，首先要解決他們見面可能產生糾紛的問題。其次，別的先不管，先以皮城的最高規格來寬待他們再說。我們與德瑪西亞之間，並無過多的交流紀錄，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座的人基本都懂是這個道理，對於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在這個場合發言，也不覺得奇怪。
沒別的原因，因爲他正是皮城近來最爲出名的人物，同時也是海克斯科技的研發者之一。
傑斯·塔利斯。
黑默丁格聽完，拍板道：“就先按這麼辦吧，幾位可以提前做好迎接客人的準備。梅爾，你回去後一定要將消息告知那位，她是如何反應的，也要迅速反饋議會。”
“嗯。”
梅爾認真的點了點頭。
會議散去，議員們各自離開。
而在去往研發室的路上，黑默丁格背手走在前面，傑斯跟在後面。
傑斯目光猶豫了下，想了想還是問道：“教授，如果他們真的是衝着海克斯科技來的怎麼辦？”
其實話中的真的完全可以去掉。
像是這些大國的人物來皮城，總不可能只是爲了觀光。
“皮爾特沃夫坐落在符文之地的中心，這本沒什麼。但我們的進步太快了，有你之後，更是如同坐上了列車。這一天的到來是你我早晚預見的事。”黑默丁格聞言，輕聲說道，“我們只能希望客人是守規矩的。”
傑斯忍不住問：“如果客人不守規矩呢？”
黑默丁格回頭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並未再說什麼。
傑斯沉默下來，表情也低落了幾分，拳頭不自覺握緊了：“難道，就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有。”黑默丁格肯定的答覆道，在傑斯期待的目光下，道，“那就是投向另一個強大的存在。在世界這個餐桌上，皮城頂多算作一份可口的食物。要想不被一個人吃掉，就得先被另一個人佔有。”
傑斯語氣低了幾分：“皮城立身的根本就是絕不傾向任意勢力，而且這樣做也毫無意義。爲了躲避一個強大存在，而去投靠另一個強大存在，最後被宰割的始終是我們。”
黑默丁格笑了笑道：“你明白就好，傑斯。我們別無選擇，這個世界殘酷的真相本就如此，你有所不知的是，皮城夾縫生存的環境，也是別人給的。我只希望你能在關鍵時候擦亮眼睛，做出正確的選擇。”
傑斯默默的聽着。
爲什麼世界一定要有爭鬥、搶奪呢？爲什麼大家不能和平相處呢？
他自然不會問這些問題，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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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傑斯只恨自己能力過小，他覺得只要自己能力再大一些，絕對可以在那些虎視眈眈的存在眼中保護好皮城。
如果能再再大一些，爲什麼不能創造出一個只有和平的符文之地呢？
屆時，沒有爭鬥.
目標太過於遠大了，導致傑斯晃了晃眼，陽光灑落，遮在他的眼前，讓他都無法找到方向與道路。
“我們還有一道學術問題沒有解決，別傻站着了。”黑默丁格繼續向前走去，他的背影在這一刻拉的老長。
他似乎並沒有過多的爲接下來的問題而感到困擾。
傑斯知道，這位經歷了許多許多故事的長者，或許在很早的時候，就看開了。
在一處高樓中。
馬車停下，下了馬車，梅爾腳步匆匆的朝着樓裡走去，在門口兩端，有黑甲士兵把守。
見到是她後，也並無阻攔。
進了第一層，站在升降機裡，她深呼吸了一口氣。
隨着升降機的門閉合，帶着她緩緩上升到了頂層。
這裡是一處露天的大平層，陽光盡情的灑在這處天台，而在最前端，一個身影高大的白髮女子，負手站在那裡。
聽到腳步聲，她回過頭，看到走來的梅爾，臉上露出一個笑容：“這還是你最近第一次主動來見我，想好了嗎？孩子。”
“別想了，母親，就算我同意，別的議員也不會同意。”
梅爾知道她在問什麼，只是搖了搖頭。
梅里亞斯平靜的目光看着她：“其實你也沒想同意對吧？似乎來到這裡這麼久，你已經徹底融入這裡了。”
“這裡是我第二個家，我無法眼睜睜看着你們毀掉它。”梅爾有些難過的道，“別再爲難我了，母親。”
梅里亞斯道：“看來你找我不是爲了說這個。”
“是的，我來是告訴你一個重要消息。”梅爾點了點頭，直接講道，“今日上午，德瑪西亞的龍禽騎士飛了過來，告知我們德瑪西亞的二皇子，將會在未來拜訪皮城。”
聽到‘德瑪西亞二皇子’這幾個字眼，梅里亞斯鎮定的面容，變了一下，她的目光凝起，問道：“消息是真的？”
“我不會騙您。”梅爾認真道。
梅里亞斯看着她的臉龐，接着微微低頭，一雙眼睛快速思索起來，表情也嚴肅了幾分。
不知爲什麼，在這一刻，梅爾在這個天不怕地不怕，做事狠辣果決的母親身上，看到了一種猶豫不決。
她的心裡正糾結着什麼。
想了想，她先開口問道：“這麼久以來，您還沒有告訴我，忽然到來的原因。”
“事已至此，我也沒有必要瞞着你。”
梅里亞斯輕輕嘆了口氣，“諾克薩斯的政局變了，本來你的哥哥被選爲了下一任大統領的繼承人。但現在站錯了邊，得罪了不好惹的人物。梅爾，如今只有你能救你的哥哥了，假如我得到皮城科技的支持，回到諾克薩斯，必然可以重新奪權。屆時，我會毫不猶豫的投入給皮城源源不斷的資金。”
梅爾搖了搖頭，同樣嘆了口氣：“假如皮城科技真的爲你所用，你認爲接下來抵達的德瑪西亞，會如何看待？”
梅里亞斯的臉上陰沉了幾分，卻不是對梅爾。她緩緩來到一個桌前，將杯中的皮城佳釀一口飲盡，然後摔在了地上，恨恨罵道。
“該死的德瑪西亞，該死的皇子！”
梅爾從她的痛罵聲中感覺到了一種無力感。
“本來一切會很順利的纔對。”
梅里亞斯深深吐出一口氣，表情恢復了平靜，“明日我會離開皮城，去將消息告訴那些擔驚受怕的議員吧。”
梅爾表情露出幾分擔憂，“那家族”
梅里亞斯笑道：“米達爾達家族在符文之地屹立這麼久，還是有幾分底蘊與聲望的。那個新上任的大統領不至於將我們趕盡殺絕，無非是回去賣軟罷了。只是接下來一段時間會不好過，但問題不大，家族的事你不必再操心了。這最後一日，我只想以母親的身份與你相處。”
說到最後，她的眼中有幾分愧疚一閃而逝，下一秒又回到了那個眼神堅定的女人。
梅爾低下頭，不知該再說些什麼。
她因爲與母親的分歧，當年離開了諾克薩斯，來到了皮城。
毫無疑問，皮城是她的第二個家園，在她心中的意義，甚至已經大過了諾克薩斯。
她十分不喜諾克薩斯的作風，但也無法與那裡徹底割捨開來。
這些年母女二人之間少有聯繫，直到最近這個向來剛強的女人有求於她，她才知道原來她也有無力的時候。
只是，她真的幫不上什麼忙。
從母親決定明日離開的態度，她也能夠看的出來，如今的德瑪西亞，在符文之地有多強勢。
就連她，都選擇了避讓。
印象中，梅里亞斯殺伐果斷，雷厲風行，不知率兵爲諾克薩斯攻打下多少領土，是有名的大軍閥。
在諾克薩斯，也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就連曾經的那個大統領，也要給鎮守邊疆的梅里亞斯幾分薄面。
但現在，一切都變了。
諾克薩斯中出現了個厲害的人物，讓梅里亞斯都求到了她這裡。
現在更因爲即將到來的那位二皇子，又讓梅里亞斯不得不選擇返程，去面對那個厲害的人物。
足以見得，他如今的威懾力。
梅里亞斯此刻心中除了憤恨以外，更多的也是無力。
她的確沒什麼辦法，本來一切很順利的，隨着德瑪西亞的入侵，她的兒子也被選爲了下一任大統領的繼任者。
爲了下一任大統領的位置，米達爾達家族爲達克威爾做了不少事。
但是誰也沒想到，如今的德瑪西亞本事太強了，一路打的諾克薩斯還不了手，達克威爾都毫無辦法。
就在這關鍵時候，斯維因還出現了，一日之間改變了諾克薩斯的政局，廢除了達克威爾的統治，成立崔法利議會。
導致她的兒子繼承人的身份，也成了廢牌，到最後米達爾達家族也竹籃打水。
在王城，她的兒子公開頂撞崔法利議會，甚至想要率兵反打，直接被當場拿下。
要不是看在米達爾達家族幾百年家族的歷史，恐怕現在已經是具屍體了。
萬般無奈之下，梅里亞斯想到了女兒梅爾，想到了皮城科技。
但現在，在即將到來的德瑪西亞二皇子面前，這個也成了奢望。
就連如今崔法利議會的那個人物都只能選擇和德瑪西亞休戰，梅里亞斯心中更是清楚，自己絕無可能是對方的對手。
眼下，只能回去服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