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貧民窟的夢

準確命中褲襠中間的斷子絕孫腳,讓原本還氣勢洶洶想要廝打馬龍的紅鼻子伊恩萬,嘶嘶抽着涼氣的倒在了地上,看樣子傷的真是不輕。

“我,忍你很久了。”

俯視着倒在地上,雙手捂着褲襠蜷曲成了大蝦米般的紅鼻子伊恩萬,馬龍露出了小惡魔般的微笑:“你猜猜看,我接下來還會對你,做些什麼更殘忍的事情?”

馬龍的模樣與話語,讓紅鼻子伊恩萬眼神中充滿着驚恐,所以在喉嚨裡咯咯亂響了幾聲後,又痛又怕的他竟然兩眼一翻白……暈了。

“真沒用啊,其實我只是想找些繩子把你綁起來而已,至少現在……我還不會讓姑姑和安維表弟,失去你這個混蛋丈夫和父親。”

馬龍臉上的笑容斂去,剩下的全是嘲諷與不屑——這個紅鼻子伊恩萬的本性,他早就看透了。

跨過嚇暈過去紅鼻子伊恩萬,推開半掩着的房門走進屋內,於是藉着客廳裡那盞燈光昏黃的瓦斯燈,他看到了個不超過五歲的小男孩兒,孤獨無助的站在直通閣樓的樓梯邊。

小男孩兒的臉上、胳膊上,有幾大團的淤血與青紫,這顯然是剛剛纔遭受過毆打的結果。

看到馬龍走進來,孤獨無助的小男孩兒眼神在一瞬間就變的明亮了起來,他仰起頭用帶着哭腔的弱弱聲音叫了一聲:“表哥……”

“嗯。”輕輕摸了摸小男孩兒的頭頂,馬龍嘆了口氣蹲下了身體,讓自己和小男孩兒視線處在了基本相同的高度:“小安維,晚飯吃了沒有?姑姑又到哪裡去了?”

“爸爸打了媽媽,搶走了表哥給的錢。然後、然後……媽媽下午的時候,出門找工作去了,媽媽說賺到錢晚上回來就給安維和馬龍表哥買好吃的東西哦!”小男孩略帶傷感又略帶企盼的說道,不過隨即他眼神中的期盼之色就被擔憂所佔據:“可媽媽現在都還沒有回來,爸爸喝醉了打我、我肚子好餓……表哥,我害怕。”

或許是爲了驗證小男孩兒的話語,咕的一聲腹鳴從他的肚子裡傳了出來。

馬龍又嘆了一口氣,因爲他很清楚自己這個表弟,所說的“媽媽出去找工作”的這個工作,指的到底是什麼事情。

原本,這個姑姑是有職業的,她在一個替戰爭前線部隊生產被服的軍需品工廠裡做臨時工。

但現在……戰爭結束了,所以她失業了。

一個因爲戰爭結束而失了業的女人,在這種男人都很難找到工作的戰後初期,除了出賣自己的肉體以外,還能去找其他什麼工作呢?

馬龍不是不想幫這位姑姑,他昨天就曾從本就微少的積蓄中拿出了兩蘭特給對方,可換來的卻是這位姑姑被毆打,以及……剛纔讓被他一腳踹翻的紅鼻子伊恩萬,能夠喝的醉醺醺的劣酒吧。

其實,在看到紅鼻子伊恩萬那醉醺醺的模樣,以及毫不客氣伸手問自己借錢的醜態,馬龍就已經猜到了。

所以馬龍那腳狠踹,一多半都是在替他這位可憐的姑姑踹的。

“嗯,小安維別別怕,表哥在這裡!而且媽媽肯定很快就會回來了!”馬龍心裡真的很不舒服,可看着可憐又無助的看着自己的小男孩兒,他卻只能先壓下心中的情緒,微笑着將手中的劣質麪包掰了一大塊,滴了過去:“來,小安維先吃點東西,這樣就有力氣等媽媽回來了。”

“嗯!”

小男孩是真的餓了,微熱的劣質麪包上傳出的麥香,讓他毫不猶豫的就伸手將麪包接過,然後大口的吃了起來。

但是,劣質麪包實在是太粗糙了,所以小男孩兒安維吃了兩大口後就被噎的咳嗽不止,卻還是捨不得放下手中的麪包,這孩子真的是餓急了。

“別急,慢點吃,沒有人會和小安維搶的。”

馬龍的眼神完全柔和了下來,他站起身來拉着小男孩兒走到了簡陋無比的客廳裡,找到個廢舊小鐵皮罐子做的杯子,走進廚房從個儲水的池子裡舀了半杯帶着微微臭味的涼水。

“來,先喝兩口水再吃。”

盛着微臭涼水的小鐵皮罐子,被馬龍送到了小男孩兒安維的嘴邊。

和地球世界上,新鮮牛奶喂到嘴邊都帶喝不喝的孩子們不同,小男孩兒安維咕咕咚咚的就連續喝了兩大口涼水進肚子。

甚至,小男孩兒安維的臉上,還露出了滿足的神色,因爲對於生在白沙城貧民窟裡的他來說,有不算太臭的涼水喝、有粗糙到噎喉嚨的劣質麪包吃,已經是很幸福很幸福的事情。

看看忙着吃東西的小安維,馬龍將剩餘的麪包與幾乎被小傢伙喝乾的小鐵皮罐子放在一邊,轉身走到門口將尤在昏迷之中的紅鼻子伊恩萬,吃力的拖進了屋內。

接着,馬龍他又尋了兩段繩子,將伊恩萬的手腳結結實實的綁了起來。

在馬龍幹這件事情的時候,已經吃完了劣質黑麪包的小安維,就那麼安安靜靜的看着馬龍捆綁他的父親,他的眼中沒有任何不滿和恐懼,滿滿的全是興奮與……快意。

孩子們的心靈,遠比大人們要純粹啊——

他們不懂得什麼善與惡,所以可以興高采烈的捏爆青蛙的肚子,擰斷小兔子的脖子。

他們也不懂得金錢的價值,所以能夠將很開心的拿出家中最貴重的物品,去換哪怕完全不值錢的彩色小石頭。

但只要是智力水品正常的孩子,都能分辨的誰對自己好、誰又對自己不好。

小安維也一樣,他知道表哥馬龍對他好,不打他不罵還經常給他東西吃,和他說話時表情從來都是帶着微笑的;爸爸對安維不好,打罵媽媽打罵安維,還不給安維東西吃。

所以,表哥打爸爸、把爸爸綁起來,在小傢伙眼中全都是……正確的!

爸爸被表哥捆起來,再不能打媽媽和安維了,然後等媽媽回來,就可以和安維還有表哥一起無憂無慮的生活啦!

帶着這樣的快活念頭,吃飽喝足後坐在小板凳上的小安維,終於抵擋不住睡夢之神的來訪,沉沉的睡了過去。

“媽媽——”

小男孩兒安維,做了一個甜美的夢,夢中他和媽媽住進了漂亮的大城堡,街角麪包店裡賣的最好吃好吃的白麪包堆的滿屋子都是……

但在這個夢中,最讓小安維安心的,是表哥穿着小安維看見過的《小王子》插圖裡,那個小王子的彩色衣服和王冠,將那個又醜又兇的爛爸爸,被關在了漂亮大城堡的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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