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了這麼大,陳龍還是頭一回被抓進派出所裡,而且還是稀裡糊塗的被抓進來的,心裡極不是滋味。
被從警車上扣押下來,並沒有直接送到審問警室審問,而是被送進了一個四周都圍滿鐵枝網沒有窗戶的關押小黑屋子裡……
方清芳也開着她的車載着李鳳李曉玲緊隨警車其後到了派出所。
而李虎呂萬有則帶着另一組警務人員回“曉玲養生館”去提取監控錄像資料。
因三輪車載着的廢舊物品捆綁得高又滿,不方便轉頭查看,沈老頭以爲陳龍都能一直緊跟着他的車之後回來。但待他回到了堆放廢舊的棚戶才發現陳龍並沒有跟隨其後回來。因陳龍沒有帶手機,所以一時間也沒法聯繫得上他。估計着也許他稍後一點便能回來到吧,於是他便先與老伴把滿滿的一車廢舊物品御落下來分揀。
誰知道左等右等還是沒有見到陳龍開三輪車回來,開始感覺到不對勁了,兩老口開始着急起來,老婆子便催着沈老頭沿路回頭去找。
沈老頭着急的開着已經御空的三輪車沿着剛纔回來的路一路往前找。剛果,半路上見到了陳龍拉着廢舊物品的三輪車,不過旁邊停着一輛警車,幾個年輕的警察正收拾着掉下來的一包包廢舊物品呢……
發生什麼事了呢?沈老頭趕緊把自己開的三輪車靠街道邊停好,上前查問情況。
在瞭解到大概的情況後,沈老頭被要求將他的三輪車開過來分裝掉下來的廢舊,然後兩三輪車廢舊物品都被依警察要求開到了派出所接受查處。
在警察大廳裡,方清芳李鳳一夥人正在等待着辦案警察依程序調查處理。
沈老頭跟隨着辦案民警進到大廳裡來,嘴裡不停的大聲向民警求饒解釋:
“警察同志,你們就行行好心放過他一碼吧,他只是個才收撿廢舊物品沒幾天的小夥子,什麼都不懂,這三輪車自己做了收裝不對,我接受批評教育,嚴重的超高超重載物這個錯誤我也願意接受你們的教育處罰。但是說那小夥子順手偷貴重物品這個說法是絕對不可能的,他這小夥子雖然我才收留他幾天,但是我還是敢對他做擔保……”
“大叔,你求我也沒有用啊,現在不是由你和我說了算,是由案子調查結果說了算,等有了調查結果就知道如何給他定性質了。”民警回答他道。
“前些日子,他被人騙進了黑傳銷組織逃了出來,沒有了去處,我出自可憐同情才收留了他的,我們的收入並不多,收撿廢舊物品的都不容易啊……”
方清芳隱隱約約的聽着沈老頭對民警的說話,當聽到陳龍有參加過黑傳銷組織後,便火氣又上頭了,對李鳳說:“聽到了吧,這小子還參加了黑傳銷組織,我看他真是想錢想發財都想瘋了!絕對不是什麼好人!”
“是的,別看他穿着可憐巴巴的樣子,我也覺得他不是什麼好人!”李曉玲附和着道,“希望這回警察能好好的嚴嚴的處罰這種人!真的是太可氣可恨了……不過,他偷了我那些名貴進口化妝品如果有損壞的丟失的我一定要他加倍的賠償回來,我不會輕易放過他!”
“得了吧,現在先別過多評論什麼,等調查結果出來了,警察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吧……”李鳳客觀的對她倆說道。
……小黑屋子裡只有一小道光線從角落頂上一個拳頭大小的洞射進來,四面牆抹着光滑滑的水泥,地面潮溼冰冷,裡面空無一物,唯有一股濃濃嗆鼻的黴臭異味。
陳龍剛被關進來還是站着,但很快便累得蹲下在地上。被捆綁在身上的繩子雖然被解了下來,但雙手卻放冰冷的手銬銬着。被摔着的鼻子已經不流血了,但身上被李虎踢打的地方還隱隱約約作痛……傷痛並沒有讓他太在意,他此刻在認真的思擼着發生這事件的每一個細節,試圖着從當中找到自己做錯了什麼……
“叮噹,咔嚓”幾聲,門終於被打開了,強烈的陽光一下子從門**了進來把整個小黑屋照了個通亮,兩個辦案民警站在門口外。
“站起來,跟我們去接受審問調查!”嚴肅的聲音從一身威嚴警服的民警口中說出。
陳龍本能的擡起被銬着的雙手擋住強烈的陽光護着眼睛,吃力的從地上站了起來走出小黑屋門口,然後被兩個辦案民警一前一後的夾在中間往外帶出來……
在穿過辦案大廳裡時,沈老頭第一個衝上去想對陳龍做些說些什麼,馬上被站在旁邊的民警攔截住了。
而遠遠的,方清芳李鳳一夥人似乎被陳龍銬着手烤突然的出現顯得滿臉驚愕,看着他垂頭喪氣狼狽不堪的樣子,整個大廳所有其他的人都靜了下來驚愕的望向他。
“警察同志,希望你們好好的懲罰這個盜賊,爲民除害,以敬效尤!”李曉玲氣憤激動得忍不住朝他大聲喊着。
“呵呵,真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不知道從大廳裡那兒傳出來了一句說話。
李曉玲的叫喊引到了陳龍擡頭將目光望了過來,但當他望到了站在李曉玲身邊的李鳳特別是方清芳時,他驚慌得趕緊低下了頭……真恨不得地上裂開一條大逢讓他馬上鑽進去!
穿越過大廳,陳龍被帶進了一間審問室,裡面已經有兩個辦案民警坐在辦公後上。陳龍被再次關進審問室裡用鐵網隔着的鐵籠子裡,坐下到鐵椅子上。
“望到兩邊牆上的大字了嗎‘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現在,好好的交待你整個的作案過程吧!”
其中一個辦案民警朝陳龍肅靜的說道。
“警察同志,我沒有作案,沒有偷拿他們的任何東西……”
“你想狡辯抵賴嗎?”民警馬上打斷他的喊冤,“既然你沒有作案偷拿人家的東西,那你爲什麼要拼命的逃跑?”
“我……”陳龍無言以對。
這時,另一個民警拿着一支筆和一張紙走了過來,遞給陳龍:“你讀過書會認字寫字吧,現在把你的姓名住扯家庭成員情況等詳細的寫在上面。然後,把你的身份證拿出。”
“我沒有身份證。”
“怎麼會沒有身份證?是沒有隨身帶着?”
“不,我的身份證前些日子被黑傳銷組織扣住了……”
“呵呵,你還參加了黑傳銷組織?看來,你對錢真是想瘋了!”
……另一邊,方清芳李鳳李曉玲也一一的被辦案民警傳喚去做了簡單的查問。
折騰了兩個多小時,案情調查總算有了進展,黃林峰拿着查問的記錄資料來到方清芳跟前,對他們說:“案件結果基本出來了,他這個不算是偷盜,從反覆查看監控錄像,他應該是在搬裝廢舊物品時無意將你們放在旁邊的化妝品給捎上車了……”
“那他幹嘛害怕得逃跑?”方清芳質問着。
“這個就是問題的關鍵所在,他也沒有能好好的向我們解釋爲什麼跑。”
“我不管,他對我們造成的損失我一定要他加倍賠償!”李曉玲一口咬實說。
“這個,得你們跟他做談判協商吧。我們警察負責當中幫你們調解。”
“這樣的處理,太便宜這個小偷了……”李曉玲抱怨着。
辦案民警將雙方引進了調解室,隔着一個大長桌子,雙方面對面分別坐到了椅子上。四周分別站着幾個負責調解的民警監督着他們。
“你這孩子,你怎麼回事啊,有沒有偷拿人家的東西了?你怎麼做出了這種事……”坐在陳龍旁邊的沈老頭迫不及待的追問道。
“沈叔,我沒有偷拿人家任何東西,真的沒有,可能只是東西掉下來時急忙中把他們東西拿錯了。”
“哦,你沒有偷拿就好,我相信你。不過,你沒有偷人家的東西,你爲什麼要跑呢,你這不就等於告訴人做賊心虛嗎?”
“……”
“好了,現在沒有定性你爲偷盜行爲。”站在前邊的黃林峰大聲把話說開,“不過,陳龍,你違章改裝三輪車和超高超載運輸品物這個要處罰你,另外,你不經意的拿了人家的貴重物以致造成的破損欠,這個你也要與對方協商賠償給人家。”
“……這個,我……沒有錢賠給他們。”陳龍覺得自己好冤枉啊,賠錢,要賠多少,自己拿什麼賠給人家?
“這個,現在不是你說沒有錢賠就能了事的。”黃林峰馬上打斷他的所說,“現在,先聽聽損失方報一下所損壞損失化妝品的數量和價值吧,然後再提出賠償的數額和要求。”
李曉玲拿出了經過清點計算羅列出來的價格清單紙張,開口說道:“我兩大包化妝品合計有一百八十盒,全是剛從韓國購進的名牌貨,總價值六萬五千元。現在被他這麼一折騰,損壞了五十三盒,即近三分之一之多,這樣折算下來損失將近兩萬元!我現在不說要求加倍賠償我了,就按照我這個進貨價賠償回給我就是了。”
“兩萬元?你的化妝品這麼值錢?”陳龍簡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吃驚的應道,並終於擡頭望了一下李曉玲。
“你以爲我在虛報價值嗎?我有購買的單據的。反正你想不賠償我是永遠不可能的!”李曉玲死咬着不放過他。
“……我的天啊,就這麼一下,就平白無故的要我賠這麼多錢,我又不是故意的……”
“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覺得好冤枉是嗎?如果你是冤枉的話,幹嘛要逃跑呢?”李曉玲反問他。
“……”陳龍啞口無言,他已經意識到了,千錯萬錯他就錯在這一步了。
“姑娘,你能不能大方點理解他?”見陳龍應答不上來,沈老頭急得趕緊忙陳龍懇求道,“這小夥子也是剛到這省城裡來找工作不久,這被人家騙得一無所有了,是我收留他幫我收撿廢舊物品的,你想想啊,我們做收廢舊物品的能掙多少錢?你就原諒他放了他一馬吧!再說,他也不是故意的……”
“誰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這麼值錢的東西,隨便拿去賣給別人也能得三幾萬塊了,比收撿廢舊來錢快多了啊!”李曉玲甚至還在堅持着陳龍就是有意想偷的。
陳龍始終不敢擡頭正視一眼就坐在他正對面的方清芳,更多的是象做錯了事的孩子低着頭呆呆的望着臺桌底。
方清芳則自進來那刻開始,便將目光鎖定在了陳龍身上,注意着他的每一個言行舉止。這個人,從開始的假相親到之後的幾次遇到,給了她急轉直下的遭遇變化,特別是之後的每一次見到,他幾乎都是象老鼠見到貓一樣急忙着跑開……特別是今天的這個事件,她就認定他應該是故意想偷盜這價值不菲的名貴東西……
方清芳在觀察着這個事情的進展,畢竟物主當事人不是她,所以現在她不想多發言,只有冷靜的觀察吧。
……因爲李曉玲不肯讓步,這個巨大的賠償數目成了焦問題,陳龍與沈老頭當然也無法說服對方讓步,所以僵持住了。
“……這個數目我絕對不會接受的,說難聽點,我現在是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陳龍有點氣得想賴賬了。
“你這是擺着要賴賬嗎?要命有一條,你的命一毛錢都不值!”李曉玲提高了嗓音對他喝道。
“怎說我的命不值錢?你們把我打了一頓,打傷了我這個帳又怎麼算?”
“沒把你打死算你幸運了!那個算是你活該倒黴,誰叫你逃跑啊!”方清芳終於應了一句。
“這樣吧,曉玲,你就退一步吧,要賠一半得了,要不然,再這樣下去還是沒有結果的。”一直不說話的李鳳也終於開口勸說李曉玲了。
“姐,你怎麼向着人家幫別人說話呢?今天我這個損失可大了。”
“曉玲,得饒人處而饒人吧。我看他也很不容易的,估計他也不是真有心想偷,你也付部分責任吧。”
“姐……”
“好吧,大家都退讓一步。曉玲,你損失的那部分姐姐我幫你補上吧。”
“……要我賠一萬我還是沒有錢賠!”一萬元錢對於陳龍來說還是個大數目,他還是難以接受。
“你這個人怎麼回事啊,兩萬元不願意賠,讓你賠一半你也不接受,難道你想一分錢都不賠?……你認爲我們會放得過你嗎!”
……又是相持了一段時間,最後在民警和李鳳做努力的調解下,雙方達成了協議,賠償八千元。但問題又來了,陳龍那裡有現金賠償啊,沈老頭主動站了出來,說他現在只積蓄有三千元,可以先幫陳龍墊付上。而另外還差五千元,陳龍在民警做爲公證下向李曉玲寫下欠條簽了字按下了紅手印……
事情總算有了個處理結果,方清芳李鳳一夥人被民警先行叫出了調解室,留下陳龍和沈老頭還要處理改裝三輪車和超高超載的違章事件……
李鳳李曉玲鑽進了方清芳的小車,駕駛座上的方清芳打着火了車纔開出幾米遠,便把車停下來了,轉頭對李鳳說:“對不起,李鳳,你姐妹倆在車裡等我一會,我有些事情要找黃林峰……”
“哦,方清芳,還有什麼事情呢?”李鳳好奇的問。
“你先別問吧,等我回來再告訴你。”方清芳說完打開車門下了車。
方清芳直接走到了調解室,在門口站住了,朝着裡面還在忙着處理陳龍的事的黃林峰揮了一下,示意他出來。
黃林峰已經注意到,停下了對陳龍的處理,走出來輕聲問道:“方清芳,還有什麼事情問題嗎?我現在正忙着工作,沒法招乎接待你們了,請你理解諒解……”
“不,不。你別說客氣話,我理解你。是這樣的,我有一個請求,我想單獨問一下這個陳龍的一些問題,你看……你方便給我安排嗎?”
“……這個,就現在嗎?”
“是的,就現在。就兩三分鐘就可以了。好嗎?”
“……好吧,我相信你有你的原因,我就不多問了。”
很快,黃林峰做了清場,把在裡面的辦案民警和沈老頭叫了出來,只留下陳龍坐在裡面。
“滴滴滴……”清脆的高根鞋聲,方清芳一副神氣得意的樣子走到了陳龍附近,站着定定的注視着他。
陳龍已經注意到她走進來,趕緊把頭低低的埋下,對她,他總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虧欠感恐懼感……今天的愚蠢逃跑就是因爲她的,也許,今天她不出現,事情應該不是這個樣子。這個女人,就象是自己天生的大剋星一樣……
“樑文酷,不,你不叫樑文酷,陳龍纔是你的真名。“站着注視他足足有半分多鐘,方清芳才終於開口用極冷的語氣對他說,“現在我又來了,你快逃跑啊!快跑啊……你到底做了多少虧心事?見到我就跑,或者,你看我是不是象只母老虎,會吃掉你?”
陳龍沒有理會她所說的只是一動不動的呆呆坐着,任由她嘲諷挖苦吧。
“怎麼不說話啊,還在裝作不認識我嗎?做婚託得了一大筆錢這麼快就花完了……你不是參加傳銷組織了嗎,應該賺了不少錢了吧?怎麼現在卻做起了收撿廢舊的行當?今天還差點成功偷得手了這六萬多元的名貴化妝品,呵呵,你可真行啊!”
“……我,我沒有偷!”陳龍終於擡頭望着她理直氣壯的迴應道。
“你胡扯!今天你就是一個賊!”方清芳比他提高了一截聲音朝他肯定的罵道,“好吧,我懶得理你!你這種人留在世間只會禍害別人!請你記住一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我希望我以後別再碰到你這樣的人!”
方清芳說完轉身走離開了,嘴裡還丟下一句:“什麼陳龍,我看你還不如一條蟲!”
望着方清芳走出調解室消失在視野中,陳龍臉上開始顯得有點生氣了,雙眼開始充滿了怒火……
……